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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6月4日的监控，由于事发时间是晚上十一点钟左右，赵韵峰将暂时观测时间设定为了左右三个小时。
新天公寓附近的几个街道主干道都有监控，包括左侧必经的十字路口，公寓侧后方的一整排街道，还有正对一条街的那家大排挡都处于监视下，完全毫无死角。
那天整整下了一天的暴雨，天也阴沉沉的，不过监控照例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盯着屏幕，不放过每一分钟内可疑的地方，随着进度条缓缓靠近既定时间，也仍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警员们显得有些急躁，没有什么可疑人士，甚至连几个进胡同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携带装备的武装人员了。
进度条到了晚上22：03分时，蔡俊有点坐不住了：“是不是…我们应该调到更早的时间去看？”
“可能错过了什么，X可能更早就来了。”
“不，再等等看看。”赵韵峰坚持道。
平心而论，警察们还是不希望看到那第二个结局——真的是李澄自导自演。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么门上的洞带来的事情可就大了，李澄不借助外物是怎么做到完美无声破门的，这将会成为一个必须问出来的问题，否则就会成为极其危险的隐患。
这必然会涉及严重的刑罚，搞不好交代不清他还得坐牢，这可不是十几年能解决的事情，一个学生的一辈子就毁了。
所以包括蔡俊在内的人，都期待着那个【X】的出现，相信正义不会迟到，且都恨得牙痒痒。
“别着急，再等等。”
赵韵峰蹙起眉头，看着那平静的街道，人们匆匆忙忙的在躲雨。
时间继续推进，到了晚上22：26分，天色黑的浓墨如漆，路灯下也再没有半个人影，星月都被乌云密布所遮盖，只剩雨声的淅淅沥沥让人的心也跟着一摆一摆的。
晚上22：32分，赵韵峰眼神一紧，监控上从街道外侧冲过来一个狼狈的人影，用一个黑包挡着自己的头，大步穿过十字路口进入了新天公寓所在的胡同。
“那个…是李澄吧？”
“没错，就是他。”
蔡俊皱起眉头，这个时间完全对上了。
再然后，44、45、46……直到最后的48分钟，再没有任何人进入公寓。
所有人的心，凉了半截。
晚上22：48分，春城市高新区派出所接到报警，一个学生称在博汇街与百瑙路交汇胡同的新天公寓发生恐怖袭击，公安局立刻受理。明确了是恐怖袭击且有暴力性行为，特批紧急出动特警队伍前往救援，发动周围民警紧急疏散周边人民群众，并保留反恐部队调遣预案。
晚上23：00分，特警队伍在反恐黄金时间30分钟内到达并包围新天公寓，在长达三分钟的喊话要求释放人质被无视后…晚上23：03分，特警队伍布置压制火力与狙击手，强行进入公寓一楼准备强攻，与肇事学生碰面，其称此次报警为与同学开玩笑所致，行动结束，后续勘察任务随之展开。
晚上23：14分，勘察任务结束，在肇事学生的房间内发现原因不明的毁坏痕迹…但未能发现任何恐怖分子踪迹，公寓人员称在房间内未听到厮打挣扎的异动，但确实有焦糊气味传出，谎报警情认定完成。
赵韵峰叹了口气，看着进度条不断的向后继续走去…
画面上依旧什么异常都没有，黯然离去的警车，忙碌的民警疲惫的扯下警戒线，惶恐不安的市民议论纷纷，心有余悸的讨论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么多了，X连个毛都没有。
“……应该没有了，已经过了12点了。”肖琳扶了扶额。
“再试试吧……把时间调到更早，4日的早上就开始看！”赵韵峰皱眉开口呵斥道。
所有的警员顿时一片哀嚎，他们已经一眼不眨的盯着屏幕三个小时了！
这下还要从早上就开始重看，他们疲惫不堪的拖回进度条到最早，没有什么抱怨的紧接着投入了工作，观察着每个地方。
这简直对于侦破组来说，就是一大灾难…
……
……
监控观察第一日。
“赵队，我们已经把6月4日新天公寓附近的监控都快给背下来了，没有看到什么X，经过反复观察，所有人都没什么可疑的。”
“……那就是我们的时间推进的还不够早，X在更早的时候就来了，潜藏在公寓附近。”
“听着，现在我让你们把时间往前推，推到一周前开始看！”
蔡俊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韵峰。
……
监控工作第三日。
“赵队！没有发现异常，公寓附近一切良好！”
“哼，我看啊，真就没什么X，赶紧让那个李澄滚去坐牢吧！”
“……不，那就是我们的范围太小了，X，还有可能是在更外围，从其他胡同翻墙进入的公寓。”
“现在，我要你们把监控继续扩大到公寓临近的胡同和所有街区，不只是局限于几个开放性出口！”赵韵峰红着眼睛说道。
“重新看！全体加班！”
肖琳她人都傻了：“欸？欸啊？！”
……
观察工作第六日
“赵韵峰，你这么弄不行啊，你看你把监控的观测区域和时间越拉越长，几乎是整个高新区的范围。”
“这样下去你的人都撑不住了，是想让我们春城市公安局发生猝死事故吗？”
赵韵峰抬了抬头，语气缓和。
“没事，把警校的学生，或者是那些其他部门的实习警察也拉过来帮忙看监控。”
“咱们国家，人有的是。”
又是一片哀嚎，不用说，他们的工作量还有很多。
……
观察工作第十日，李澄拘留的最后一天。
已经彻底放弃了。
没有。
笑死，连个毛都没有。
春城市刑侦大队每个人眼里都糊着一坨厚厚的眼屎，在各种实地侦查手段以及监控手段都用上了之后也依然毫无所获。
按理来说，高新区的所有监控带被刑侦大队翻了个底朝天，都查到这份儿上了，也是时候下结论了。
“不应该，完全不应该！”
赵韵峰摇着头，疲惫的扶着额，他感觉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那个X他认为存在的几率超过99%，几乎就是事件的真相，如果没有外部因素的话，这种离奇的案件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他不相信一个之前家教良好，什么案底都没有的大学生，会突然变成一个做出荒唐事情，破门烧屋，为了报假警开玩笑的危险分子！
哪里能有这样的事情？
赵韵峰心烦意乱。
肖琳终于忍不住了，走到了拘留所将李澄带了过来。
“你不觉得你的面子太大了吗，春城市公安局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现在都在因为你的事忙成这个样子。”
肖琳叹了口气，指着这些晕头转向的干警，看着李澄复杂的目光。
他们所有人，不仅仅是在看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录像，一个毫无意义的工作。
他们是警察，是在消耗自己的精力，为了一个公正的真相，一个法庭上的完美判决收集证据；并且努力去抓住决定一个学生，还有决定一个家庭未来的希望。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好展开调查！”肖琳有些复杂的开口。
“不然你绝对会去坐牢的，以私藏军火罪，大门缺口这个事实无法解释的话，只能认定为你客观上拥有改造的喷火枪支，情节严重至少要坐七年的牢！”
“你不要你的前途了吗？”
“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不管是怎么样的，一定要相信我们可以帮你。”
不，这件事你们帮不了，而且会越帮越复杂。
李澄心下犹豫。
史尔特尔的事情已经彻底把他的生活搅的翻天覆地。
他已经仁至义尽…努力避免史尔特尔和这个世界接触，并且尽可能的教了史尔特尔一点地球知识。强调了地球军队的危险性，防止她冲动行事，像对待泰拉强盗一样对待警察和军队。
虽然时间实在太短，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给她，但看起来自己还是起到了作用，至少这十天里，史尔特尔没去惹下乱子，但想融入地球社会还远远不够，她还不够文明。
而且就算他交代了，他们都不一定会相信。
他希望警察永远也找不到史尔特尔，至少在他找到之前不要让警察找到。
否则警察看到史尔特尔，肯定会出事。
李澄完全能想的到，对地球毫无理解的史尔特尔，肯定会用泰拉世界暴力的方式，来面对地球这个文明发达的人类社会。
那过程和发展结果必然是这样的，交流甚至都不会正常进行。
——史尔特尔对警察的出现抱以警惕和不信任，拒绝接受警察管控，用出某个火焰源石技艺进行威慑。
——警察惊悚，举枪进行多次警告。
——误会产生，进一步发展成冲突。
——史尔特尔杀死某个警察，冲突最大化。
——史尔特尔与军队开战，结果的可能性无非两个。
——第一，史尔特尔超级牛逼，火焰巨人跟地球各国打一场第三次世界大战，而且还打赢了，火焰巨人横扫地球五大洲，地球人类进入史尔特尔统治时代，文明一夜倒退回奴隶时期。
——第二，史尔特尔不那么牛逼，但火焰巨人至少也能让春城市毁灭，最后在漫长的游击战中被被各国的核弹海或者是洲际导弹海抓住机会淹没击毙，地球文明元气大伤。
这就是史尔特尔被政府发现的结果，在双方没有互相理解的情况下只要爆发冲突，无论如何都是一场灾难。
不过，面对这样的压力，他也不敢继续自己瞒着了。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们。”
“但是非常离谱…”
“我当时其实是遇到了一个从叫做明日方舟的游戏里面出来的…”
在肖琳正想听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发现情况了！快看这个！”
李澄骤然压住了最后一个词，跟着慌张的肖琳迅速冲到显示器前。
“怎么了怎么了？是发现那个X了吗？”肖琳惊喜交加。
只见显示器的上面，是一个光点，遮挡了整个屏幕，就像是有一个霞光照射在镜头上，但完全看不清楚画面，变成了斑驳的颜料布。
地点为：春城市北，安宝大街。
时间为：6月4日：晚上22：08分。
所有的围观警察全都一脸懵。
李澄也心下奇怪：“这是什么？”
赵韵峰凝重不已。
“这是我们十天里，唯一漏掉的异常，隐蔽到难以置信。”
他说完，倒退了画面，将速度放慢了一百倍，才让其他人完整的看清楚全程。
唰！
还是有一闪而过的红光，瞬间从街道上冲过去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李澄也看的清清楚楚。
进度条，一秒钟都没动。
他心下惊骇，对这样的速度有了猜想。
警员们瞬间就炸了锅。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红色的人影？在…街道上跑过去了？”
“开玩笑呢吧？那是放慢二十倍的速度，还一瞬间就冲过监控的摄像头范围了？！”
“这…特殊的反侦察技巧，还是超能力？”
蔡俊见状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这、这是一个外勤警员偶然发现的，他说他看到在一个瞬间后，地面上有隐蔽的火星，又很快被大雨彻底浇灭了，他就很奇怪为什么无缘无故，在大雨天地面会有一闪而逝的火星。”
“然后…然后我们就不断的倒带，反复看这一瞬间，放慢速度反复调试，才看到这个速度快到摄像头几乎无法捕捉的东西，正常放映速度下根本看不到！”
肖琳闻言瞬间严肃起来，干练的挽起手臂：“鼠标给我，继续放慢速度，我来捕捉这个东西。”
“把速度比正常速度放慢一百倍。”赵韵峰咬牙。
终于，那个东西变成了一个快速汽车的速度，肖琳将其定格在了屏幕中，拉到了正中间。
“放大它。”赵韵峰命令道。
结果仍旧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红色霞影，和之前一样，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能辨认出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影，身后拖拽着一条细小的微弱火径。
“怎么回事？当时摄像头没有捕捉到图像吗？”肖琳暴躁的砸着鼠标。
“……存在某种干扰，还有速度过快的原因。”赵韵峰有些恍惚。
“但这…怎么可能呢。”
“测量它的速度，然后把原视频文件交给技术组，给我迅速解析一下这段录像是不是真的。”
“是的赵队！”
李澄抿嘴不言，他在看到那片焰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除了史尔特尔，没人可能办得到。
过了半晌，技术组的人员满脸冷汗的走了过来。
“赵队！录像是真的，而且那个东西的速度…达到了三分之二倍音速！”
音速级别？
有没有搞错！
全场瞬间呆愣，赵韵峰满脸冷汗，站起身死盯那个技术组成员：“你们能不能还原图像，或者尽可能还原那个红影？”
“这个已经是完全能够威胁城市安全的存在了！”
“对不起赵队！我们…我们可能…”那技术组成员低着头，面额黯然。
“……算了肖琳，给我追踪它的源头，快点！这东西的所有路线，最开始从哪里出来的！”赵韵峰这次彻底急了。
所有的警员都开始调到了这个速度频率，在观察着这个放慢了一百倍的地球世界。
在这个世界，只有那个火红的身影，速度与肉眼可见的高速汽车别无二样。
其他所有的一切，雨水，避雨的行人都变成了慢如蜗牛的速度，几乎是静止状态。
……
“报告！红影在22：11分在安宁街最先出现，移动到了东郊最后一个摄像头的临界处消失了！”
……
“报告！红影在22：14分重新出现在市区，经过五马路快速抵达市中心！”
……
“报告！红影用了十秒钟辗转到了二珊街道，然后迅速拐弯进了洪泽胡同，随后又出来了！”
肖琳眯了眯眼，用笔在地图上把红影经过的路线都连了起来：“她在一个胡同里走了三次…之前也是，这是迷路了？”
“报告！红影在万林广场的一家蜜雪冰淇淋店停了下来，好像不动了。”
赵韵峰愣了愣，看着屏幕上静止的红影站在冰淇淋店前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依然有什么东西在干涉着摄像头，镜头上的是一片红茫茫的霞光，让他们看不清这人的身姿。
红影在冰淇淋店足足呆了十分钟，看起来还和那个老板有了交谈，最后好像没能达成交易，让人十分费解。要知道它之前只用了短短六分钟就飞跃了半个城市，令人瞠目结舌。
“那东西在那里干什么呢？”蔡俊不由得焦急起来。
“难不成是要买冰淇淋吗？！”
李澄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它动了赵队，在22：29分向我们高新区冲过来了。”
这个时刻…似乎和某个事件很近啊？
所有警员均是一惊，看向李澄，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
“嗯？红影在树德街道之后怎么就消失了？”一个警员皱起眉头。
赵韵峰思索：“不，它没有走大路。”
“它…直接从墙壁窜上了房顶，从那里穿过去了，横跨了一个七十五度的拐角。”
胡佐军皱眉：“那里没有攀登位置，如果是真的，这人只用了四秒就徒手爬上了六楼？”
警员们都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是人吗？
肖琳手忙脚乱的把路线在地图上横勾过去了，已经在城市里糊了好几圈，变成了一个大圆。
这在肖琳记录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路线的历史里…简直就是最为绝无仅有的一个…把全城每个区当窑子逛呢…
“报告！22：31分，红影抵达…”那警员嘴唇颤抖。
“新、新天公寓！”
“23：12分，红影从那里离开了，是从胡同里翻墙出去的，我们的外围民警应该是没发现它！”
刹那间，所有人看向李澄的眼神只剩下了骇然，全都对上了。
“嗯…这就是我遇到的恐怖分子，就是它打穿了我家大门…”
李澄有点无奈，淡淡的解释道。
“正如你们所见，这就是个超人。”
“她叫史尔特尔，是从明日方舟里面穿越出来的，这次真的是爱信不信了。”
警员们纷纷震惊。
而在电脑画面上最后定格的，是红影最清晰的一张画面依稀露出的，一对火焰般的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