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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皇上，臣昨日赴深山得请高人，连夜赶路进京。今日一早马不停蹄入东宫查访，如今已将案发前因后果已尽数查明。”
黎九溪先是把自己的时间线交代了一下，那意思自己虽然今天才开始查案，但是没耽误时间，而且晚上也没睡辛苦的很。
皇上立刻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
“首先明确一点，此案的祸首即是妖，也是人，乃是人、妖协同作案。”
于沧海的眉头皱了皱，脱口问道：“可有证据？”说完察觉到自己在皇上面前有所失仪，赶忙对皇上躬身谢罪。
皇上没说话，既不责备，也不开口询问，这算是默许了于沧海的问话，也想让黎九溪拿证据出来。
黎九溪淡然自若，只要不是皇上亲自问，自己就没必要立刻拿证据出来，四两拨千斤的说道：“证据自然是有的，不过还没到那一步，府尹大人稍安勿躁。”
这句话说的客气，也是对着于沧海说的，因此皇上依然不予置评。
但是于沧海的面色还是有点动容，都听说这镇妖司司监不学无术。因为皇上免了他早朝，很多朝官都不认得他，他自然也不认得大家。
但是没想到竟然脱口说出自己的职务，实在让人有些意外，看来平日还是关心朝务的。
就听黎九溪继续说道：“通过太子宫中留下的蛛丝马迹，臣初步判断，劫走太子的乃是一刚开了心智的鼠妖，并且在太子宫中发现鼠妖潜入的地洞，顺着地洞追踪，发现洞的另一端连着御茶膳房，距离东宫大概……一刻钟的距离。”
“御茶膳房？”皇上沉吟了一下，声音里并不吃惊，估计一早已经得到了消息，追问一句：“所以你怀疑御茶膳房里有妖怪同谋？”
“皇上圣明。”黎九溪先捧了一句，紧接着说道：“即便不在御膳房，也一定与御膳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找出这个人，臣认为不急。”
“不急？”吴问忍不住接了一句，躬身对皇上施礼，这才说道：“如果当真有此人存在，那这个人可能是目前唯一知道太子所在的线索，黎大人竟然不急？”
吴问的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绝对的指责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太子的安危，他黎九溪居然不着急，这帽子扣的不动声色，却是诛心。
黎九溪不疾不徐，转头对吴问淡然一笑，这才说道：“没错，不急。”
“因为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破案邀功，而是确保太子的安全。“
”先不说此人是否存在，就算是存在，他有可能只是被人收买，并不清楚内情。就算知道内情，他却未必是核心人员，可能并不知道太子下落。”
“好，就算他知道下落，那此人就是此事的核心人员，如此重要的位置，他的心智如何？能保证他说出消息么？就算说出来了，能保证是真的么？”
“退一万步，即便有特别的审问之法，查问出来了。封查御膳房这么大的动静，难免泄露风声，岂不打草惊蛇？所以臣以为，此时查御膳房，实在是最蠢不过。”
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向吴问道：“皇卫大人，该不会是去查了吧？应该……没有吧？”
没有这么蠢吧？黎九溪憋着坏笑，让你偷我的家，现在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皇上面沉似水，眼睛若有似无的往吴问那边瞟了一下，似乎有责备之意。
一贯好脸色的吴问，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敛起来，冷着一张脸说道：“黎大人还是尽快奏报太子的线索吧。”
黎九溪无奈道：“这不是吴大人问到了么，要不然我正要说呢。”
转身对皇上继续说道：“刚才说到……御茶膳房，这妖怪如何潜伏在膳房，我们暂且不论，只说它是怎么到的太子寝殿。”
“需要知道，这妖啊，在成为大妖之前，其实智力并不如人，而且它是在地底钻行，很难分清东南西北，想要去太子寝殿，就需要有人拿着路引在地上为它指路。”
“御膳房负责皇上、太子、皇后、太后四宫的饮食，实在方便至极，只要有人把路引放在给太子宫中的食盒里，就能顺利将鼠妖引过去。”
“这时候可能有人要问了，那是不是查出来当天谁去取的饭就知道谁是奸细了？”
“这又不一定了，因为当天取饭的人，未必知道那东西是路引，但是有一点能知道的是，那个东西最后出现在了太子的寝殿。”
“咱们先不去追究那东西和送东西的人，话说到这里，相信你们肯定已经发现了一个漏洞。”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风逸尘面沉似水，沉声说道：“饭时太极殿未破，这妖物无论在地下还是食盒里，都不可能钻进宫中。”
“哎！风大人发现了。“黎九溪两步来到风逸尘对面，盯着风逸尘的脸说道：”风大人说的没错，这妖人是怎么提前钻进宫中的呢？其实是因为——在饭时之前，这太极殿已经被破了。”
“你说什么？！”风逸尘的脸上，震惊之色一闪而过，不似作假。
黎九溪点点头，他本来还以为风逸尘也在合伙掩盖真相，如今看来倒不是。
于是放松了盯着他的眼神，恢复常态问道：“我想问问风大人，这拒妖大阵威力如何？”
“此拒妖阵乃是百年前我风氏先祖正道圣人的手笔，大阵运转百年，虽有所减弱，但是大妖以下，休得入阵。”风逸尘说这些的时候，颇有些傲然神色。
“没错，所以区区一半妖怎么可能轻易破防呢？”
这句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三人脸色微微一变，不是惊讶，而是有些被人捉住首尾的尴尬。
风逸尘轻咳一声，理亏的说道：“没错，经查证，太极殿的九龙镇安柱，乃是被人为破坏。”
“哦？”黎九溪看了看其他两人，又看了看皇上，大家默契的盯着自己的鼻尖，没一个人表现出惊讶，也没人和他眼神对视。
“所以这事，你们都知道？”唯独瞒着我？
当然后一句责备之言黎九溪没问出来，接着不等其他人说话，躬身拱手对皇上高声说道：“圣上英明啊！”
这时候说这个，就有点埋汰人的嫌疑了。
但是黎九溪倒是说的情真意切，“皇上您没有告诉臣这事，一定是希望臣不要武断判案，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于沧海的嘴角抽了一下，抬眼皮瞄了一眼黎九溪，心里感叹：啊呦，以前倒是忽略了这个荒唐司监，果然拍的一手好马屁啊，看来以后自己还是要多多学习，才能把屁股底下的位置多坐稳几年啊。
皇上晃了一下身子，嗓子眼里不自然的嗯了一声，点点头，“对，说说你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