第二十章 此间的少年

　　天色渐暗，陆宇注意到楼下的街道上仍然热闹无比，许多少年都选择这个时候出来走动一番。
　　陆宇估算了下时辰，离开了房间，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小蛮，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喽，陆哥哥等我一下。”
　　不待多久，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的倩影让陆宇眼前一亮！
　　只见少女梳着双平发髻，圆圆的脑袋和一张唇红齿白的俏脸，身上穿着短襟蓝色襦裙，勾勒出纤细的小蛮腰，裙子下露出一截白晃晃的小腿和裸露的玉足。
　　陆宇注意到其脚踝部位还带有两只小铃铛，行走间叮当声回旋，如同演奏一首美妙舒缓的乐曲。
　　那双略显胖嘟嘟的白净小脚丫如同一个刚剥了皮的鸡蛋，令人心旌摇曳，目光留恋……
　　“陆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陆宇恍然回过神来，移开目光，下意识不敢对上少女纯真无邪的眼睛。听到问话，他连连点头，转身一个人当先往楼梯口走去。
　　‘陆宇啊陆宇，你怎么回事？又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孩，差点在人家面前露出丑态。’
　　陆宇低头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如此指责自己。
　　小蛮兴高采烈跟在他的身后，全无异样。
　　当他们走到一楼时，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无比，陆宇抬起头一瞧，周围人都把目光朝他们看来，准确的说是投向小蛮。
　　陆宇眉头蹙起，他隐约察觉到一些人把目光落到小蛮的白嫩脚丫上，喉咙还发出咕嘟吞咽声。
　　此刻一楼大部分都是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少数的几个女孩长相平平，显然不如小蛮有吸引力，加上少年们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无怪他们会有这样定力不佳的表现。
　　陆宇挡在小蛮身前，同时也阻碍了其他人投来的视线。那些人见视线被阻，心中恼怒不已，却面上不得不维持一定的风度。
　　有些人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极力表现自己，期翼引起少女的兴趣。
　　可惜，小蛮对刚才场中的变故视若无睹，正满脸期待地询问陆宇今晚要吃什么。
　　陆宇带着小蛮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桌子好菜，小蛮的心情霎时激动不已，那甜甜的笑脸看得其他少年恨不得坐在她旁边的人是自己。
　　少年们有那心却没那胆，不过在他们迟疑的时候，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两个少年从二楼房门走出，走在前面的荆小米喋喋不休，其身后的唐白一脸无奈地双手抱头，忍受着朋友的吐槽和抱怨。
　　荆小米无意间往楼下一望，顿时眼眸亮起，不等招呼唐白就一个人率先跑下了楼，在众人的讶异中来到了陆宇那一桌前。
　　“呦，这位妹妹怎么称呼啊？我是荆小米，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听说今晚夜市很热闹，我们去看看如何？考核的时候跟着我，我会照顾你的……”
　　在陆宇的惊讶中，荆小米短短几句话就连续转变了多个话题，陆宇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了。
　　但荆小米此刻眼中只有蓝冬儿一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还有人。
　　小蛮嘴里嚼着菜，目光茫然地看着荆小米，似要张口。正当荆小米以为她要回答自己时，蓝冬儿又低下了头，沉浸在享用美食中。
　　荆小米愕然，周围的看客心里一下平衡了许多，而陆宇有些哭笑不得，似乎已预料到如此结果。
　　陆宇这才有时间打量起眼前的不速之客，这是一个身高和小蛮差不多的男孩，年纪也不大，男孩的头发不长，在其脑后束起一根小短辫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灵活地乱转，听阿公所说这种人心眼很多。
　　虽然他似乎也是被小蛮的美色所吸引过来，但是陆宇不知为何能察觉出他与之前的那帮男孩心思不一样，让陆宇心生不出恶意。
　　在陆宇心里想着这些时，唐白看到朋友有些尴尬的处境，于是急忙走了过来，准备替他解围。
　　当唐白面朝陆宇走来时，陆宇意识到这人是荆小米的同伴，于是他下意识打量起这个少年。
　　少年眉眼清秀，虽面有稚色，但举手抬足间流露出的书卷气给陆宇的感觉竟如饱读诗书多年的秀才一般，真是奇怪！
　　那双清亮的眼眸中明明带着一种天真的透彻，可是却又矛盾的藏有一抹深邃，散发着对世界上无穷知识的探究欲望。
　　唐白也在打量着陆宇，这个少年面容平凡，但不知为何唐白却能感受到某些地方不对劲。
　　他很快找到了原因，那是因为少年平静的双眸中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坚毅之色，似乎在无尽苦难中历练得来。此外，在眼眸的极深处，还藏有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孤独？
　　这是陆宇和唐白的第一次见面，两人打量完后都对彼此产生了隐隐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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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白巧妙的解围下，场中的尴尬气氛被化解。周围的看客见没有瓜可吃，纷纷转身不再关注。
　　而荆小米似乎不打算放弃，他极力想和陆宇他们做朋友。陆宇正好也对这两人好奇，当唐白多次劝告荆小米无果后，他邀请两人一起享用晚餐。荆小米欣然同意，唐白无可奈何只得留下。
　　众人一顿饱餐之后开始聊起天来，有了荆小米这样的人存在，场中的气氛不可能不活跃起来。随后众人的话题偏向了此次的考核。
　　“你们对人世桥是怎么看的？”
　　陆宇心里还惦念着这个，于是率先提问起来。
　　“这……”要说凡间的事唐白大部分都能答上来，涉及到修真方面的事他目前也是一个小白。
　　“那还不简单，人世桥就是修真门派和凡俗世界联系的一个桥梁呗，像星岚宗这样的大宗门坐落于光影之城北面的星云山脉中，星云山脉有阵法笼罩，凡人和普通的修真者是找不到其门户所在，所以这样的宗门总要修建几个通道作为与外界联系的桥梁，也就是人世桥。”
　　荆小米毫不犹豫回答了这个问题，看到众人脸上的‘佩服’神情，尤其是蓝冬儿也好奇地聆听他说话，心里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荆小米忍不住再次向这些人炫耀起他了解的知识：“你们知道吗？修真的人被凡人称为仙人，那也是有原因的，仙人可不就是在山中修炼，活的岁数是常人好多倍的人吗？因此区分修真界和凡俗界也可以用山上人和山下人来表示。天下盟知道吧？修真界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它设置了天议院处理修真界的纠纷，设置了下议院来处理修士与凡人的纠纷。像中土有轩辕皇朝这样的凡俗最大政权势力、有文庙在、有天下盟在，修真界和凡俗界相处得很是融洽，而南域没有王朝统治，凡人的权益谁来保障？可不就是得有文庙和天下盟来维持秩序么？”
　　荆小米侃侃而谈，展现了浓烈的表现欲，陆宇和唐白两人时不时提问，也得到了他尽心的回答。
　　“你问文庙？那可了不得，天下盟是在武力上几乎统一了整个明华界，文庙则在思想文化领域定下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规矩。它最早由儒家所创立，后来演变成诸子百家的意志集中所，当今诸子百家或归隐或活跃，儒释道三教也几乎是半隐状态。儒家作为诸子百家之首自然要代表他们发声，所以定下了很多规矩……儒家与儒教是不一样的，可以简单理解成儒家是读书人思想学问汇集的地方，儒教则是读书人做学问达到某个程度后可以施展近乎神迹手段的一个修真门派。儒释道三教的沉寂和十万年前的大战有关，佛教与道教还未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儒教则因为他们的修行离不开这个世界的秩序运转，所以有少部分儒教修士还处于入世的状态……所以文庙的背后有儒教支撑，天下盟都不敢怠慢他们的意见。”
　　“说回文庙的影响力，不得不说一件大事，南域与中土接壤，虽有天险阻隔但也不是不能打通，某一任轩辕皇帝想扩大九州的版图，于是计划发动战争，当时不少南域的宗门如临大敌纷纷戒备，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时文庙发话了，它说按照古训——九州即是中土的九州，不得含有南域的领地，不能因为南域的土地没有凡俗政权的统治就打他们主意，要尊重别人的域土自主发展。好家伙，文庙没有派儒教修士过来，只是一发声，皇朝的军队就灰溜溜撤军了。文庙真的是多次死死按耐住了轩辕皇朝的扩张，维护了九州的版图不变，要不然，哼哼，现在说不定就是十几州了……”
　　荆小米谈性正浓，几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原本计划晚上去逛夜市的打算也推迟到了明天。
　　在大家准备回房歇息之时，荆小米注意到蓝冬儿光着一对粉嫩的玉足，忍不住开口：“冬儿妹妹，你怎么不穿鞋啊？要不小米哥哥买一双送给你……”
　　听到小米的询问，陆宇一拍脑门，和小蛮相处了一天自己竟然忘了这件事，于是也用关切的眼神注视着小蛮。
　　小蛮不以为意说道：“啊？这有什么，在我家乡那边我们都是不穿鞋的，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呀。”
　　荆小米注意到小蛮的脚晶莹无暇，他不知回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呆滞，喃喃自语：“不穿鞋而且一点肌肤都没有损伤的痕迹，说明是个狠人啊……”
　　说完后收起了原本的轻佻之色，荆小米望向小蛮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含有不明意味的忌惮。
　　唐白听到荆小米的话，额头显出一缕冷汗：看来自己小瞧了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陆宇倒是没有多想，见小蛮不需要帮助，也就放心地随她去了。
　　……
　　回到自己屋内，陆宇躺在床上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刚来陌生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几位有趣的同伴，让他原本的彷徨一下消散了大半，内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们看起来都是好人啊……也许我们会一起通过考核加入星岚宗，我和他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吧？说不定将来会一同经历许许多多的挑战呢，也许——’
　　迷迷糊糊间睡意袭来，陆宇沉沉地合上眼皮，这个夜晚他在睡梦中久违地露出嘴角翘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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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从东方亮起，渐渐照亮了这座小镇，提醒着小镇上的少年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少年陆宇自然而然地醒来。
　　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许久没有动弹，只是安静地看着房子的屋顶。直到屋外的晨光透过窗纱洒落进他的房间，他才从温暖而舒适的床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准备下床。
　　这时耳边传来走廊上的叫嚷声，看声音似乎是店小二说的。
　　“这位客、客官，请不要这样子！会给其他客人带来困扰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关系，困扰？我可不记得有哪个人对我表达过半分困扰。”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豪放不羁如此回答道。
　　“可、可是这太不雅观啊——算了，客人我给您擦擦身体吧，不及时擦干身体容易生病。”
　　“哦～我并不担心这一点。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给你一句忠告作为奖励吧。你把这擦过我身体的毛巾珍藏起来，不久以后它会价值连城，足够你一辈子花销。”
　　“您，真是说笑了……”
　　陆宇很好奇，是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打开房门，只见对面的走廊上一个只穿着一条亵裤，露出精壮上半身的少年光着大脚昂首阔步走着，不停有水珠从湿漉漉身体滴落到地面，形成一摊又一摊或大或小的水渍。
　　他身后跟着的店小二满头大汗，似乎对眼前男子的行为已经失去制止的信心，一脸慌张却又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事是拿着毛巾给他擦去背上的水滴。
　　周围陆续有房门被打开，许多被吵醒的少年瞧起了热闹。不少人对着那个裸露上身的男子指指点点，嘴里当然不是什么好词汇。
　　那名男子依然我行我素，对周围人戏谑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头颅高高扬起，如同尊贵的帝王，浑身散发出能压倒一切的气场。
　　那天早上，是陆宇人生中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可以如此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