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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石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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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皇登基,林昭以雷霆手段镇压朝堂,将大齐原本动荡不安的时局迅速稳定下来。
  新皇登基半月有余,朝堂上下被斩首者超过百人。
  一时间,北齐新皇林昭狠辣无情的名声传遍天下,众人纷纷在传,新皇林昭绝对是北齐三代皇帝中最铁血之人。
  这天,林昭正在批阅奏折,一个衣着黑袍之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屏风的屏风出,看不清面容,只隐约能看到,那人黑袍上,绣着与呼延烈相同的浮云刺绣。
  “陛下。”黑袍人低头行礼。
  “何事?”林昭问道。
  “今早有人自边境驾车而来,带着几坛骨灰,说是靖王家眷,车内还躺着一人,呼延烈。”黑袍人回道。
  “呼延烈?”林昭眉头一挑,“死了吗?”
  黑袍人摇摇头,道:“没有,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正在全力救治。”
  “噢?竟有人能将呼延烈伤成这样,此刻在哪?”林昭问道。
  “人已经被带到北荒山夜陵之中。”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林昭吩咐一声。
  黑袍人行了一礼,推到屏风后悄然消失。
  没过多久,一个衣着便服之人走进皇帝寝宫,来人三十多岁,昂首挺胸器宇轩昂,龙骧虎步之中足见此人气魄雄浑,一股被刻意收敛的肃杀之气弥漫而出,一眼便能认出,绝对是征伐多年的卓越将领。
  大将军杨于修,在边关统军多年,一直为北齐驻守西南,多年来无数次抵御西楚军队,后来因为与二皇子政见不合,无奈被削去兵权,经过林昭多年笼络,成为他的心腹,林昭登基以后,他也水涨船高,如今已经官拜大将军,暂领靖王林傲的职权。
  杨于修恭敬地跪在林昭身前,一丝不苟的行礼。
  “不知陛下紧急传唤末将,所为何事?”杨于修声音洪亮。
  “呵呵。”林昭轻笑,走到杨于修身前将他扶起,“于修,我们相知多年,私下里不必如此拘泥。”
  杨于修闻言,连忙后退两步,再次行礼,“陛下龙威,末将岂敢冒犯,君臣之礼不可荒废。”
  林昭笑笑,也不多言,走回桌案前拿起一块令牌交到杨于修手上。
  “持此令牌,城外三十里北荒山,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
  杨于修打量着手中令牌,浑身漆黑,上边龙飞凤舞的镌刻着一个“夜”字。整块令牌不知道由何种金属打造,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只感觉一阵凉意袭来。
  北齐高层之间一直有一个传言,皇室手中掌握着一股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如今看来,那股力量的确就是在北荒山了。
  北荒山,前朝皇陵所在之地,墓园中埋葬着众多大齐建立之前的帝王,大齐建立之后,那里一直被保留下来。
  相传当年太祖花费重多财力物力,耗费数年将北荒山山腹几乎掏空,在其中建立了一支恐怖的秘密组织,取名“夜陵”。
  夜陵,一个顶尖的杀手组织,同时亦是大齐最完备的情报组织,除了北齐历代皇帝,鲜为人知。
  “陛下要末将怎么做?”杨于修问道。
  “靖王家眷一直在外流落,近日有疑似靖王家眷踪迹,替朕去那里了解情况,如有必要,你可凭此令牌调动夜陵人马,把靖王一家给朕带回来。”林昭道。
  “是。”杨于修跪地行礼,然后退出皇帝寝宫。
  杨于修走后,林昭望着宫门久久没有动作,许久,才兀自呢喃:“傲哥,你不要怪我,你靖王府只要还有一人活着,黑甲便一日不会安宁啊,我实在寝食难安。”
  北荒山古道,一匹快马疾驰而过,带起了林间片片落叶。山顶虽荒凉,但却十分整洁,在那浩大的陵园中,一座座古墓气势雄浑,前朝的历代先皇们,就在那下方安静沉睡。
  一个佝偻的白发老人手持扫帚,正在为陵园清扫,对杨于修的到来充耳不闻。
  杨于修不甘失礼,急忙下马走到老人跟前行了一礼。
  “老人家,我奉陛下命来此。”杨于修语气恭敬道。
  老人斜眼看了杨于修一眼,专心打扫起脚下落叶,“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您在此处做什么?”杨于修问道。
  老人呵呵一笑,道:“我不过是一守陵人罢了。”
  正在这时,陵园中走出一身着黑袍之人,脸上的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
  来人先是朝着老人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看向杨于修,语气低沉道:“来人可有信物?”
  杨于修闻言,掏出怀中的令牌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点点头,示意杨于修跟随自己,然后带着他往陵园中走去。
  一日后,一封密信出现在林昭书案上,“确认无疑,靖王府全灭。”
  与此同时,边境荒原以北,一匹精瘦的老马正驮着一青年与一孩童缓步北上,他们的方向正是那遥远的上京城。
  “我爷爷呢?”孩童问道。
  “死了。”李沐白答。
  “我娘亲呢?”孩童又问。
  “死了。”李沐白又答。
  孩童不再作声,只是眼眶中有眼泪开始打转,孩童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想哭就哭吧。”李沐白叹了一口气。
  孩童固执地摇摇头,“我答应过爹爹,不再哭的。”
  “嗯,也是,怎么说你也是堂堂靖王府的世子,如果哭哭啼啼的,的确对不起你爹的威名。”李沐白随口说道。
  孩童强忍着泪水,小手不断在脸上抹过,尽管已经无比悲伤,但还是在全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
  李沐白能感受到孩童身上的悲伤,小小年纪亲眼看着一众侍卫和亲人惨死眼前,这样的悲伤不是常人可以体会的。
  孩童短短的双脚骑跨在马鞍上,稚嫩的双手紧紧握住马鞍,小小的身躯倚在李沐白怀中低头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李沐白不想让气氛这么压抑,试着转移话题。
  “林,林星宇。”孩童断断续续的说道。
  “哦,你几岁了?”李沐白又问。
  “四岁。”
  “哦。”李沐白习惯了流连在“花丛”中,可是也不擅长与小孩子搭话,气氛一时陷入了僵硬。
  沉默了许久,林星宇才小声问道:“你可以送我去上京城吗?我想回家。”
  “嗯。”李沐白正愁带着个小孩子不方便,他自己反而提出来了。
  但转念一想,这些天他道听途说了不少消息,靖王府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个,星宇,你恐怕回不去靖王府了,你爹貌似已经不在了。”李沐白说道。
  林星宇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沐白问道。
  “跟着你。”林星宇说道,“我要跟你学剑,我要变强。”
  在目睹了亲人惨死之后,林星宇似乎是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这个世界只有实力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李沐白头皮发麻,他自由散漫惯了,身边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有些不方便,可是之前呈了老靖王一饭之恩,又不能将林星宇丢下不管,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看着林星宇的双眼,那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瞳孔中闪烁的,是仇恨的光芒,李沐白从未见过如此深沉的仇恨,而且这是出自一个四岁孩童的眼中。
  “你真想学剑吗?”李沐白像是想到了什么。
  “恩。”林星宇坚定地点头。
  李沐白叹了一口气,就当做彻底还了老靖王的一饭之恩吧,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一月之后,极北之地,北极山,这里坐落着名动天下的白石剑宗,天下万剑之祖,但凡在天下有名气的剑手,几乎都与白石剑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这里,也是李沐白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是养育了他的师门。
  北极山上积雪终年不化,空中雪花飞舞,四周白雪皑皑,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一条白石台阶却格外显眼,沿着山脚一路向上蜿蜒,白石山不落半片雪花。
  李沐白一手牵着林星宇,沿着白石铺就的石阶逐级而上。
  林星宇小脸冻得通红,尽管衣着棉袍,还是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白石台阶的尽头,早有一名白袍女子等候,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女子容貌秀丽,身材高挑,手中一把长剑,整个人显得英气十足。
  “数日前接到你的消息,我便一直在这里等候。”女子声音清澈透亮,望着李沐白眼神复杂。
  “呵呵。”李沐白看着女子轻笑,“好久不见。”
  女子脸上绽放出笑容,眼眶中竟然有些泪光闪烁,“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林星宇静静呆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是?”女子看向林星宇,问道。
  李沐白将林星宇推到身前,不等林星宇说话,抢先道:“他叫......叫......木秋白,对,木秋白。”
  林星宇脸色怪异,抬头看了李沐白一眼,李沐白低头冲他笑了笑。
  “木秋白?木秋白,沐白?”女子最终重复念叨着,眼神扫向林星宇的脸逐渐冰冷。
  对上女子的眼神,林星宇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女子看向他的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一丝敌意,仿佛有一把锋锐的宝剑正在攀向脖颈。
  李沐白无奈苦笑道:“别误会,他是我一故人之子,他们一家遭逢不幸,如今只剩下他一人,我看他天资不凡,所以将他带回剑宗。”
  “哈哈哈,”女子闻言,瞬间变得笑面如花,伸手捏了捏林星宇的脸,“真可爱的孩子啊。”
  林星宇感觉到敌意消失,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
  “你想让他进入剑宗?”女子问道。
  李沐白点点头。
  女子又道:“你应该知道,剑宗挑选弟子十分苛刻,从不收天赋平平之人。”
  李沐白耸耸肩,“我知道,这小子天资绝佳,我相信他可以。”
  李沐白看向林星宇,眼中满是笃定,这赶路的一个月中,李沐白早已见识过林星宇的资质,一套剑招,自己仅仅随意舞了一遍,不过四岁的林星宇便能有模有样的使出来,而这,也是坚定了李沐白将他送往剑宗的决心。
  “你要现在去见宗主吗?”女子问道。
  李沐白苦笑摇头,“还是算了吧,那固执的老头子挺让人头疼的,先前我已经言明,这次只为送小白来剑宗,待事毕,我自会离去。”
  “好,那我先去回复了,你自己带他去休息,应该还能找到路吧?”女子调笑道。
  李沐白点点头,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那里是几年时光就能遗忘的。
  女子离去了,李沐白带着林星宇往剑宫里走去。
  “我叫林星宇,你为什么说我叫木秋白?”林星宇问道。
  “你要记住,靖王府已经不存在了,林星宇这个人也不存在了,从今往后,你的名字是,木秋白。”李沐白望着林星宇,叹道。
  林星宇稚嫩的拳头紧紧攥成一团,他从小便聪慧,自然明白李沐白的意思,随李沐白赶路的一个月以来,路过了无数城池,听到的消息也不在少数,靖王府已被列为叛党,全家被以谋逆罪论处。
  从今往后,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靖王府世子的身份,也绝不能与靖王府扯上任何关联,否则,杀身之祸随时会降临。
  “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叫木秋白。”林星宇咬牙切齿,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中也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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