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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诗仙镇上的收荒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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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仙镇是M市近郊的一个小镇,因为当年诗仙李白长居于此,留下了很多传说而得名,上千年来这个名字从未改过。沱江在这里的富罗山下拐了一个大弯,山脚的一小片平原就是诗仙镇的位置了。
  通过并不宽阔的河岸,诗仙镇和十来公里远的M市市区紧密相连。随着这几年的城市扩建开发,诗仙镇也到了需要拆迁的地步了。
  诗仙镇和青莲镇一样,都在沱江边上,但却并不相邻。两镇之间的距离有大约一百公里,中间隔了M市市区。
  相对来说,青莲镇处于江市与锦城之间,地理位置更好一些。而诗仙镇处于沱江上游,环境更加优美。而且诗仙镇处于M市市郊,经济发展受巴蜀第二的M市辐射影响,发展更好,这里的人生活水平更高一些。
  诗仙镇仅有三条几百米长的小街,这些街道并排顺着河岸蜿蜒开来。一条街的院子和商铺不过三四十家,每隔五户八户,总有阡陌小巷将三条小街联通起来。
  在靠河岸这条小街中段一个巷子口,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小伙蹲在破旧的三轮车旁边。车上用废纸板扎出的红色大字招牌煞是引人注目:收废品!
  四月一日对于蜀中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了。现在还没有怎么西化的小镇,是没有人过愚人节的,所以这个破烂小伙也肯定不是来搞笑的。
  正午的阳光不算很烈,但已经有些引人燥热。破烂小伙把他沾了泥灰的夹克脱下来搭在三轮车上,看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满身酒气,从不远处的小餐馆出来。当头一个身材高大、理着小平头,脸色凶狠阴沉。小餐馆老板站在门口一边送客,一边念叨,“辉哥,辉哥,这都欠了两百了,你看什么时候还是把账结一下?”
  高大的辉哥打了个酒嗝,拍拍中年老板的肩膀,“看你说的,陈叔。我叫你一声叔,咱们可是从爷爷辈就打下来的关系!放心,这片拆迁呢,告诉你,我可是在里面拿了大项目!等工程款一下来,一定给你结清!你可别去我老爸子那里念叨……”
  嘀嘀咕咕一阵之后,辉哥挥手和小餐馆老板告别。慢慢悠悠往前走,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看到街边这个收破烂的。
  辉哥有些疑惑,问旁边的小混混,“这片破烂不是归李贵了吗?怎么换人了?”
  旁边的小混混也不清楚状况,直接走到破烂小伙面前斜着眼睛问到,“小子,你谁呢,李贵呢?怎么换你了?份子交了吗?!”
  面前黑瘦的年轻人灿烂一笑,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
  “你小子别想给我混过去,告诉你,这一片都包给李贵了,你小子要是……”混混见他傻笑,顿时换了威胁的语气。
  说话间,黑小子站了起来。比一般人黝黑很多的皮肤,配合足有175的身高,让面前矮壮的混混气势一顿。不过再看面前年轻脸孔人畜无害的样子,胆子不由一壮有些恼怒,“听到老子说话没有,你……”
  “辉哥好!”黑瘦年轻人笑着,对着混混后面打招呼。
  辉哥有些纳闷儿,“你认识我?”以前没见过这年轻人啊?
  “瞧您说的,诗仙镇谁不知道辉哥啊。”黑瘦青年斯斯文文的说到。
  辉哥看着好学生一样的青年,“还算懂礼貌。知道这条街上的规矩?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把份子钱交一下,李贵怎么回事?”辉哥漫不经心的问。
  “我叫李天,李贵这两天生病了,刚好我叔听说我放假了,叫我来顶两天体验生活,就给李贵打了个招呼……”
  “你叔是谁?”
  “挺上道的嘛……知道抓住重点,怪不得这个混混将来能混得不错。”林夕心里嘀咕了一下,脸上保持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叔啊,我叔叫李泽,在市区那边上班。让我过来体验生活、勤工俭学的时候,还特地提到辉哥您呢,这几天还要您多多照顾了。”
  辉哥有些纳闷了,“李泽?不认识啊……”
  “回头把份子钱交了,有事报我辉哥的名号!”看眼前的年轻人还算顺眼,辉哥漫不经心的转身准备走了。不过份子钱这事儿就有些欺负人了,不过是顶李贵两天,而李贵又已经交过钱了,还要这个年轻人再交一份,明显是欺负年轻人没见过场面。
  辉哥转过身带着几个混混刚要离开,旁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混混突然身形一抖,“辉哥……那个……”
  辉哥看着手下战斗力最强的混混有些纳闷,能让这个扎刀子不眨眼的家伙失态的事情可不多,“怎么了?”辉哥问。
  混混声音有些抖,“李泽……”
  “李泽怎么了?李泽是谁啊……”
  混混低下声线,凑近了点才吞吞吐吐的说,“李泽……李阎王……市虎班大队副队长,听说马上要提正队了……”
  要不是这个混混三年前扎刀子摊上了大事,还真没听过李泽的名号。号称铁面无私、侦缉市内第一的李阎王,当初可是把他送进去关了足足两年,怎么托关系送人情都没有用。这才出来没几个月,又遇到李阎王的人,刀疤不禁怀疑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
  辉哥听了吓了一大跳,猛然转过身看着脸上依然带笑的年轻人,有些惊疑不定。“李泽是你叔?”
  “瞧您说的,远房亲戚,远房亲戚。”年轻人笑呵呵的说。
  这个黑瘦年轻人,自然就是林夕了。在划定好未来的道路之后,通过脑海里资料库社会新闻版块的资料,林夕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诗仙镇。他将要在这里挖出他的第一桶金,眼前的这个混混辉哥,就是其中一个关键人物。
  “原来是李老板的亲戚,误会,误会。”辉哥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份子钱就算了,吃饭了没有,走走走,辉哥给你接风!”
  说着拉起林夕就要走,林夕连忙推脱,“辉哥太客气了,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来之前我叔严禁我下馆子,你看我自己带了饭盒的。”
  辉哥看了看三轮车上的饭盒,见林夕确实吃过饭了,这才作罢。
  “你叔也正是,好好的读书,体验什么生活嘛。收破烂是吧?这片正好拆迁,后天就开工了,你肯定有大把机会。”辉哥对林夕和颜悦色的说。
  说着又转头交代,“小天这几天的事情,你们有空就过来帮忙,拆迁破烂多。小天这体型肯定拖不动,你们都来帮忙!另外这条街要看好了,就小天一人收!其他收破烂的不许进来!”
  几个混混都是一脸笑容,连连点头。林夕连忙说不用不用,辉哥也不去管他,又叫几个混混挨家挨户去敲门,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年轻的收破烂的,价格好,是辉哥的兄弟,破烂只能卖给小天。
  交代完这些事情,辉哥才略作不经意的问林夕,“小天,李队怎么让你来这个破地方啊?破烂那是电器才值钱,你看这些老吊脚楼,都是破砖破瓦破木头,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顿了一顿,辉哥这才做保证似的向林夕说,“你辉哥这次接的可是公家工程,帮公家拆迁,绝对没有干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些不开眼不想拆的,最多是吓唬吓唬,可没有动过手,绝对够不上虎班线啊,最多是个治安事件……”
  林夕微微一笑,这次辉哥确实吃的是公家饭。林夕来这里的原因,是辉哥在拆迁的时候用二十块钱买了一车东西,一户人家不愿意带走的破旧盘子碟子。其中一件,在辉哥拖去旧货市场准备甩卖的时候,刚好被来成都寻宝的收藏名家马都先生看到,连忙拦下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以两万块钱的价格成交了。
  虽然99年的两万,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但还不足以上新闻。三个月之后,马都将从辉哥这里买的这件元代青瓷大盘在佳得拍卖,创下国内瓷器拍卖之最这件事情,清楚的存在了G市日报的新闻稿库里。
  拍卖之后马都先生接受采访,详细的述说了这件瓷器的来龙去脉,辉哥也就因此进入了林夕的视野。
  林夕还知道,此事给了辉哥很大的启发。从此以后专干拆迁,专门找其中的古物来卖。光是古董这一块,比他干拆迁还赚钱,在后来创下了不小的家业。
  “辉哥你多虑了。这次我真的是勤工俭学,来这里一是因为这里拆迁,可以收到东西;二是这里离家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那就好,那就好……”辉哥连打哈哈,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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