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育渊一直从半夜等到天色微亮，巨魔那边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不一会，雪林内陆续有响声传来，随着一段乱哄哄地吵闹声过后，巨魔群在耶图的带领下几乎全部出动来到了这里，寂静的清晨被它们弄得像白昼一样热闹，可见腐尸的吸引力。
　　育渊看到这种情况心有些沉了下去，这只老巨魔王竟然谨慎到这种地步，发现了最喜欢的食物竟然没有选择独享，看这架势它还是要分给其他巨魔吃。
　　不过既然无巧可取，那就正面一战。
　　虽然育渊目前并不能很轻松的使用这把战锤，但是臻冰武器光是能挥舞起来就已经有很大的威力了。
　　况且育渊特意挑选了一颗十几米高的树，就是为了借助高度来弥补他的力量。
　　耶图逐渐走向奥拉尔的尸体，它那垂涎的表情越来越迫不及待。此时的耶图正是警惕心最松散的时刻。
　　育渊的表情逐渐凝重，他手里的战锤越握越紧。随着耶图进入射程，育渊纵身一跃，手中的雷霆之子朝着耶图的粗壮头颅狠狠砸下。
　　“弗雷尔卓德之大锤砸巨魔！”
　　臻冰制成的武器在威力方面没让育渊失望，雷霆之子在空中甚至产生了爆响。
　　可惜意外发生，耶图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就在育渊即将砸下的前一秒，耶图那天生的预警能力发动了。感受到头顶有危险的它一个轻松地后跳跃躲避掉了育渊势在必得的攻击。
　　“人类？”
　　看着落下的育渊，后方的巨魔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甚至开始不受耶图约束地蠢蠢欲动起来，因为它们暴虐的天性终于有机会释放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加餐了。
　　而对于耶图来说它的愤怒更多于喜悦。因为它切实地感受到了育渊这一锤的力量，这是能重创甚至杀死自己的攻击。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耶图愣了半秒，随后才想起来要攻击。但它的骨锤刚举到空中，愤怒还没发泄出去，就发现眼前早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把闪烁着雷霆的战锤朝着自己砸过来。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育渊在将雷霆之子扔向耶图后转身快速地消失在雪林中，毫不拖泥带水。速度快到后面的巨魔群都没动两步，他就已经像雪一样消失在它们的面前。
　　耶图反应过来后轻轻松松地接住了这把臻冰武器，力道之轻就好像是故意扔给它似的。但耶图没多想，它只当时这个人类的力量太小。
　　耶图见过这种武器。
　　在它带领巨魔们西迁的途中，曾被一队拿着这种武器的人类给打的抱头鼠串。
　　耶图将雷霆之子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了起来，4米多高的它，拿起雷霆之子就像拿着一把小短锤一般。
　　真是一把美丽，坚韧，又强大的冰霜战锤。强大的武器是战士的第二条性命，耶图不知道惦记多久了。如今它也终于有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
　　但它没想到，这把武器就是育渊杀他的第二计划。因为只有冰裔，才能驾驭臻冰武器！
　　耶图仅仅是拿起了雷霆之子十几秒，他的身体就开始被寒冰所包围。但在晨光下，这种冻结的冰块附在它身体上并不明显。
　　虽然耶图有天赋能对危险预警，但臻冰的冻结对于巨魔来说并不致命。毕竟它们天生拥有强大的回复能力，而臻冰的寒冰气息，仅仅只能冻结却无法杀死它们。所以耶图此时也没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你比我耶图大王的婆娘还漂亮。”
　　耶图盯着雷霆之子入了迷。
　　直到它看到自己举起的双手被冻结住时，才感觉到不对劲。
　　等它完全缓过神时，它的半个身子都已被寒冰冻住。但即使是这样，耶图也还留恋着看了战锤几眼，直到身体快被完全冰封，耶图才舍得将雷霆之子轻轻扔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育渊如同鬼魅一般，再次从暗处现身。他飞身接住雷霆之子，顺势双手高举，朝着耶图头顶再次砸下。
　　被冻僵的耶图虽然没受伤，但它不仅移动能力大大受损，甚至连说话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晰，它根本没想到刚刚赶跑的人类此刻竟然还敢回来。
　　“撒，撒，撒了他。”
　　随着耶图的大声命令，后方的巨魔们习惯性的行动了起来。
　　而育渊的锤子也砸到了耶图的头骨上，不过力道终究轻了点。老巨魔王仅仅被这一击砸的连连后退，但它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朝着育渊嘶吼了起来。
　　也许是由于长时间的高压，部分巨魔早就不满耶图的统治了。此时看着耶图陷入了危险之中，它们竟然一个个都装做听不到的样子，在旁边只是晃悠并不救援。
　　甚至于刚刚有动作准备救援的巨魔们也随着队伍的停止而停了下来。
　　本来准备再次逃离的育渊，看到这种情况瞬间明白了过来，这是他现在最好的机会。
　　仅仅片刻，育渊就再次冲到了耶图的面前，他握锤横扫，雷霆之子夹杂着无边的威势，一击就将耶图的左腿砸的直接凹陷，再一锤，耶图应声而倒。
　　育渊本以为胜券在握了，但耶图不愧是能统治整个北方的巨魔王，虽然它的身体被冻住，但它靠着这两击，借势如山一般的朝着育渊压倒了下来。
　　育渊根本就没想到耶图在这种境况还能展现出如此令人诧异的攻击。
　　对于育渊来说，他的所有战斗技巧都是学习自于人类社会的杀人技。此刻面对巨魔这种巨兽的反击，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本能还是让他习惯性的进行了一个翻滚躲避。
　　可耶图那庞大的身躯根本就不是他一个翻滚就能躲的过去的。老巨魔王数十吨体重的爆发力此时直接倾轧在了育渊的身上，即使有着雷霆之子的保护，育渊全身的骨头也在这一瞬间被全部压碎。
　　他虽然已经是冰裔，但十几岁还未完全发育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压。育渊终归在战斗方面经验太少。双方交战不过十几秒，耶图就直接将育渊完全压制。
　　感受着身体的冻结在持续加重，耶图丝毫没有在意，他咧开了大嘴笑了起来，不能动算什么，育渊此时都不一定能呼吸！
　　“没人能挑战耶图大王的威严！”
　　此时在它肚子底下的育渊还在挣扎，但那又有什么用，全身骨头断裂的他连动都都不了，更别说逃离这数十吨的重物了。绝对的力量能压制一切。
　　耶图压着育渊躺倒在地，朝着巨魔群愤怒地吼道。
　　“你们竟敢不听耶图的命令，我要惩罚你们这群蠢巨魔！”
　　它虽然因为被冻结无法转头，但它的声音也足够大的让全部巨魔听到。面对耶图此次的威慑，巨魔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吓住。
　　现在躺在地上的耶图丝毫没有原来的霸气模样，被打烂的左腿和不能动弹的身体让巨魔们意识到了他的虚弱。从它刚刚的呼救中就有巨魔看出来了，耶图害怕了。
　　这可是绝佳的反抗机会！但由于耶图长久以来的积威，此时竟然没有一只巨魔愿意当领头魔，毕竟昨天的布斯还在他们肚子里，不过它们蠢蠢欲动的样子已经非常明显。
　　一阵阵低语在巨魔群中传递，“谁杀了耶图，我们就奉谁为新的王！谁杀了耶图，我们就奉谁为新的王！”
　　而此时的耶图还在背对着巨魔们叫嚣，它根本没法身后的巨魔们已经在密谋反叛它。
　　没过一会，一只瘦小的巨魔终于忍不住了，它勇敢地站了出来，拿着骨质长矛背对着耶图冲了上去。
　　下一秒，老巨魔王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把骨矛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脏。托尔此刻拿着骨矛露出了兴奋的神情，在耶图身后使劲地搅动着骨矛。
　　“你竟然敢袭击耶图大王！”
　　耶图挣扎着想要爬起。即使心脏被刺穿，这位老巨魔王依旧没有死，甚至就要破冰再度站起。
　　托尔更是被吓了一跳，但它的双手不敢放松片刻。它在接着搅动骨矛的同时，还狠狠地将脚踩在了耶图的背上，怨恨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吗？耶图！曾经在一场寒冷的冬天里，你抢走了我们冰霜族的家园，我的兄弟姐妹几乎全都冻死在了那个冬季，而如今，我将为他们报仇！”
　　骨矛更加深入地刺入了耶图的心脏中。但与刚刚不同的是，耶图的反抗力度却变小了，它那刚要站起的身躯再度倒在了地上。
　　听到声音的它有些迷茫，它努力地想转头看看加尔，这个它当做继承人的小巨魔，这个即使在西迁最困难的时刻它都没放弃的小巨魔。
　　“我们早已不满你的谎言与压迫，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托尔无情的话语比背后的骨矛更加狠厉地伤害着耶图。作为一只特殊的巨魔，它此刻竟然感受到了人类那丰富情感中一样情感，悲伤。
　　耶图并没有继续嘶吼，相反，它慢慢停止了挣扎，彻底平静了下来。这种失望透顶的悲伤让它感受不到心脏被搅碎的疼痛，它只觉得胸口发闷。
　　越来越低的声音从耶图口中传出，“托尔，答应我，继续带着我们的族人前往西方拉克斯塔克，那里将会是我们的圣殿。”
　　但托尔此时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之中，它只想要更加严重地刺激耶图，来报复耶图曾经对自己家人的伤害。
　　它将另一只脚踩在了耶图的头上，绝望的话语慢慢传入耶图的耳中。
　　“我将会带领族人回到我们的家—北部荒原！耶图，我不会再往西方前进一步了，这里是懦夫所呆的地方！”
　　在托尔的连续桶刺中，耶图仿佛认命一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但托尔仍不放心，毕竟耶图的狡猾和强大是公认的。它快速地抽出骨矛，再狠狠地朝着耶图心脏插入。重复数次后，看着一动不动的耶图，托尔才终于确定了耶图真的死了。它随即兴奋的转身，朝着巨魔们走去，享受着它们的欢呼和拥戴。
　　躺倒在地耶图本来确实准备死了，毕竟在被托尔刺杀的那一刻，它的心已经死了。
　　但当托尔说出那番要终止西迁的话，愤怒又再一次引发了它体内最后的力量，直到死亡的前一秒它才觉醒出了第三项能力。
　　“情绪所引导的短暂重生！”
　　就在托尔兴奋地走向巨魔群时，它发现面前巨魔们的表情从刚刚的兴奋逐渐变成了害怕，甚至还有些巨魔开始逃离。此时的托尔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背后那明显的脚步声让它有些不敢相信。托尔害怕的回过了头，它看到耶图四米多的身高像个恶魔一般立在了它的身后。
　　没有言语，耶图举起拳头，朝着托尔的脑袋狠狠砸下，然而下一秒，被吓得瘫倒在地的托尔说出了耶图这一生中第一次听到的话语：“父亲！”
　　在那一刻，耶图回想起了刚捡到托尔时的样子。
　　在它从冰雪族的洞穴中走出来时，托尔孤零零的被掩埋在雪地中。它当时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孩子。从它身上走过时，差点被这个小家伙给绊倒。
　　才几岁的托尔哪里能顶的住耶图的一脚，但它依旧满眼倔强地盯着耶图。
　　看着这个小鬼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孤独无畏而又倔强。耶图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收留了这个小巨魔。
　　此时托尔的这一声父亲将耶图的愤怒摧毁的一干二净，情绪的力量在此刻崩溃了。耶图的拳头停住了，它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当耶图的意识最后一次回到现实之中，它发现自己的心脏再次被数十根骨矛穿刺过，基本上面前所有的巨魔都向它伸出了手中的武器。无数的骨矛将它的身体穿刺了个遍。
　　看着眼前一个个叫的上名字的巨魔们，耶图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它们都要杀死自己呢？
　　这一刻哀莫之心大于死，它有些绝望的想问点什么，但死亡从不等人。这位老巨魔王带着无尽的迷茫和痛苦倒下了。
　　虽然耶图一生确实无比残暴，但是一个巨魔又怎么明白如何表现爱呢？
　　耶图天生的预警能力在一个月前告诉它，北部荒原即将要发生一场灭世的大灾难，一只无比巨大的怪物将会出现，随着一道道白光闪过，北部荒原一切有生命的，无生命的都会在白光中消失。
　　虽然这个画面确实很离谱，但是在弗雷尔卓德这种事又有什么稀奇的呢。所以耶图行动了起来。
　　毕竟从小到大，它的危机感没骗过它，而它也一直相信着自己的危机感。
　　在耶图小时候还是一个孤儿时，无数的生物甚至于同类巨魔都想要杀掉它或者吃掉它，但没有谁成功过。它活到现在，一生战胜过无数巨魔，甚至最后一统北部荒原，靠的就是残忍，力量和对危险极度敏锐的天赋。
　　在它年少时，它一度认为这天赋技就只是它的力量。
　　但当它梦到那场危机时，它才真正的开始明白，这个天生的能力是一个证明，是一个责任。
　　它证明了北方巨魔一族就应该被它耶图所统治，它也同时也赋予了它保证北方巨魔一族种群延续的任务。
　　于是它不顾其他巨魔的意见，将全部的北方巨魔带走向西迁徙。无论那是否是它的部落之巨魔，也无论年老或者年幼。
　　当然，期间有过许多愚蠢的同类尝试反抗它。可是它是谁，它是耶图，它是巨魔中最强的那一个。无数反抗者被它杀死，吃掉。
　　在它的一路裹挟下，无数的部族失去了它们的首领，无数的孩童失去了它们的双亲，但庞大无比的巨魔群也成功的开始了西迁之路。
　　当然西迁的路途并不顺利，毕竟弗雷尔卓德之中强大的生物，团结的族群并不少，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都不能沟通，只能战斗。
　　虽然巨魔确实是天生战斗力强悍的种族。但是一路走来短短地十几天里，它们遭遇过自然灾难的突然降临，格鲁芬的袭击，冰巨人的围攻，甚至于人类部落的猎杀。一路上无数的巨魔丧生，就连它自己的手下都露出了不满。但它们还是来到了这里。
　　如今只要能忍受饥饿度过这座死亡山脉，它们就能进入天堂般的中部地区。
　　耶图知道圣地拉克斯塔克就在不远的西方等待着它们，那里，是它们北方巨魔真正的归属之地。
　　可惜它死在了这里，而它的族群也将彻底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