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练刀

　　依旧是朝霞弥漫的清晨，依旧是那座矮山，依旧是那个石台，依旧是那个少年。
　　徐来端坐在石台之上，吐纳采气，朝霞映在他的脸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泽。
　　徐年从山脚下慢慢的向山上走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在阳光明媚的清晨，徒步登山，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半个时辰后，徐年才走到山顶，看着正在挥刀的少年，皱了皱眉。
　　“别挥了。”徐年说道。
　　徐来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望着父亲。
　　“现在不是挥刀的时候，将刀提起来，先站上一个时辰，身子要正，刀身不能斜，手臂不能抖，先练提刀，再练挥刀，只有刀拿的稳，挥刀才会精准，如果如练刀都拿捏不住，那就不是人用刀，而是被刀拖着走。”徐年压低嗓音说道。
　　徐来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按照父亲所讲的做。
　　足足半个月，徐来都在提刀，竖提，横提，斜提，各种角度，没有怨言，沉心静气。
　　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刀越来越稳，让徐年非常满意。
　　接下来徐年没有教徐来什么高深玄奥的招法，只是让他重复四个枯燥的动作，和面馆大叔给的心得上一样，直刺，回掠，竖劈，斜撩。
　　刺四千，撩四千，劈四千，掠五千。
　　徐年以为这次徐来会问些问题，但是徐来没有，只是按着父亲说的，一遍一遍的重复，一遍一遍的练习。
　　徐年有些讶异，徐来此时的意志之坚定，超出了他的想象。
　　时间很快，从夏日略过秋天，迎来寒冬。
　　掠五千变成了掠七千，四个枯燥动作变成了八个，徐来也即将迎来他的十六岁。
　　矮山之上有位黑衫少年郎，双手拄刀立于身前，眺望远山，看那皑皑白雪，看那苍翠劲松，任那寒风铺面，岿然不动。
　　少年郎正是徐来。
　　一刻钟后，少年郎转过身，向对面的人问道：“父亲，刀讲究大开大合，讲究虽千万人吾往矣，可这回掠是收刀之法，为何偏要多练？”
　　徐年笑了笑说道：“世上不怕死的人太多了，可不怕死的人，最容易死，这天下的收刀束，都逃不过一个掠字。哪有什么出刀必取人性命的无敌刀法，这些个道理，都是那些前辈从鬼门关前才想出来的，要好好记住。”
　　徐来没有再问，迎着寒风，想要将这风劈开，想要将这风斩断，想要将这风刺穿。
　　徐年很欣慰，刀法一途，和那拳脚一样，最重要的就是水滴石穿，小成之后再修炼刀谱上的功法招式，自然是水到渠成。
　　时光易逝，寒风渐歇，春风渐起，远山之上，苍松依旧是苍松，白雪已不复存在。
　　矮山之上，石台依旧立于山顶岿然不动，少年也依旧是那个少年。
　　只不过除了少年郎，今天又多了一个小小姑娘，身上穿着红衣裳，拿着一把木刀，卖力的劈砍空气，口中不时发出“嘿！”“哈！”之声。
　　其实徐来并不想徐米儿这么早就练这些东西，毕竟徐米儿还小，徐来16岁，而小米儿刚刚满九岁而已，徐来九岁的时候正是撒欢打混的时候。
　　徐来只想小米儿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读书写字，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那个小小姑娘好像想的和她哥哥不一样，学着哥哥挥舞着木刀，脸上却是笑嘻嘻的，看来是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有趣的事儿了，不然哥哥为啥每天都在那里劈砍嘞。
　　初春虽然雪已经消融，但是气温还是稍微有点低的。
　　小姑娘小脸儿红扑扑的，呼吸有些急促，弄得嘴巴前面白雾不断，发现徐来向她这边看，笑嘻嘻，嘿哈声变大，学着哥哥的样子卖力劈砍。
　　徐来看着那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想笑，明明是一件辛苦的事情，这小家伙当做有趣的事儿并且做起来乐此不疲。
　　虽然当做是一件好玩有趣的事儿，但是小姑娘毕竟没有正式修炼，所以劈砍了一段时间就累了，跑到石台上坐了下来，托着红扑扑的小脸儿看着徐来在那里做哪些枯燥的动作。
　　随后几天，小姑娘每天都拎着一把木刀来到矮山之上，和徐来一起修炼。
　　又过了几天，小姑娘可能是觉得太枯燥没意思了，就隔几天在才去一次。
　　再之后，小姑娘干脆就不去了，反正哥哥回来了就会去看她的。
　　夏日如期而至，站在矮山之上，看着那炎炎烈日，有种一刀劈上去的冲动，练刀久了，看啥都想劈一刀试试斤两。
　　从徐来提刀开始，到现在又是一年过去了，从提刀到四个动作到八个再到简单的招式，徐来练的都相当认真，父亲让他休息几天，然后就可以正式练习祖上传下来的刀法了。
　　今天没有练刀，只是提着刀上山呆着，好像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天都要到这矮山之上，不然就会浑身不舒服。
　　坐了一会儿，起身打起了拳，一年以来虽然是练刀，但是拳脚也没落下，每天打拳的时间也不短。
　　徐年不知道为何徐来能够一直这样坚持，意志力为何如此坚定，比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有徐来自己知道。
　　从练拳到练刀这几年，徐来在修炼的同时，也看了很多的书籍，无论是功法秘籍，还是历史故事，还是其他的杂记都有涉猎。
　　看得多了，就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劲儿，看的越多，知道的越多，那种怪怪的感觉就会越强。
　　这让徐来有种不安的感觉，再联想到那两篇文章，和莫名而来的天外名剑，只觉得肩头上压着什么东西。
　　打了一会儿拳，徐来提刀下山去了，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身心了。
　　弦不能绷的太紧，过刚易折，修炼亦是如此，一直修炼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徐来带着小米儿到街上闲逛了，不知道会不会再莫名其妙挨一掌。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米儿也已经9岁了，和娘亲李清茹有些像，估计长大之后只会比她娘亲更美而不会比她娘亲差。
　　唯一不变的，就是还是喜欢吃东西。
　　徐来正想着呢，耳边就传来了徐米儿的声音。
　　“哥哥，我想吃那个馅儿饼啊，牛肉的，特别好吃！”
　　“好！”徐来宠溺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瓜。
　　小米儿嘿嘿笑了起来。
　　兄妹二人一人拿着一个馅儿饼，边吃边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当初那个面馆儿。
　　面馆儿已经易主，刘大叔离开之后，徐来就再也没有进去吃过面。
　　“唉，不知道大叔怎么样子，要做的事情是否顺利。”徐来在心中叹了口气。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用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希望大叔一切顺利，希望能够江湖再见。”
　　又去了几个地方，和儿时的玩伴聊了一会儿，就带着小米儿回家了。
　　躺在床榻上，心中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今天走到大叔的面馆儿，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大叔的情景，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对手，能将大叔伤成那样。
　　徐来有些茫然，对外面世界的茫然，他还没有出过丹北城。
　　从大叔的事情到那次自己被黑斗篷打翻在地两件事情来看，外面的世界肯定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可能就是正常的走路，突然就没了，死的莫名其妙，死的随随便便。
　　而且想要变强，需要机缘，而机缘往往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需要自己去争，和天争和地争和人争，必定是非死即伤的局面。
　　唉，自己如果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就此葬身于江湖之中。
　　徐来使劲的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可以自保吧，不行就直接跑路。
　　不出去看那外面的天高海阔，如何增长见识和阅历，许多事情书上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出去经历那艰辛苦难，如何变得强大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呢？
　　不出去见那一座座高山，怎么会知道知道山外的山到底多高，人外之人到底多么强大。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在天外有恐怖的眼睛在看着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化为飞灰的危险，不够强大如何抗衡？
　　徐来的眼神逐渐坚毅了起来，假如那只是自己的猜想，那恐怖的眼睛不存在，也必定有什么其他的蹊跷在这世界之中。
　　通过那些书，通过那些事儿，徐来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直觉。
　　即便直觉也是错的......那就错了吧，但只要有那种可能，就要去防范。
　　徐来很久没有胡思乱想过这些东西了，一直坚持不懈的修炼，意志坚定，也没有什么心思和时间去想这些，今天只不过是看着大叔的面馆儿有些触景生情而已。
　　徐来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起来，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自己的刀，基础的一些东西，已经算是有些成就了，接下来可以修炼徐家的刀法了。
　　想到这里，徐来有些小激动，这两三年辛辛苦苦的修炼，终于可以见到这传说中的刀法了。
　　想着想着，徐来渐渐的睡了过去。
　　今天不打坐了。
　　恩，今晚天气不错，适合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