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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山从公司出去的时候，看见路边车前站着两个人，好似已经等候多时。
“周总，他们？”
“没关系。”周祁山用手势示意了下身后的助理，面带沉稳微笑走了去。
“周总，实在抱歉，这次见面唐突了，见您一面实在是不容易。”
“呵呵，王总监，没关系。看来你们今天是有好消息带给我了？”
“周总，您可否给我们几分钟时间，咱们到对面的咖啡厅？”
周祁山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外套，精深的两眼聚起，看了下戴在腕上的手表，“那好，我只有五分钟，还请王总监言简意赅啊。”
“好，一定！谢谢周总！”
咖啡厅里，四人坐在独立隔间，服务生端上点好的咖啡。
“周总，上次与您见面后，我把您的要求和路总传达了，这是新拟的计划，您过目。”
周祁山接过文件，放在手里却没有打开，“王总监，5%，一个点都不能少，这里的数字要是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和你们签约。”
“周总，您知道，以华大现在的股价和资产状况，我们能够再提2%，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其他公司早已退出了这场追逐，鑫民是您最好的选择了。”
“哦？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还是有其他选择的啊？呵呵。”周祁山端起咖啡，悠闲喝了口，“你们也知道，程夏投创的意向并不比你们弱，我还有时间，不急的。”
“周总，程夏他们确实是有意向，但是，”
“周总！”王天竹话没说完，华鑫作势上前，插入对话，“您说得没错，程夏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他们没有实力给到您这个价格呀！张程源更不如我们路总那般善良，处处替您着想啊！”
周祁山面色如常，对上华鑫那双泛着阴深精光的眼睛，继而笑得爽朗，“哈哈，看来你们路总最近为了我这个老头子伤神了不少嘛。”
“周总，该伤神的，不是我们路总吧？”华鑫把杯子端起，吹了吹杯口腾起的热气，“我们最终决定再提2%，也是看在您着有巨大的海外债务的份儿上，陆总心疼您，想替您分忧啊！”
王天竹早已面露难色，她并没有打算如此这般地直接戳破周祁山的痛处。但她看周祁山也并未因这一席话恼怒，面色沉稳依旧。
“我的底细你们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啊，看来我还要多谢路总了。”
“周总您太客气了，我们路总就是人好心善，同业中人，能帮您一把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啊！那，如果您对我们的收购计划不好奇，这字，您就签了？”
“不急，呵呵，你们年轻人啊太讲究效率，我老啦，喜欢慢慢来。这债务啊，股票啊，确实是有很多问题在等着我，所以我倒也不急这一件了。”周祁山说着起身，“回去告诉路临，还是那句话，5%，一个点都不能少。”
“周总！您等一下！”
周祁山步伐沉稳地走了出去，华鑫被刺激得很是恼火，一手将合同摔到桌上。
王天竹握起拳头，两眼定睛在杯中，“我和你说过了，别那么着急刺激他，我会有办法！”
“办法？王天竹，按照你的方法来就能让他签字吗？女人做事就是墨迹！”
“你！”
“你还是别忘了路总交代你的...周祁山也说了，他会考虑程夏，”华鑫站起来，俊朗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奸诈，“你还是抓紧时间去发挥你的真正价值吧，我们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华鑫，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呵。”
王天竹看着华鑫走出去，桌上的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红润面庞一点点泛白。
…
商场电玩城里，张夏一和周佳琪各坐在一辆摩托车上，视野穿梭在一座黑夜城市，耳边疾驰着发动机的声响，正玩儿得兴起。
“啊？我又输了！夏一姐，你就不能让让我！”
“不是你说的竞技场上无姐妹嘛？怎么着？要投降啊？”
“哼，真是的，没劲！我饿了，我投降，你请我吃饭！”
“没问题！说吧，想吃什么？”
“嗯...火锅！”
“好啊，我的最爱啊！走！”
两个人找了一家连锁成都火锅店，要了最辣，光看着锅中的红汤就犯怵。但半个小时了，她俩战斗力不减，一口饮料一口肉吃得开心。
“佳琪，你什么时候出国啊？”
“材料都提交了，就是不确定能不能通过，真是头疼！我走了就看不见你了，不开心。”
“没事儿啊，我俩可以视频啊，我很闲的，你有时间就找我。”
“你怎么会闲啊？你可是张总的助理，不对，你是他女朋友，肯定忙着谈恋爱！”
“我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谈恋爱啊？我找你，我给你打视频行了吧？”
“你说的啊，不能说话不算数！”
“肯定不会。”
“夏一姐，能和你作朋友太好了！你知道嘛，我朋友其实不多，能说心里话的人更少，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特舒服！”
“来，咱俩干一个。”
“好！”周佳琪放下筷子，两手放到桌上，“夏一姐，我问你个事儿啊。”
“说。”
“我老爸，他不是要卖公司么，那，你们可以把我们家公司买下来吗？”
“...佳琪，这个，还是得看我们的商谈结果，毕竟不是小事儿。”
“我知道，这不是容易的事儿。怎么说呢，我其实并不想让我爸卖公司，但是我特希望他能开心，只要他开心，我都能接受。”
张夏一看着她一瞬间变得认真的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佳琪啊，我也希望我们能把公司收过来，我们会和你爸爸好好谈的。”
“那就太好了，公司有程源哥经营一定不会差的。这个公司我爸经营了三十年，是他一生的心血，”周佳琪眼中涌起点点星光，清澈面容显得沉静，“但从我妈妈去世后，华大反而变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这也是他终于要放手的原因吧。我老爸他一直给我最好的生活，我喜欢的，他全都满足我，所以就算如今要把我们的回忆卖掉，我也觉得是正确的。”
“佳琪...”
“他只把我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是啊，他就是希望你能永远作他的小女孩儿，小公主。”
“嗯，我知道。”周佳琪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欲言又止，“但是，夏一姐，有时候，我也想让他知道，我长大了，他不用一直迁就我的。他可以去追求他的幸福，可以再组建家庭的！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但他从来没有带她回过家，更没有和我提起过，也不肯去美国。”
张夏一在惊讶感慨中不知该如何安慰，握住了她的手，静静看着。
“他为我付出太多了，把妈妈的走也算在自己身上，把我的成长看作是最重要的事。我真的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爸能快乐。”
“佳琪，你爸爸他一定是明白你的心的，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
“夏一姐，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现在觉得轻松多了。”
“那以后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告诉我，我也会把我的心事和你说的。”
“那说定了啊！一定要和我说！等你和程源哥结婚的那天，让我给你当伴娘！”
“呵，想得还真远，好啊。”
“太好了！快，继续吃！”
…
入夜，酒吧街上人头涌动，在一家名为“夜色”的店里，王天竹坐在吧台处已经喝了许多杯。
“再给我一杯。”
她面颊泛红，用手撩起浓密长发，一杯酒下去，喉咙里火辣，却掩盖不下心中的难受。
这时，身后走过两位摇摇晃晃的男士，酒气甚浓，从王天竹身后路过时，其中一位手揽到她肩膀上。
“美女，一个人？”
“没兴趣。”王天竹扯下那只手，继续喝着杯中的酒。
“美女这么高冷的么，走，和哥哥们玩儿去！”
“你放开！”
“这么漂亮，自己坐在这儿不是可惜了么！”
“啊！放开我！”
两个男人将她从座位上架起，酒精作祟下明目张胆地把人一路拉扯出了酒吧，王天竹神智还算清醒，用力挣脱着他们的手。
“放开我！我报警了！”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起，将她箍在胸前，“美女，都说了哥哥带你玩儿去，多少钱跟我走？价格你开。”
“滚！”
“行了行了，别装了，上车！”
“放开我！救命啊！你们放开！”
两人男人轻松而粗鲁地将人拥到了车中，王天竹的头磕到座椅上，一阵疼痛。
“天竹！王天竹！”
王天竹在惊慌中回头，看到马路对面跑来的南时元。
南时元今天晚上有饭局，刚从停车场把车开出来，被路边的熟悉身影吸引目光，看到了前面那一幕。
“TMD你们把手放开！”
南时元跑过去后一脚落地，另一脚腾空飞起，踹在一名男人胸口。另外一人见状冲过去拽住了南时元后衣领，南时元火气正盛，反身一记拳头打在他鼻骨上。
“天竹，快出来！”
南时元拉过她的手，王天竹下车，跟着南时元一起跑到了对面明亮的马路上。
“你没事儿吧？”
王天竹摇头，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南时元担心地查看着，脱下外套披到王天竹肩膀。
“怎么一个人喝酒啊？多危险！”
“我没事儿，谢谢。”王天竹发现，他们好似已有多日不见，如今这样面对面，给她一种陌生又遥远的错觉。
“天竹？”南时元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手从她肩膀上拿走，“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开车了，我自己回去吧。”
“...你吃饭没？要不要去吃点儿东西？我都挺长时间没看到你了。你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就，同学嘛。”
王天竹抬头看他，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感让她略感诧异，看着南时元那双清亮单纯的眼睛，说不出话。
“呃，天竹，这附近有想吃的吗？”
“南时元！”
马路上传来稍远的一声，南时元回头，看到杨甜婉微笑的脸。他一时都忘了，自己是和她一起出来见制片人的。
王天竹看到迎面走去的人目光一沉，重新扬起高傲的冷颜。
“怎么了这是？不是去开车嘛，变英雄救美了？”
“别误会，他只是路见不平，好心帮我。南时元，谢了啊。”王天竹拿下身上的外套，拎在南时元身前。
“天竹你穿回去吧。”
“没关系，我不冷。”
“再见。”杨甜婉一手接过她手中的衣服，不屑都写在脸上。
王天竹垂下目光，也轻笑，从他们身前阔步走开。
“南时元，你能不能不看了？想追上去吗？”
南时元收回目光，拿回自己的衣服，没说话往前走。
“南时元！你什么态度啊？”
“我怎么了？”南时元停下脚步，依旧没回头。
“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南时元！”
“杨甜婉，”南时元叹了口气，“咱们俩只是朋友。”
“我知道！不用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她就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贱人！你，”
“杨甜婉！”南时元一声怒吼，声音顿时回荡在大街上。他压制着火气，看着杨甜婉震惊的脸，口气更冷，“你自己回家吧。”
“南时元！”
街道上凉风微起，杨甜婉也穿得单薄。她久久站在那儿显得不知所措，过往车灯打在她愤怒难堪的脸上。
…
王天竹把车停下，透过车窗抬眼看着那通亮的楼宇，四个大字映在她眼底。
她凝视了好久，不发觉眼眶里涌起的咸涩，自动大门敞开的时候，她看到心中正在想的人刚好出去。
张程源阔步走着，司机已经将他的车停靠在马路边。
“张程源！”
王天竹下了车，夜色下一身纯色长裙更显得高挑纤瘦。她眼中波光涌动，冲着张程源快步跑去，在离他还有半步的时候，抬起手臂拥住他的身体。
“王天竹。”
“张程源，你陪我呆一会儿好不好？我就想和你呆在一起，一会儿就好。”
“她喝酒了，韩叔，麻烦您送她回家。”
“好的张总。”
“我不回去！张程源，你别让我走，我只是想看看你，你别让我走行吗？”
“你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张程源...”
“韩叔。”
张程源丝毫不顾她的难堪，拉下她的手上了车。
王天竹向前几步，看着车子发动到消失在街道。那背影太过决然，她在那刻心疼得厉害，从身体里无力地叹出一口气，晃动着身体笑了笑，脸上的泪又落了一层。
“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
…
张程源打开家门，手里提着冰激凌蛋糕。
张夏一刚好走出卫生间，看见他正在换鞋，欢心雀跃地跑了过去，“回来啦！”
“你不是想吃这个？”
“哇，大晚上的你竟然买了啊！我晚饭还吃了火锅，不能再吃了。”
张程源俯身在她脸颊轻啄了下，温柔的笑，“那我放冰箱里，明天吃好不好？”
“嗯，明天吃吧。”
“那我去洗澡了。”
“给我吧这个。”
张程源脱着外套，张夏一从他身前走过，下一秒就微怔起瞳孔。
“那是...”
“嗯？”
张程源顺着张夏一的视线，目光落在自己的衬衣上，大致胸口的位置，一块鲜艳红色。
张程源心中一惊，回想到半小时前王天竹跑向自己的画面。
张夏一看着他沉下的脸，走过去用手扯了扯那衬衣，“干嘛去了？不会是背着我抱别的女人了吧？看看这颜色~”
“我刚碰到王天竹了。”
张夏一原本开玩笑的脸，缓慢僵下，视线别到别处。
“夏一，”张程源看着张夏一的脸色，回身坐到沙发上，将她往身前拉了拉，“这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蹭到了，我，”
“那她是离你有多近？你抱了她多久？只有那样才会蹭到吧？”
“我不会抱别人。张夏一，你生气了？”
“好了没有，”张夏一咬了咬嘴唇，作出云淡风轻的姿态，“赶紧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夏一！”
“我困了。”
张程源彷徨看着张夏一进了卧室，过了会愣愣地拿起了毛巾。因为心里一直忐忑着，好似有什么被堵住喉咙的感觉，很快就结束了冲澡。
张夏一卧在床上，沉着脸无念无想地盯着虚空。听到浴室里的人走出的动静，侧身躺了下去。
张程源整理好走进卧室，犹豫了会儿上了床。
他知道气氛不对，看张夏一一直背对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向那边挪了挪。
“夏一？你睡了？”
张程源没得到回应，支撑起上身在人背后酝酿了好久，又把手放到了张夏一肩头。
“你怎么每天都在我这儿睡？”
“啊？”
张程源哑然，一时没能跟上节奏，半响，他胸口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夏一...那我去哪儿？”
“你家不是在隔壁？”张夏一闭着眼，扯了扯被子，舒服的抱在怀里。
“那，我能睡这儿吗...还是...”
“随便你，就是好挤。”
张程源心口吃痛，憋闷着没再出声，乖巧地向床边挪了挪。
两人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张程源迟疑着躺下去，身上除了睡衣一点儿被子也没有，房间里还开着空调，更觉寒气嗖嗖。
张夏一眼也没睁，更把被子抱了抱，控制不住地扬起一边嘴角，幸灾乐祸的正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