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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栎阳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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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初一十五的名流会,是栎阳楼有别于一般酒楼的雅趣。
  楼主会便请城中或外域的大家前来,并发帖邀请边城中的风流名士参与。
  虽然不算什么真正顶流的聚会,但边城中不少世家子,都以受到栎阳楼会的请柬为傲。
  因为每到这一日,栎阳楼便会闭门谢客,只允许持帖者入内,在不少人看来,这就是种身份的象征。
  若是能参加上一次栎阳楼会,那就是小圈子中一时的谈资。
  更别说楼会中,有窈窕的歌女会穿着透得几乎可看清肌肤的纱裙,轻歌曼舞。
  还能听到音律大家的演奏,岂是一个快活了得。
  原本嘛,苏辰井虽然家世不错,但因为本身没有什么名声,栎阳楼会的帖子根本发不到苏家堡里,但如今不一样了。
  虽然这只过去半个月,但苏少堡的名声,如今已是全城皆知。
  愿成如许井这样前所未有的法宝出现,自然让作为器主的年轻人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同辈中不少人暗自揣测,其实愿成如许井的成就,只是因为运气,但注重实利的世家,又有谁不重视这种运气呢。
  但苏辰井却对这种邀请没有丝毫兴趣,研究使人快乐,尤其是研究愿力这种与灵能截然不同的力量,每有分毫进步,都会让人兴奋地不能自已。
  相比之下,听听小曲的快乐,根本不值一提。
  “你真不去啊?”
  看到苏辰井波澜不惊的将请帖丢到一边,倪孝铠显然是有些失望的。
  对于表兄的可惜,苏辰井不明所以:“对方也给你发了请帖,你若想去自己去便是。”
  “你真的不再考虑下吗,今日楼会可是请到了惊鸿仙子哦!”
  倪孝铠挥舞着手中请柬蛊惑道:“莫大家显然是有了新曲子了,你不想听听么?”
  自从那日在演灵台见了一面后,这货晏然迷上了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之前苏辰井劝了两次无用后,也就不再提了。
  毕竟老话说得好,劝赌不劝嫖,劝嫖两不交。
  女人这种事,越劝越上头,好在苏辰井也明白,虽然倪孝凯被称作苏家双壁之一,但肯定也不是那个女人的目标。
  有时候啊,男人一腔热情是没用的,关键还是得看女人呐。
  苏辰井看着一脸兴奋的倪孝铠,啧啧两声后站起身形:“还音律,还新曲,你不就是冲着人的身子么,装什么高雅。”
  被戳中心事的倪孝铠脸上大臊,扯着嗓子辩解道:“谁说我是冲着人身子去的,我是,我是因为知道,楚连笛今日也会去栎阳楼演出,这才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咱们显圣计划的第一个目标,我能不关心么?”
  “原来是为了工作啊,那是我误会了。”
  苏辰井笑着摆手道:“那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诶!”
  ……
  九月初一,城南栎阳楼
  作为城南最大的酒楼之一,栎阳楼的地基,便是仿城墙设计的丈高台座,台座上是全由红木搭建的两层楼体,白檐黑瓦。
  进入楼内,便是一楼正厅,正中央是座四面戏台,戏台八方共有七十二张台座,十八根似石似木的梁柱涂满红漆,顶着整个中空的二楼环廊,三十六间雅座,任何一间只要探出头来,便能透过中空,俯瞰戏台,十分大气讲究。
  虽然倪孝铠是第一次来栎阳楼,但也是为这座楼的设计所叹服。
  别误会,不是苏家铁壁有多么高雅的鉴赏能力,而是他能看出,这座栎阳楼的设计中,用了很多只有十万大山中才有的木料。
  倒不是说这种木料的价值很高,而是这些个木料获取条件很高。
  毕竟十万大山中妖魔盘踞,这些木材虽不稀奇,但你要说请人进山搬运,这价格可就没底了。
  但若是不向外采购,自己进山去弄,那非得有些实力不行。
  所以这十八根涂了红漆的巨木,不光是栎阳楼的梁柱,更是某种实力的展示。
  换做一般人,多少得要猜测下栎阳楼背后的势力,但倪孝铠就没这个顾虑了,简单昨晚判断后,便将思考放在一边,趴着窗口就开始等惊鸿仙子出场,至于备场的楚连笛,被彻底的无视了。
  “少爷,那个扒在窗上的人,就是苏家的铁壁,苏少堡的护道者,倪孝铠。”
  与此同时,南面中央雅间中,站在窗边的庞岩铠在看见倪孝铠后,直接向雅间中坐着的盖天珠,遥指介绍道。
  盖天珠顺着庞岩铠手指的方向望了眼,就看到几乎半个身子都扒在窗外,望眼欲穿在等待着某人的倪孝铠。
  看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憨蠢模样,盖天珠实在无法将这人同声名赫赫的苏家铁壁联想在一起,便轻蔑道:“这就是倪孝铠?苏辰井没来?”
  “是,根据下人回报,倪孝铠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来时不断向侍女提问,惊鸿仙子何时上场。”
  庞岩铠虽然身材高大魁梧,但在回禀盖天珠问题时,却尽量躬低身子,不至给人太大的压迫感,语气语速更是平和低沉,给人以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果然,盖天珠听完这话,眼中不屑意味更浓:“一个轻率,一个好色,这两人倒真是绝配了。”
  “那少爷,我们是否还是要按计划进行接触?”
  “不必了。”
  盖天珠平静道:“若这真是苏家的局,一个打手能知道什么,去凤留村的人回来了么?”
  “昨晚回来的。”
  “查的怎么样?”
  “那女人是个识趣的,使了点小钱就开口了,我们派去的医者也用心查过了,那孩子此时确实跟寻常孩子无异,甚至更加灵动三分,但有溯源铜镜在,我们确实看到了,在韦芳钗祈祷之前,那孩子确实是炎邪入脑无疑,之后是有一道神光落入庭院中,孩子才完全恢复。”
  庞岩铠条理清晰的回禀道:“而且根据探子对凤留村居民的走访,那道神光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村民都看见了,时间同边城中的那道神光冲天的时分一致。”
  “呵,有点意思。”
  盖天珠呵呵一笑,带着某种奇怪的语调赞叹道:“能将戏法变到这个程度,苏家真的是有些本事啊。咱们的探子一点儿破绽都找不出?”
  “要说破绽还是有的。”
  庞岩铠这样答道:“根据凤留村的探子所说,之前韦芳钗来城中卖煤,将孩子寄养在了一位姓冉的说书人家里,只是后来这位姓冉的说书人接了个活,带着家人突然离开了。回来的密探中已有一人追着这线索去找这位冉先生了,相信只要将这人找到,咱们就能知道苏家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两人说话间,一阵悠扬的器乐声响起,预示着栎阳楼会将要开始,听到乐声的盖天珠很快就闭上双目,摇头晃脑起来。
  而对自己少爷习性甚为了解的庞岩铠也不再说话,安静退到一旁。
  栎阳楼会名为曲艺交流,实则是边城曲乐艺人为数不多的炫技平台,而只要是戏台比拼,就免不了争一个座次。
  压台的自然是惊鸿仙子,但开场的竞争也十分激烈,但今次的栎阳楼会有些不一样,演奏人员的排次是由东家直接定下的。
  而开场的,正是如今边城乐坛的当红炸子鸡,楚调——楚连笛。
  随着编钟声的敲响,身穿一袭白衫的楚连笛翩然登台,略显单薄的身材在体力方面自然是有些吃亏,但在戏台上的效果却是极佳,莫名有种超然的风采。
  而当楚连笛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响的第一个音符,就让台下众人心神一凛。
  “这不是楚调!”
  边城好器乐的人就那么多,圈子就这么大,很多懂行的只是一听就发现了,这次楚连笛吹奏的,并非如今边城风靡一时的楚调,而是另外一种,透着堂皇圣洁的厚重调子。
  笛声本来悠扬,最是适合轻快的曲调,骤然听到这样截然不同的演绎,惊讶的同时亦有些许惊叹。
  因为楚连笛的曲子实在太好了,加上法器神妙的渲染,便产生了神奇的效果。
  “这..这是什么曲调?”
  “我从未听过这般圣洁高雅的曲子!”
  “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之境么?”
  光是听人吹奏,很多人便听得飘飘欲仙,足以可见楚连笛的开场有多成功。
  尤其是在楚连笛一曲奏毕,台下很多人还保持着紧闭双目,神游天外的表情时。
  楚连笛就知道,这次他赌对了,冒险将楚调换成赞歌,让他在这场栎阳楼会上,彻底一鸣惊人。
  若是换做以前,他非得好好骄傲一阵不可,而如今,他只是将玉笛轻轻放下,向四周的宾客躬身谢幕,然后在心中,不断的赞美感激那口白玉八面井。
  虽然只是短短几日,但他经历的好事,却比前二十几年加在一起都要多。
  他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能力,而是觉得,这是白玉八面井对他的庇佑。
  包括这首赞曲,也是借着心中虔诚祷告创作的。
  他将跪在许愿井前,自己那种平和安定的情感演绎出来,这种不惨一丝杂质的感情,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楚大家先别走,再来一首!”
  “是啊楚老板,再吹一次,还要刚刚那首!”
  虽然音乐停止,越来越多的人从极乐的境界中抽离,然后就看到楚连笛要下台,纷纷开口挽留。
  在艺人行,能被称作大家和老板的,那都是已经立了腕的名角。
  楚连笛初来乍到,凭借着一曲楚调同一曲赞歌就能博得如此名声,显然是同行们万万没料到的。
  所以场面上就变得很奇怪,台下的观众在经历了刚刚极乐之境后,哪还有心情听其他人的演奏,只想再次进入那种状态里,纷纷出言挽留,称呼怎么肉麻怎么来。
  而后台其他的演员,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法上台的。
  虽然赞叹于楚连笛的技艺,但同行都是真冤家,他们对于一开场就把气氛水平拖到这儿的家伙也是很不满意的,纷纷怒目而视。
  要知道,一场楼会几十个艺人,几十首曲目,一开始热场是需要的,但若是一开始将场子热得太过,后面人就不好接了。
  所以楚连笛的行为是很得罪人的,但这小子哪懂这些。
  下台后才看清楚同行愤怒的眼神,心中一慌,正要开口解释几句,便有个模样俏丽的侍女来到楚连笛身边。
  “楚老板,东家请您上雅间叙话。”
  女子此言一出,艺人们愤恨的眼神当即消了,一个个变得和颜悦色,连番朝着楚连笛恭喜。
  其中不乏边城成名已久的乐师,有些甚至还是楚连笛曾经视作榜样的人物。
  这场面,着实让楚连笛恍若梦中,但那侍女才不管这些,径直领着人就穿堂过巷的上楼了。
  一直到雅间的门关上,楚连笛才回过神来,看清了雅间中的两人。
  “楚老板这曲子妙啊,我之前从未听过,不知是否有名字啊。”
  盖天珠满脸赞叹的朝楚连笛行礼,丝毫没有栎阳楼东家的矜持与觉悟。
  从小就在外头摸爬滚打的楚连笛哪里接触过这种层面的人物,哪敢真得受礼,忙欠身拱手,连道不敢:“东家太捧了,楚连笛愧不敢当。”
  “当得起,就凭楚老板今日这曲,这边城乐师中除了惊鸿仙子能说胜过半筹,余者皆是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不信楚老板看看台下宾客,哪还有听曲的心思啊。”
  盖天珠讲话从来没什么顾忌,尤其是在面对真正技艺超群的琴师时,更是如此。
  要知道栎阳楼几乎算作边城乐师梦寐以求的殿堂,之前的楚连笛哪里想得到栎阳楼的东家竟会对自己这般礼遇,尤其是听到盖天珠对赞歌的认同,更是如同见到了知音一般。
  很快两人就开始了交谈,说是交谈,其实大多都是盖天珠在问,楚连笛在答。
  不管对方多欣赏自己,但毕竟身份有别,楚连笛这点儿分寸还是能把握住的。
  聊着聊着,盖天珠便问道:“听说楚老板每日都要去演灵台叩拜,这明皇圣洁之赞曲,是否同这习惯有关?”
  若是别人问,楚连笛一定打着哈哈就过去了,但盖天珠问,他当即就将几日前的遭遇还有怀着侥幸许愿,之后家中出现的神迹一系列的事和盘托出。
  其实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由楚连笛自己来说,更加切实完整,也多出几分神秘。
  盖天珠听完,更是忍不住的赞叹:“这么说来,楚老板也是获得愿井厚赐的人啊。”
  “是啊东家,若不是神井恩赐金米让楚某渡过难关,可能楚某现在,已是乱坟岗中的一具腐尸了。”
  楚连笛感叹道:“就连今日楚某能得到东家的欣赏,也是因为叩拜神井得来的好处,实在不敢自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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