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鬼屋”

　　血液一滴一滴顺着手指往下掉，鲜红色血液落在灰尘中，肮脏地面散布破旧的或是瘪的易拉罐，有碎玻璃在瓦房屋顶透下来的阳光中忽地闪烁一下，天晴朗，阳光毒辣。
　　野外！灌木丛生的密林中！
　　安静！
　　这是一座古旧的房子。很久没有人住，因为曾经主人搬走，原因是——这里闹鬼。
　　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称这座房子为鬼屋，它氛围的确阴森中透着诡异，不止从房屋布局能展现出一种阴森感，从房子里留下的物件也能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寒意，不管什么时候都似乎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看不见，但它就在那里，就在某个地方，悄悄地、连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绝不会让你发现，白天或夜晚，都一直盯着你。大人们是以这样类似的话说的，孩子们很害怕，基本都不到“鬼屋”附近玩。
　　除了某些时候，总有一些意外。
　　比如猫跑丢了，或是它跑进了鬼屋。怎么也找不到，它就在附近，它还能去哪？听到了猫叫声，那猫的主人小心翼翼进入鬼屋，很快就被里边的环境吓得跑出来，似乎丢掉半条命，毕竟是小孩子。可大人们也不敢轻易进去。即使是大白天，即使天气炎热，热到浑身冒汗。
　　灼热的空气，令人厌恶的高温。
　　巫雾站在房间里，右手食指的指尖不断往下滴落血液，手被划伤了。
　　蓝色眼睛。褐色头发。
　　纯正的白种人面孔。
　　墙面有一样东西吸引着他，一条蜈蚣。
　　巫雾刚才不小心被地面的碎石头绊倒，他惊慌地跑进这屋子里，根本想不到会因一块碎石头而摔倒，接着他的右手食指就触碰到玻璃碎片，皮肤被割破，血流出来。他抬头看见墙壁有一只蜈蚣，从未见过那样的蜈蚣，它竟然是完全的绿色。巫雾有了兴趣，把蜈蚣捉起来。这时候他的思绪恢复，感受到右手食指传来一丝疼痛感，抬起右手，食指的伤口突然加速愈合。血不再滴落，伤口完全恢复，与被玻璃割伤前没有区别。巫雾早已熟悉自身躯体的自愈能力。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绿色蜈蚣忽然张开一对几乎透明的双翅，快速飞到空中，朝着里边的门飞去。
　　门的另一边，很黑暗，只有极微弱的光芒。
　　巫雾不敢进去。
　　他忽地想起自己跑进屋子的目的。他是躲避一只可怕的怪物才逃进屋子里！为什么之前一点儿也不害怕，那是因为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被绿色蜈蚣吸引。那只怪物还在外边？
　　小心地往后退，巫雾连回头也不敢。
　　他知道后边有一堵墙，很近。很快地，他靠近了墙，背靠着墙，浑身轻微颤抖。在外边的怪物很可能会突然闯进来。蓝色眼睛没有眨动，紧盯着门外。
　　有干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还有碎石与鞋底摩擦的细微声音。脚步声响起，又消失。响起，再次消失。
　　巫雾心跳快了很多。沉重的喘气声……外边的喘气声听起来不像是怪物发出！
　　更像是人。
　　有一个人站在门边。身形高大。
　　用一只染血的右手捂住心脏位置。左手左臂连着衣服被某种东西撕扯断、或是被咬掉。
　　大量的血染红他的白色衬衫……
　　男人双眼布满血丝……
　　轰地倒下。“砰——”
　　灰尘，随着躯体倒下而激起，在空气里弥漫，一二缕阳光中甚至能看到轻缓飘散移动的灰尘。
　　与此同时，这间屋子的一面墙被撞破。巨大缺口出现了，一只面目狰狞、银色獠牙外露、满头火红发、身高至少2.5米的怪物突兀地站在男人残缺躯体边。由于墙被撞破，更多的阳光投进来，甚至落在了巫雾双脚的不远处。
　　“赤发鬼”，古书中如此记载。
　　“赤发鬼”左手扬起，青色左臂纹着奇异的纹饰，头生怪异扭曲双角，尖长双耳戴黑环，左手中突然出现一柄金色九环锡杖，浑身的威严数倍增长，而身前凭空多出两根短窄黑棍。
　　两根短窄黑棍末端尖锐。
　　其中一根，瞬移般飞向里边的门内。
　　另一根对准巫雾，朝巫雾心脏闪电般刺去。
　　在“鬼屋”里，门内的黑暗中站着一个白色短发的老人，深沉目光下，不足二十厘米的短窄黑棍静止空中忽地碎裂。
　　老人跨过门，嘴中念念有词。
　　似是念着某种咒语。
　　在鬼屋的最深一间房里，摆放着89尊鬼像，每一尊鬼像都呈暗黑色。姿态端正，却又透露着鬼气。各自面目怪异，或瞪眼，或是闭眼，或是斜视，或是直视，没有人走入过这间房，自从主人离开之后，这间房即使一丝灰尘也无法飘入。但就在此刻，89尊鬼像全都在一阵突然出现的红雾里消失……
　　“赤发鬼”也随之消失了！
　　白色短发的老人平静地走动。巫雾眼前，短窄黑棍早已不见。巫雾惊讶，老人声音响起来，“孩子，因为你的到来，诅咒已被打破。”
　　“这颗星球将不再有安宁之日。”
　　“你是被诅咒的、罪孽深重、无数黑暗之地的开启者。”
　　地面，男人艰难睁开一只右眼。
　　另一只左眼，变成了暗红色。
　　男人颤抖着身躯，右臂支撑，奋力爬起，逐渐站立在门边。
　　原本失去的左臂，重新生长。
　　男人和老人的目光，都盯着巫雾。
　　巫雾害怕。
　　老人走近，把在手中突兀出现的一根蓝色宝石项链交给巫雾。亲手戴在巫雾的颈部。
　　“孩子，你得赎罪。”
　　“为这世间的所有生灵……”
　　老人的身躯，从下到上，逐渐消失。
　　不远处，男人的躯体，变成一个很小的、外表造型相似的木质玩偶，半落在腰间黑色长发、染血的白色衬衫，与方才所见的男人极为相像。
　　木质玩偶在空中停了一会儿。突然，重重地掉在地面。
　　巫雾小心地走近，蹲下，地面的木质玩偶，脸部裂开了，腹部和上身也裂开，出现一条可见的细小的裂缝。
　　巫雾拿出裤兜里的一根细黑绳，穿过玩偶躯体的裂缝，再把细黑绳相接，打成一个死结。把玩偶挂在对面破裂墙面的一根黑钉上。
　　巫雾不足1米高的身影，走出“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