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肥猫浩浩

　　肥猫浩浩
　　客车上，苏苒睁开了眼睛。
　　苏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苏苒的右脚掌中间，出现一个黑色的印记，是一条鱼的模样，但是苏苒并没有感觉到什么。
　　客车还在行驶，苏苒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十二！
　　果然，做梦就是做梦。明明我做了那么那么长的一个梦，其实也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多。
　　这个奇怪的梦也引起了无事可做的苏苒的兴趣，但是好像有什么事情忘掉了。
　　想起在梦里无边寂静的黑暗里的漫长等待，只有意识，无法行动的无奈，挣脱梦境的苏苒再想起在梦里的经过，有点心慌的感觉，也有点后怕，更不希望再经历一次。
　　苏苒不想再经历这种梦，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茫茫乌云与废墟之海之间，除了远在苍穹之下的那几只并不会理会苏苒的凤凰，就再也没有其他活的东西存在。
　　比直接死亡更让苏苒难受的是，在死亡之前的孤独，孤独之中，注定死亡。
　　一些清楚的画面还映刻在苏苒的脑海里，梦境“死亡”之前，是凤凰鸣叫破开云层，然后一束白光照射下来，直接点燃废墟，苏苒也因为光的照射而“死亡”。
　　最让苏苒震惊的是最后那突然出现的山一般的巨影。
　　那巨影让苏苒确定了一件事，废墟上有活物，而且很巨大，那巨影能突然出现，而我之前没有看见，证明它是在我“死亡”之时，才来到我能看见的地方。
　　早不来，非要等我死的时候才出现，都没看清那大东西长啥样，苏苒抱怨道。
　　我初来乍到，而且一束光就把我给干掉了，那大东西突然来，为的肯定不是我。除了我，肯定是飞上云层的凤凰。
　　这些震撼的大东西，都是自己梦里的，苏苒也是很好奇自己为啥会做这样的梦。
　　还有一点，也是最让苏苒好奇的一点。就是那废墟之海是怎么回事，废墟上的建筑碎片，看上去就是地球啊。
　　难道在我梦里，地球毁灭了？不对，毁灭也不可能把废墟搞得那么平坦吧，应该是被哪家的施工队推平了。
　　我为啥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我希望世界变成废墟？然后自己成为最后一个死掉的人？
　　开什么玩笑，我苏苒虽然不是什么性格温柔的女子，但我也还是个长相可爱，看着还算温柔的女孩子吧。难道我其实有隐藏的第二人格，喜欢暴力，然后倾向世界末日，毁灭地球？
　　回想完自己刚才那个漫长的梦，那无比真实，却又不太现实的梦，苏苒没有更多的兴趣去深究了。
　　侧着头的苏苒，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道。镇上只有两条交叉的街道，客车走的这条是东西走向的那条街。
　　一排排门店的名字映入苏苒眼中，还是记忆中的顺序，离乡政府最远的是照相馆，拉面店过去是卤肉店，接着是理发馆，接着是乡政府然后……
　　过去乡政府一段路，就是和宁村的村口了，苏苒在这里下车。
　　村口到村里还有一段三里地的路，站在村口的苏苒，望着村里小学教学楼里，一排排开着灯的教室，一排排白点映入苏苒眼中。
　　傍晚的天，西边是红的，东边是深蓝的，路上汽车带过的风，扬起尘土，卷向车底。
　　背后是车辆来往的街道，面前是不时有半个行人的三里长路。
　　苏苒意识到，自己没有给爷爷打电话。
　　刚才光顾着回想那个奇怪的梦了，苏苒忘给爷爷打电话了。
　　只好现在打过去叫爷爷来接一下自己。虽然三里路也不算很长，但苏苒觉得在车上睡得有点累，甚至有些肝痛。
　　让爷爷来接自己，也能早点见到爷爷。爷爷从小疼爱苏苒，就算长大，苏苒每次见到爷爷都感觉很安心。
　　苏苒一边朝村里走，一边打完电话。
　　路上偶尔会开过一辆车，嗖的一声，从苏苒旁边窜过。
　　路边上地里种的大部分是果树，还有其他的一些农作物。
　　傍晚时分，苏苒天只有点黑，但是路边的果树林子里早已盖上了一片阴影，向周围散发着一股危险勿进的信号。
　　看着林子里黑黑的，刚做完梦的苏苒开始瞎想，就怕突然从里边窜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路上只有苏苒一个，安静的可怕。隐约有狗的叫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平日里，也有狗叫，几家的狗隔空狂吠，只有自家主人训过之后才肯罢休。
　　苏苒听着狗叫，不由得就想起，送自己去车站的帅大叔讲的济平村的疯狗咬人的事，苏苒心里不舒服起来。
　　苏苒一边走，一边沿着小路望向村子，等着那个让苏苒安心的身形也走在这条路上。
　　在孤独中等待，连时间都有点漫长，苏苒的步子不敢停下来。
　　当爷爷开着三轮车出现在路的那一头时，苏苒也不再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快，开着三轮车的骑士，终于来到了公主面前，公主安心地坐在了骑士身旁。
　　爷爷驾驶着三轮车掉头，转向回家的方向。
　　坐在爷爷身旁的苏苒，也冷静了下来，刚才自己是不是有点害怕过头了。平时的自己没有那么胆小呀，今天真是奇怪，做一个梦把自己变得神经兮兮。
　　老爷子问苏苒为什么在车上忘了打电话，苏苒没有说话。
　　苏苒的脸色有些不好，这都被旁边的老爷子看在眼中。
　　老爷子说什么也是把苏苒父亲还有叔叔，这兄弟俩拉扯大，既当爹又当妈的，看的出苏苒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乖女别怕，有爷爷在”，老爷子当即安抚了一下苏苒，并伸出手，把从小到大疼爱的小孙女护在怀里。
　　苏苒看着爷爷，也心安了。
　　三轮车往家开着，苏苒开始给老爷子说着今天帅大叔讲得事情，还有自己在客车上做的梦这些事情，想让爷爷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胆小的小女孩，今天被吓到是有原因的。
　　爷爷笑着听苏苒讲着今天的故事，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笑容也有点僵硬。
　　苏苒讲完，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继续维持着那僵硬的微笑，仿佛能掰下来一块似的。
　　讲故事的时候，苏苒也察觉到了爷爷的不对劲，难道是因为自己讲的东西把爷爷也吓着了？
　　很快就到家了。
　　老爷子刚到门口，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院墙向外望了一眼，轻盈的从墙头跳到院子里。
　　院子是曾祖父留下来的，年岁有点长。以前家里五六口人都在这里住，现在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这住，但是没有显出一点破旧的样子。
　　老爷子把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柴火一摞摞都是绑起来的，一捆捆得堆在东房的窗下。
　　院子里没有种菜，只有几颗竹子亭立在院子的南边。不种菜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家里养着猫。要是别的猫还好，这猫除了黑白相间的很均匀外，还有一点肥，一些菜刚生出小芽，这肥猫一滚，就给压坏了。
　　老爷子把钥匙给了苏苒，苏苒熟练地下车把大门打开。
　　老爷子边把三轮车开进去，边给苏苒说着，粽子在西房的笼锅中，让苏苒洗完手去吃。
　　得知粽子所在，苏苒感觉，这一路的颠簸都是值得的。
　　苏苒在水龙头下面接水洗完手，向西房走去，还有一只跟过来的大肥猫。
　　这肥猫在苏苒小的时候就在家里了，从小肥到大。而且，小的时候，这肥猫老喜欢往苏苒旁边蹭，经常把小苏苒蹭倒在地。时间长了，这肥猫也懒得蹭了。
　　苏苒掀开笼锅盖子，几个粽子躺在里面，散发着诱人的糯米香气。
　　从笼锅里拿出一个粽子，苏苒解开绳子，白嫩的糯米露了出来，还有黑红的甜豆。苏苒动了动喉咙，把唾液往食管里送了送。
　　苏苒刚咬下一口，就感觉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开始蹭自己的小腿。
　　不用低头看，苏苒知道这是那只肥猫，但是，那并不小的蹭蹭，让苏苒不得不低头看一眼。
　　一眼看去，肥猫就冲着苏苒叫了一声。这一声喵，配合着肥猫的小眼神，表现出三分渴求，三分期待，和四分你不给老子就找别人的样子。
　　苏苒看着肥猫，肥猫看着粽子。
　　“苒苒，你给浩浩也剥一个粽子吧，刚做好的时候它出去玩了，没吃上”屋外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没错，浩浩就是这只肥猫的名字。
　　苏苒再看还在蹭她小腿的浩浩时，这货眼里已经充满着得意，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苏苒没办法，走也走不了，被这货蹭着小腿，没办法挪步子。苏苒只好把手上刚剥好的粽子连同粽叶也一块放在地上。
　　猫就应该吃猫粮，吃什么粽子。
　　一人一猫，开始享用老爷子亲手制作的美味。
　　老爷子这时也洗完手，坐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看着西房里吃着粽子的苏苒，眼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担忧。
　　浩浩大肥猫吃的很快，苏苒还没吃完这个粽子，浩浩就又开始蹭着苏苒小腿，昂着头，示意苏苒再帮它取一个。
　　我自己一个都还没吃完，你还想吃第二个？苏苒被蹭的不耐烦了，小腿发力，准备和肥猫对抗一下。
　　肥猫终究是肥猫，抵不住长大的苏苒。肥猫就要跳走，苏苒并没有收力。结果小腿贴着肥猫的身子踢了出去，苏苒没有把握好重心，跌坐在地上。
　　院子里的老爷子听见声音也起身走过来，却看见一个画面。
　　浩浩跳到苏苒面前，做着前脚抬起，然后坐着的动作，无处不表现着嘲讽的意味。
　　苏苒挪动右腿，将脚放在正处于坐姿的肥猫怀里，肥猫扒拉着鞋子，想把推开。
　　肥猫急着抽开身，仿佛对这只脚有莫名的嫌弃。
　　正当苏苒以为这肥猫就要走的时候，肥猫开始冲着自己的脚交唤。声音比平时要高好几个分贝，甚至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