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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快了，电光火石之间，木秋白的一声怒喝，震慑力十足，让桥下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木秋白黑衣长发，身上的血迹还未干，他一手执剑立于桥头，狂暴的剑意、恐怖的杀气萦绕在他周身，宛如一尊降世的魔神，桥下观望的人中，不少人眼中露出忌惮的神情，却没有人后退半步。
倒是原先冲上桥头的几人，悄无痕迹地退下桥头，不动声色地退入人群中，出头的椽子先烂，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道理。
木秋白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估量一下眼前这个小子。
在众人眼中，剑宗的连番战斗已经让木秋白精疲力尽，此时的他不过是强弩之末，刚刚就是回光返照而已，谁都不想舍弃这瓮中之鳖，但谁都不想触了这回光返照的霉头，徒自为他人做嫁衣。
更谁都不愿为了夺神兵而拼死战斗，枉送了性命不说，即便夺下了神兵，但那样消耗了太多的战力，即便神兵到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有把握带着神兵冲出重围。
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纷纷等着有人能做这先出头的傻子。
“呵呵，一群虚假的人，神兵就在眼前，却没人敢上前一步了吗？”木秋白嗤之以鼻，“既然这样，不妨我来帮你们吧！”
木秋白目光冷冽，手中长剑倒提，众人只见桥上寒光闪过，刚刚退下桥头的五人同时喋血，脖颈横断鲜血直流。
五人瞪大了双眼，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临死都难以置信。
木秋白脸如寒霜，将长剑横在身前，地空剑剑身漆黑，鲜红的血液汇到剑尖凝成水滴状，随后滑入剑身的红色凹槽，却不滴下，而是顺着凹槽一路往上，然后隐没在凹槽与剑柄交汇处。
“杀人不沾血，滴血如龙饮。”
人群中，一名上了年纪的剑客皱起眉头，嘴中低声呢喃。
旁边的人小声询问，那剑客皱着眉，“我曾在一本手札中见过一句批言，那是百年前的曾经天下第一铸剑师留下的，对某一柄神剑的批言。”
“哪一柄？”
那剑客摇摇头，“我也是侥幸所得，手札损毁严重，只隐约看得清这一句，那神剑的摸样模糊不清实在难以辨认，不过我看这小子手中的剑，倒是与那图样有几分相似。”
话音刚落，四周人群再次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神兵的确切来历，但至少得知这是一柄传说中的神兵，能得到曾经的天下第一铸剑师的称赞，绝对世所罕见。
众人眼中的贪婪又加深了几分，但又碍于木秋白的威势，不敢上前。
木秋白皱起了眉头，桥下这群人实力都不算顶尖，如果是自己巅峰时期，杀出重围并不算困难，但此一时彼一时，与破荒一战，他受到的创伤远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加上连番运剑，体内已经形如枯槁，不仅体力渐空，五脏六腑中不断袭来的痛感无不在时刻敲打着他的神经。
此时的木秋白是在靠着自己的意志与体内所剩不多的力气，强行扩大声势，震慑住桥下众人，能抢一点时间就抢一点，抓紧回复体力。
只希望这些人反应慢些才好。
先前被破荒剑指洞穿的肩胛在隐隐作痛，失去了木秋白的抑制，鲜血在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木秋白脸色发白，脚步略微有些不稳，虽然很轻微，但在场众人无不是行走江湖多年，眼力是最不缺的东西，人群中又开始慢慢骚动，不少人已经开始暗自朝着木秋白移动脚步。
“哼，神兵就在眼前，所谓富贵险中求，大不了闹个人死鸟朝天，上啊！”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大喝，顿时引得众人骚乱。
“那小子不行了，快抢神兵啊！”
又一声呼声响起，顿时人群攒动，局面瞬间失去了控制，众人宛如脱缰的野马，抽出兵器就往桥上涌去。
木秋白后退几步，牢牢占住桥中央，桥面并不宽阔，只能容纳四五人并肩而过，众人前拥后挤，完全摒弃了平日里的道貌岸然，将桥头堵的水泄不通。
人性，在一瞬间彻底暴露在阳光下，无尽的利益驱使下，所有人都是吃人的野兽，胆敢妨碍自己的人都在尖牙利口之下撕的粉碎。
木秋白虽然十分不屑，但也不敢大意，牢牢占住桥面，避免腹背受敌。
桥面上人头攒动，涌上的人越来越多，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素日里平静的北极河被不停坠落的尸体激起层层水花，这其中有被木秋白杀死的，也有被身后之人暗下杀手殒命的。
坠入河中的尸体越来越多，桥面上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液汇成河流，从四面八方流入北极河，莽莽的雪白冰原中，突然多了一抹嫣红。
木秋白全神贯注，将自己习剑十四年所得全数施展，但面对前赴后继的人群，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在飞速下降，逐渐有些应接不暇，身上的伤口随着时间在不断增加，身上的黑衣已经被鲜血浸透，有自己的，有敌人的，血衣在阳光下泛着黑红色的光芒，与他手中的地空交相辉映。
此时的木秋白早已失去了意识，全身动作完全凭借战斗本能，他已经不知道手中的长剑挥舞了多少次，斩下了多少的人头，只记得那日的天空，是比鲜血还要深沉的颜色。
巍峨耸立的北极山前，秦无涯独自矗立在一株参天大树之上，鲜红的北极河水是那么的耀眼。
秦无涯面无表情，目光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静静注视人群中拼死搏杀的少年身影，他像是一只敏捷的黑豹，在桥上来回闪烁，每一次长剑挥舞，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啊！”
木秋白怒喝一声，长剑横扫将众人逼退，脚下突然站立不稳，单膝重重地跪在桥面上，他长发披散，被鲜血凝作一团又一团，挡在脸前。
木秋白一言不发，围在他面前的人跃跃欲试，却不敢上前。
这少年今日的战绩有些匪夷所思，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不下百人殒命，放眼天下，虽然算不得是绝顶高手，但也绝非泛泛，其中不乏有其他门派的中流砥柱，或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剑手。
但即便是在一个实力不在巅峰的少年面前，竟然没有人能挡下他，虽然其中少不得有人暗下黑手，但这少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让人胆寒。
木秋白目光低垂，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灌了铅水，手中的地空剑宛如牢牢吸附在地上一般，抬一下手都已经是不可能的行为。
木秋白四周横亘着数不清的尸体，但桥下人群却丝毫不减减少，如今已经彻底捅破了窗户纸，没有人还会顾忌白石剑宗，先前隐在暗中观望的人也开始纷纷露出真容。
木秋白抬起头，早已杀的赤红的双目逐一扫过众人。
“你们的模样，我会一个一个牢牢记在心中，今日我木秋白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必定杀入你们宗门，满门屠尽。”
木秋白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如果是开战之前，没有人会把这句话当做一回事，也不会有人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有所忌惮，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敢质疑木秋白的话，所有人只感觉后背发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
“今日已经彻底撕破脸，此子绝对不能留，如今已经不是一人一剑之得失，若是让这小子活着离开，我们将再无宁日。”
人群中，不少有门有派之人达成了共识，像木秋白这样一个恐怖的敌人，谁都不愿意招惹，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就必须斩草除根。
桥上，望着逐渐沉入寂静的木秋白，前排的人不再忍耐，举起手中兵器往木秋脑袋劈去。
木秋白突然爆发，手中长剑顿时暴起，将那人一剑削首。
“记住我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啊！”
木秋白突然仰天长啸，然后举起手中地空剑，双手握住剑柄，将自己仅剩的力量全部灌入剑身，地空剑爆发出炫目的光芒，带着狂暴的剑意朝着桥面刺去。
“砰。”
一声巨响，桥面瞬间皲裂，以木秋白剑尖为中心，裂痕瞬间蔓延到整座桥面。
碎屑纷飞，横亘北极河数十米的大桥瞬间坍塌，席卷着木秋白往湍急的北极河中坠去。
众人连忙后退，躲避不及地瞬间就坠入河中，被湍急的水流吞噬。
桥头处，无数人目瞪口呆，震惊之余纷纷凑到河边朝水中望去，搜索着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但却已经不见踪影。
数日之间，接连几条消息震惊了北齐、南魏、西楚三国，先是白石剑宗遇袭，然后是荒古剑道宣布锁山，紧随其后，以西北莫家和三十里黄沙为首的数十个门派联手发布追杀令，通缉一个名为“木秋白”的少年，给出的理由是，此人嗜杀成性，屠戮各门各派中人不下百人，引得天人共愤，人神共诛。
这一条条消息让人云里雾里，纷纷不明其意，只隐约有人感到这个江湖变天了，恐怕即将引来大变动。
之后，有人挖出了这个名为“木秋白”的少年的背景，白石剑宗学艺十四年，剑道大会当日被逐出山门，传言他身上携带着一柄绝世神兵。
又有消息传出来，包括西北莫家和三十里黄沙在内，超过三十个有名有姓的世家门派曾经在北极山下围剿那少年，最后几乎被那少年屠戮殆尽，众多宗门世家损失惨重。
这时，不少人嗤之以鼻，必定是这些人贪图人家的兵器，那少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不甘心故意夸大其词。实在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学艺不过十多年，能让这些大家族大门派吃那么大的亏。
在惊叹之余，“杀神”之名也慢慢被人流传开来，这些人中，有惊讶与那少年的强悍的，也有故意喊出这名号恶心一下这些所谓名门望族的好事者，总之，什么居心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