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路 第二十九章 渡舟

　　第二十九章渡舟
　　隆冬腊月，已至凡间春节，百姓之家鞭炮齐鸣，孩童打闹嬉戏，成人对酒欢歌。
　　虽说修士对这凡俗节日并不在意，但赤遇路途之中，闲暇之时观赏这凡间烟火，亦是一番美景。
　　飞雪降临，为大地披上银装，掩埋了枯枝落叶，覆盖山野泥沼。
　　赤遇寻一山巅，俯瞰皎白小镇，赤侠在身旁的雪地里翻滚，伸出手掌，雪花自空中旋转滑落到手心，似是一曲舞蹈，落地便是谢幕，而手心这片雪花，还未跳完便谢了幕。
　　“这雪，是水化成云，再化作雪花，那我的水灵之力是否也可化成冰灵……”
　　在他低语之时，周围雪花纷纷停滞，不再落下。
　　“不妨一试。”
　　玄典疯狂运转，想要吞噬雪花中的灵气，周围雪花猛然震颤，丝丝白丝灵气汇聚而来，被赤遇吸进气海。
　　噗～
　　赤遇忽然跪地吐出大口鲜血，气海水灵之晶咔嚓碎裂，惊得赤侠狂奔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当下自然不知其原因，冰是水的延伸没错，但他才不过半步筑基，还未领悟水之意境，还处在水灵之力的层面，就试图去悟这冰之意境，遭其反噬也属自作自受。
　　“这水灵之力怕是得重修了。”
　　事已至此，索性坦然接受，低语一声后，赤遇回了官道，自路边人家寻回先前寄放的马车，驶向枫洲城。
　　路边白雪皑皑，寒风吹动树枝，带起雪花飞溅，赤遇一边看风景，一边算着日子。
　　这趟御水国之行，原本计划是需要三个月左右，却因为诸多意外致使一个月多几天便踏上归途，归途中日夜兼程下，大约只需三日便可至枫洲城。
　　赤遇打算回到枫洲城后便乘坐最近时日的渡舟前往镇魔山，之前都是从听闻了解镇魔宗，如今有空闲时间，不如先行前往打探一番虚实。
　　三日时间过去，赤遇也已至枫洲城中，进城未见之前那领路小厮，便决定将那渔村带来的马匹赠予他了。去往英雄阁，遇到了那日被他一拳打晕的蓝袍汉子，在其惊惧的目光下领了5000灵石后离开。又去了李家将马车送还，打听之下知晓两日后有去往镇魔山的渡舟停靠，便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
　　两日后，已是正月初五，赤遇走出客栈去往渡舟停靠之地，刚走出门便见到英雄阁阁主田晓等候，田晓见赤遇出来，抱拳行礼说道：
　　“在下田晓，见过公子。”
　　赤遇一愣，这也没啥交集啊，咋行上礼了呢？礼貌回礼，问道：
　　“田阁主拦我去路，不知所谓何事？”
　　田晓郑重说道：
　　“前日公子来我英雄阁，招待不周，今日特来陪同公子前往渡舟台。”
　　渡舟台便是渡舟停靠之地。
　　田晓昨晚去往李家时，才知赤遇御水国一行所作所为，今日便来此地等候。
　　一人强杀五位结丹后期，自身看起来才练气八层，这样的事迹如果不是李家保证，她是不会信的，打破常理常识的存在，越级击杀在修行界并不少见，但这样越两个大境界击杀恒古未有。
　　若不是赤遇喜低调，李家都要出阵仗出城迎接他归来。当然，李家并未言明赤遇镇魔宗弟子身份，只是告诉田晓不可得罪。
　　赤遇也能大致猜出原由，便也没拒绝，抚着怀中的赤侠点了点头，二人一兽去往渡舟台。
　　渡舟台位于枫洲城北的一座山上，山名枫岳，原本是一座离地千丈的大山，后被大能修士以大神通劈开，一面变作悬崖，又在山顶削出一块百丈平地，建造几座阁楼凉亭，为等待舟修士提供歇息之所。
　　赤遇二人到了山顶，见人影攒动，嘈杂声四起，枫洲城大却偏远，城中多是散修，赶往他城只得借助渡舟。
　　两人寻一凉亭坐下，田晓开口说道：
　　“公子在渡舟所有花销皆由李家支付，还请公子莫要拒绝。”
　　赤遇正欲拒绝之时，田晓再道：
　　“这也是李家家主的意思，公子便不要为难在下了。”
　　赤遇只好接受这李家的示好，多年后李家也因这一次示好逃过灭族之难，当然这都是后话。
　　举目四望，周围形形色色的修士三五成队，鲜少独行。修行界残酷，动辄横尸当场，特别是这些散修，没有背景威慑，每一步都隐藏着凶险，惟有报团取暖，方能抵御些许危难。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远处已见渡舟轮廓，几个呼吸间便凌空驶来，停在渡舟台前。
　　渡舟大约百丈之长，二十丈之宽，渡舟之上五层阁楼，层层延伸，黑金楠木的舟身又有大阵法加持，一股古朴之气散出弘大磅礴。
　　山顶修士排成长龙一一登上渡舟，保持井然有序是渡舟的规则之一，这种规则从未有人胆敢造次，渡舟之上有强者坐镇，专治不守规矩的人。
　　田晓见渡舟已至，便起身抱拳说道：
　　“公子将行，便不多做叨扰了，江湖有缘，江湖再见，愿公子平安。”
　　赤遇礼貌回礼后，田晓便转身离去了。又有情帽小厮寻来，见着赤遇，展笑说道：
　　“赤公子，这边请。小的是这渡舟副手，也是李家之人，姓李名七，赤公子可随我走另外一条通道登船。”
　　赤遇疑惑问道：
　　“你如何认得我？这另一条通道又是为何？”
　　李七拱手笑道：
　　“家主以秘术传公子画像与小的，小的便识公子了，这另一条通道是天机商会贵宾通道，也是家主吩咐让小的带您走贵宾通道。”
　　说罢便领路前行，赤遇抱着赤侠紧随而上。
　　这渡舟隶属于九界第一商会天机商会，以天机命名，天下皆知其身后是谁。
　　李家负责管辖这枫洲城渡舟台，虽说没什么大权，但要个特殊贵宾名额还是可以操作的，二人一兽自船尾登上渡舟，排队之处一片窃窃私语：
　　“那是谁啊？为什么他不用排队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贵宾通道，天机商会贵宾才能走的。”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修为也好像练气八层，估计又是哪个大势力公子吧？”
　　“管他呢？你不服你提出意见啊，要不然就老老实实排队。”
　　“我还是排队吧，拼爹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啊。”
　　……
　　李七一路讲解渡舟相关知识，将赤遇带到第四层船尾处，指着一道刻有“黄”字的房门说道：
　　“赤公子，这第四层只有天地玄黄四个房间，虽说以天地玄黄命名，但排名不分先后，按照您的要求，这黄字间最适合观赏路途风景。小的就先告退了。”
　　说罢便告辞离去了，赤遇推门走了进去。
　　黄字间处于正船尾处，落地窗户可一览山河，有阵法加持隔音效果极佳，就算他在里面修炼《拙剑》隔壁也是听不见的。
　　门锁亦是一个小型阵法，可以识别修士的气息，眼下赤遇住在此处，那这门便只有赤遇能开，赤遇离去后，会有专门负责阵法的人前来还原。
　　若是想看船头风景，推门直走数十步便至第四层夹板，据李七所说，住这第四层，就算是贵宾也需要十万灵石，赤遇心道这次倒是承了李家一个大人情。
　　赤遇进到房里，房中窗前摆有十尺长桌，桌上有提前泡好的茶水正在散着热气，几盘灵果灵气弥漫，他将赤侠放下，任它在房里撒泼，拿起桌上几颗灵果喂于它后，坐在窗前看如画山河。
　　…………
　　渡舟第五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里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席地对坐，面前棋盘之上已落了不少棋子，二人饮茶对弈，谈笑风生，好不快哉。
　　二人便是这渡舟之主巫海明与坐镇渡舟的神秘强者司空良。对弈之间，巫海明抚着自己的黑须说道：
　　“那黄字间的少年，竟让李家竭力为他争取一个贵宾名额，从气息看去才不过练气八层，十分有趣啊。”
　　白面无须的司空良饮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倒也十分好奇，这浮屠界下各方势力门生你我皆知，此人并不在其中。”
　　巫海明再道：
　　“这少年身上有一股我看不透的气息，细探之下似有大恐怖，还有他那只幼犬，明明是一只凡俗之犬，竟在渡舟阵法下毫无异样，诸多诡异啊。”
　　司空良眉头一动，饶有兴趣的问道：
　　“噢？巫兄的意思是……要试探一番？”
　　言罢两人相视狡黠一笑，这渡舟之上甚是无聊，二人似终于寻到些许趣事，起身正要迈步之时，巫海明身后忽然出现一道人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温怒之声传出：
　　“试探？你敢去我给你腿打断。”
　　巫海明一愣，如他这般修为，被这样突如其来打头是几乎不可能的，若来日有杀心，他此刻已经身首异处。愣愣回过头，来者是一个糟老头子，一身尽是补丁的麻布衣衫如同乞丐，头发凌乱似鸟窝，斑白胡须纽成几个绳结，满脸污渍看起来像许久未见水了，惟有一双眼睛里似有星河韵藏，散着智慧的光芒。
　　二人连忙拱手拜下，唱道：
　　“拜见老祖。”
　　老人双手往身后一背，说道：
　　“小兔崽子现在出息了啊，我老头子的话都记不住了，还想着试探十几岁的少年了哈，咦……他好像不止……算了，就是十几岁，你几百年活狗身上去了？”
　　巫海明闻言更是不敢抬头，低声说道：
　　“老祖恕罪。”
　　待巫海明慢慢抬起头时，老人已经消失不见，巫海明终于记起，这渡舟启航之时，老祖曾传音而来，说此行会遇到一个奇异少年，别打扰，别好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