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神官

　　洞窟出口，白烛提着樱崇，不急不缓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此时已经凌晨了，好在天边还未泛起鱼肚白，只不过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个啰嗦的大神官，白烛的脑仁就一阵疼痛。
　　他宁愿面对恶灵大军，也不想遇到一个以关心你为名义的啰嗦的八婆，恶灵大军可以用君焰解决，大神官……暂时不行。
　　或许是距离太远，他并没有发现来自另一面山崖上窥伺的眼神，毕竟他擅长的是正面场上作战，最多当刺客用，侦查能力属实不是强项。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山崖上的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才会肆无忌惮地品头论足。
　　“这……真凶啊……”
　　微风徐徐掠过，使崖边的青草摇摆不定，只是有一处，一团浮在空中的黑雾不断涌动，隐约能看出人脸的形状，在这张雾气人脸的下方，长势良好的青草突兀地一片枯黄，就好像生机都被掠夺了一般。
　　在黑雾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面部覆盖着一张恶鬼面具，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难听，就和黑雾人脸一样令人不适。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巫女大人没用过月神大人的术式呢……”
　　“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不需要吧，那恐怖的火焰，就算是我也不想挨一下……当然，如果你能帮我铸就不死，那都不是问题……”
　　“呵呵，九条大人还不放心我吗？下一批已经在路上了，希望您不要着急……”
　　“不是我着急，实在是这片领土最近踏上了许多掌握莫名力量的外来者，再加上刚刚那个小姑娘突如其来的下山，还有本土其他势力的动乱，时间不多了……”
　　“是啊……时间不多了……”
　　…………
　　当白烛走过直通山顶的通路，越过成排的鸟居之后，挡在他面前的是几乎整个神社的巫女和神官，他们左右排列成两行，站满了通往神殿群的通道，靠近山路的几人，在看到登上最后一层台阶的白烛后，顿时忍不住面露喜色，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收敛。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立在路中间的一脸严肃的白衣男子，他满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被发箍固定，垂在身后，一身白色的斋服更显得他英武不凡。
　　白烛脸上浅浅的微笑在看到他之后，就渐渐消失了，转而挂上了漠然，瞳孔中更是映现出肉眼可见的不喜，特别是在看到他身后被强制土下座的清姬之后更是如此，厌恶的神情不加掩饰。
　　他用膝盖想都知道这蠢货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他决定先声夺人。
　　“大神官好大的威风，神社的大道是给祭拜的人通行的，您领着他们堵上了路，是要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言论，还是当着全神社人员的面，无疑是极大地落下了大神官的颜面。
　　一如白烛所料的那样，男子的表情从刻意摆出的肃穆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刚要说出口的责令直接憋进了肚里。
　　“那，那不也是绘梨衣你先任性地私自下山的……”
　　“私自?任性?首先，请你叫我上山小姐，斋藤海，你给我搞清楚!我是八景神社的大巫女，在北疆我只需要听取月神大人的神谕，即使天皇陛下的调令我也可以酌情处理，只是想要下山而已，又何来私自一说?”
　　“再说任性?这方面还有谁比你任性，一声令下就不管不顾将全体神职人员拉到这里罚站，还自以为是地惩罚我的侍女，谁给你的胆子?就算你还是斋藤家的公子，尚且也要敬我三分，我给予你地位与权势是看在旧相识一场，你若是再这样仗势欺人、肆意妄为，不要怪我向陛下请奏，来年换个大神官来……”
　　看到斋藤海眼底流露出的难以置信，白烛只觉得心头一阵畅快，总算是把内心的憋屈宣泄出来了。
　　他走上前，绕过呆若木鸡的斋藤海，扶起下巴几乎抵着胸口的清姬，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随即说道。
　　“都散了吧，回房休息，明天都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可不能陪某个人胡闹把休息的时间都耽搁了……”
　　似乎是从没见过这么飒的大巫女，许多神职人员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过了一会才互相看了看四散开来，这时候白烛已经扶着清姬往神社深处走了，白烛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妥，就找来了一名还没走远的巫女。
　　“你去告诉那个蠢货，要自怨自艾就站远点，别拦在路中间。”
　　“哦，好……”
　　略过还在半惊半疑的小巫女，白烛继续带着清姬向内走去。
　　至于斋藤海，那名巫女确实来转达了白烛的意思，只是用词上委婉了许多。
　　他听后脸色顿时又不断变换，不过总算是没有当场爆发，而是失魂落魄地走踏上了下山的台阶。
　　他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中的遐想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了怨恨。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带着他的不满迅速消失在了山路间。
　　斋藤海并不是什么能人异士，神社的各种术式虽然没有瞒着他，可神道教的信仰修行需要心如止水，再不济也是要静心，不过光是看之前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是能静心的一类人。
　　斋藤海为什么能从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庶出子弟，成为统御北疆信仰的八景神社的大神官，这一切还要牵扯到真正作为巫女的“上杉绘梨衣”
　　当时绘梨衣还是藤原家的小姐，但也是庶出，她的父亲并不重视她，她在一次宴会上结识了同样命运的斋藤海。
　　那时候的斋藤海在还幼小的绘梨衣面前说出了自己要成为有权有势的贵人的梦想，然而十多年过去了，斋藤海依旧一事无成，他在街上摆摊做小生意，撞见了已经上任大巫女的绘梨衣，也许是巧合吧，这个墟界中的绘梨衣也是那般纯洁无瑕，她忽然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说过那样的话，就问他要不要来神社当大神官。
　　神社的大神官是由历代巫女推荐的，只需要知会一声天皇就可以了。
　　或许是这一无心之举让他误会了什么，他顺利成为大神官之后，他就不断以为了你好的架势管着管那，总是介入绘梨衣的日常，后来更是连出行都要受严重的限制，众所周知，绘梨衣喜欢翘家，有了斋藤海倒是更利于发挥，但是白烛不一样，他只是顶着绘梨衣的外表，却有一颗原著党的内心。
　　也就是绘梨衣脾气好，今天撞见了白烛，刚好摊牌。
　　让他知道，他这大神官。
　　爱干就干，不干就滚!
　　他白烛，老阴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