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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桃之夭夭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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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绾绾年纪不太,不能随意出谷,所以在听完刘裕安他们奏曲以后就回了桃源谷。
  三人走到小巷,巷子里还有不少穿着麻衣,上面打着几个补丁,提着灯笼的桃都百姓在此处等候医治。
  见李药师如约而归,不少人松了一口气,桃都不是没有药铺,可是一般药铺光是诊金就价格不菲,更别提抓药取药了。李药师的存在好比是浮萍上的一根救命稻草。
  “药师姑娘,今天可是桃都花节,要不我们明日在来,今日姑娘就陪你家相公四处逛逛吧。这些年,我们也是承蒙了药师姑娘大恩。”巷子口,一个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老嬷嬷看到与李药师并排而行的刘裕安,杵着拐杖笑着说到。
  灯光下,李药师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她不打算解释,她了解这些老嬷嬷,有时候有些事情容易越描越黑,你就算是说了,她们也不会信。
  李药师走到“药铺”前,将兰花放在自己身后的青石台阶上,柔声道“嬷嬷,我先替你瞧瞧吧!”
  老嬷嬷几步上前,原先散落在小巷子里的人,也自觉的排好了队,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看不完的。
  刘裕安看了眼困意席卷的仙奴和北川伶月,笑道:“你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仙奴嘟着嘴看了眼刘裕安,要是以往她肯定会留下了陪刘裕安,今天不知是怎么着,拉着北川伶月气鼓鼓的就出了巷子。
  柳雪薇见她们两人离去,自觉留在这里也无多大益处,于是向刘裕安道别以后,同样盈盈款款的离去了。
  刘裕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就坐在了青石台阶上,手里把玩着刚刚买来的玉兰,正在诊治的老嬷嬷瞧见了,极为小心点压低声音,向李药师小声道:“姑娘啊,你家相公刚刚身边那三人儿,都不差。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可姑娘你要长点心眼,我看的出来现在你家相公是偏向你的,切莫日子久了反而落了下乘,女人啊,该争的还得争!”
  李药师感觉脸上一阵滚烫,只得开口道:“嬷嬷,你误会了,他不是奴家的相公,只是奴家最近认识的一个病人罢了,恰逢今天花节,与奴家一同游玩花节而已。”
  老嬷嬷听了,干笑两声,看她脸上的神情却是不信李药师说的,她与刘裕安站在一起好比金童玉女,要说没有关系,又那能一起观赏花节?大抵是还未新婚,姑娘家抹不开面子。
  老嬷嬷平日里性子火爆,街坊四邻没有一个不怕她的,可每每到了李药师这里老嬷嬷心气莫名就平静了,就算是没病有时候她也喜欢跑来李药师这里,看看这位喜欢穿黄裙的年轻姑娘,她觉得有必要提点一下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便有头没尾的说了句:“姑娘啊,人一辈子寻个喜欢的贴己人儿,不容易。”
  李药师下意识的想起来了,笑起来温文儒雅的刘裕安,想起来他今日一手玉笛的翩翩模样,想起刘裕安就在自己身后,她怎么也转不过头去瞧那么一眼。
  老嬷嬷身子骨还算不错,不过气血虚导致最近经常失眠,李药师给她拿了点补气安眠的药物,又将每次应该服用的药量,用药杵子捣好再用薄纸包好,老嬷嬷取了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走出昏暗的小巷子。
  春分时节,好在夜晚没有让人心烦意乱的蚊子,刘裕安坐在石阶上,看着李药师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小巷子里原本人满为患的病人,已经走完。
  李药师累的双手发软,转过身向刘裕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笑问道:“公子,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刘裕安看着月色下,一袭黄裙,美艳动人犹不自知的李药师,道:“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子独自走山路,我那能放心的下。”
  说着,就起身帮李药师收拾“药铺”,有时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最能触动人心,李药师听到刘裕安那一席话,心中一暖。
  两人都有心事,神情恍惚下同时将手指伸向了砚台上的毛笔,指间相触又飞快缩回了,各自看向一边,场面一下子陷入尴尬,刘裕安看李药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我们快些收拾了,好回去休息。”
  李药师“嗯”了一声。
  从小巷子到桃源谷要经过西江,刘裕安背着背篼,李药师则用一个小袋子装好了笔墨纸砚,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漫步在西江岸边,偶而还能看见家殷实大族的门户前还点着两盏灯笼,莹莹火光,在黑暗中引导行人前行。
  步履极缓,清冷的月光下,青石板小路历经多年岁月,被往来的车马磨平了棱棱角角,光滑明亮。刘裕安两人踏上青石板,两人细语相谈,让两人不由有了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的想法。
  刘裕安望着明月,道:“药师姑娘可有心上人。”
  李药师一愣,显然没想到刘裕安会问这个,不过还是羞怯的摇了摇头。
  刘裕安自觉有些唐突了,又有些操之过急,一颗心本来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又慢慢的沉了下去,笑道:“药师,我明日还能来寻你吗?。”
  不知不觉间,刘裕安对李药师的称呼也发生了改变,不过李药师没有注意到这极其细微的变化,只是点头道:“药师每日为人诊断,公子要是来了,药师恐怕无暇顾及公子。”
  刘裕安停下脚步,站在李药师面前,他们正巧行到一家靠近岸边的大户门前,朱红大门旁,两座石狮子威严至极,灯笼的灯光映照两人的面庞,刘裕安眼神清澈,双手搭在李药师双肩上,声音极具蛊惑性:“在下别无所求,只要能够每日都见到药师姑娘便好。”
  李药师嘴唇微启,想到自家爷爷的告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刘裕安暗自懊恼,还是自己太过着急了。
  李药师,迟疑道:“桃源谷第一任谷主是个女子,因为有先辈仗着医药更换面容,游戏世俗戏人夫,再加之桃源谷不少女子为情爱出逃。于是谷主便定下了规矩,桃源谷女子一生,只能带三人入谷。”
  刘裕安不解李药师为何提起这个,他初次进谷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不过没有细想。
  李药师继续道:“但凡女子带三人入谷只能在三人中择一人为夫婿入赘桃源谷,以此来防止桃源谷再度出现祸事。
  初见公子时,药师便魔怔了一般,许诺带公子入谷,公子药师带入谷中的第一位男子,也是唯一一位,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公子,药师心里总能生出亲切感,可药师知道堂堂西凉世子是不可能入赘的。”李药师,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所以日后除去医药之事,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刘裕安一怔,心道:“什么狗屁规矩?”
  他了解过桃源谷女子居多,男子只有桃源谷女子所生育出的男嗣才能留在谷内,因此有女郎为爱离去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像桃源谷谷主这样,不许女子外嫁,只需男子入赘,当真令人好笑。
  不过骂人祖宗的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想了想才道:“姑娘此话当真?”
  “当真。”
  刘裕安转过身去,给人一种温文而雅的感觉,他轻声道:“那就让我送姑娘回谷吧。”
  李药师没有出言拒绝,在西江的尽头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桃源谷峰,隔江而望,群峰隐于夜色,只剩下蛙声一片,与时不时微风带过来的桃花香味。
  刘裕安刚想与李药师告别,桃源谷突然一下漫山遍野燃气了大火,山禽奔袭,百鸟飞空,火光倒影了整个江面,隐约间还可以听见厮杀声!
  与此同时,数十道黑影略过水面,直奔桃源谷,桃都大部分屋舍在这一刻同样烧起了大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药师看着火光咋起的桃源谷,扔掉手中笔墨,跌跌撞撞的就要过桥,刘裕安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已经跑出去数步之远。
  刘裕安刚想追上去,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王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殿下,你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你的一次机会。”
  刘裕安僵硬的回过头,问道:“先生,刚刚那群黑衣人是谁?”
  王衍松开刘裕安,看向那一片火海,知道瞒不住刘裕安了,也怒于那群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冷声道:“他们乃是天下行走者,当初王妃离世,殿下被人追杀,可以说他们便是始作俑者。”
  天下行走者!刘裕安这是第一次接触的这个名号,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就欲去桃源谷援助,不料王衍接下来的一段话让刘裕安停下了脚步。
  “殿下,雪中送炭,恩情比天。可大雪初落,就急急忙忙的送去炭火,只会让人觉得殷勤,可要是凛冽寒冬,哪怕只有一块木炭,都会让人感激零涕。”王衍说着,看向了身后化为一片火花的桃都道:“更何况,殿下想救的就只有桃源谷的人吗?”
  刘裕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相比较情义,他同样在乎得失,在王衍点拨过后,刘裕安做出了反应,沉吟道:“还望先生现在就前往桃源谷,至少不要让桃都医师这一脉断了传承。”
  王衍道:“那殿下是?”
  刘裕安听到耳边传来的哀嚎声,呼救声,呢喃道:“如先生所说,我要救的不止是桃源谷,还有桃都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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