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较量

　　五十八较量
　　黄真听见蓝魔的声音，心想到底还是“外公”顾及旧情，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调教培养的真儿，平白无故地被推上九天极刑，心里颇感一丝欣慰。
　　此次天宫大会之前，蓝姤受帝皇之令来到蓝礁岛，意图将蓝魔安抚，免生事端。但以蓝魔的心性，岂可会任其摆布。只是黑白棋局功成在即，蓝魔不希望有何变故导致前功尽失，遂指派蓝姤与蓝愚代表蓝礁岛参加天宫大会。旋即，蓝魔功成，当即决定逐鹿天下。当读到黄真的十条罪状，便来到机谍室，详细研究，甄别真伪。然后，蓝魔自言自语地说道：“此乃天助我也。”
　　蓝魔出得机谍室莫名其妙地大笑“哈，哈，哈，此乃天助我也。”三声就往天宫而去……
　　帝皇见蓝魔飘然而来，心想必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且待他如何说，再作打算。蓝魔刚进大宫，帝皇便抢先发问：“蓝岛主已然告假，何故又不顾劳累亲临天宫，竟有何事要奏？”
　　蓝魔不慌不忙说道：“帝皇储君，传上皇下诏降罪于真君，其论谬矣，蓝礁岛未敢谬同。其罪一曰处罚将官：属下不遵号令，依照军纪，降守天门，何罪之有？其罪二曰淫-乱宫闱：侧妃不幸遭难，舍己相救，何罪之有？其罪三曰擅动兵马：督帅手握军权，调兵遣将，何罪之有？其罪四曰乱权专横：三魂祸害于世，押于天牢，何罪之有？其罪五曰目无尊上：上皇召其对弈，竭力对杀，何罪之有？其罪六曰神器外流：苍天之宝物，回归于民，何罪之有？其罪七曰擅离职守：督军兵将同心，上下同欲，何罪之有？其罪八曰越权乱政：追查帝皇失踪，质询僚官，何罪之有？其罪九曰招纳罪臣：黄龙宫之家事，依宫规处置，何罪之有？其罪十曰儿女情长：真君所作所为，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倒是储君趁上皇闭关之际，假借天子之令，惩罚天之栋梁，捣毁世之柱石，是何居心？蓝魔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正凶手的罪行总有大白于天下之日。”
　　白如玉芳心如焚，焦急地等待事情的发展。她没有想到天宫所列黄真十条所谓的罪状，其中七条与自己有关。她暗暗地打定主意，真儿万一有什么不测，她也不能苟活于世，必定追随于他，哪怕神魂俱毁，永不轮回！她一直注视着黄真，见他仍似石头镇初见那般模样，未现丝毫的惊恐和不安，神色镇定自若，缄默不吐一言。黄真既不为自己开脱责任，也不向帝皇请求赦免其罪，好像是逆来顺受，要剐要剁，悉听尊便；又好像是胸有成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气定神闲。如玉见黄真如此气宇轩昂，丰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风，铮铮有超俗之骨，心中陡添一丝暖意，眼中更增一份亮色……
　　只听见黄靖青出班喝道：“蓝岛主休得对君上无理！黄真对所犯之罪供认无议，自愿领罪而谢天下。蓝岛主不可因为前之私谊，企图替黄真偏袒枉过，焚琴煮鹤，洗脱罪行，以致在天宫大会信口雌黄，混淆视听，扰乱朝纲。万请蓝礁岛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遵循天宫的判决，执行上皇的圣裁。请君上明察，断不可顾一岛情而寒天下心。”
　　“真君长在蓝礁岛，今为上皇嫡孙，天之督帅。蓝魔所争者乃天下至公至信之理，岂以一人而废公焉。”蓝魔上前一步，怒目而视对黄靖青说：“帝皇行储君之职代上皇监理天下诸事，真君履督帅之责掌管天下兵马，都是上皇极其倚重的股肱之臣。今上皇闭关未出，怎可胡乱以莫须有之罪自断其左右臂膀，招天下不稳之局，引四方兴乱之隙？到时候，黄坊主是否能够带兵征讨，或为储君分忧，或想作监自盗？到头来，上皇追尔挑拨天下君臣之罪，究尔祸害苍天社稷之责，黄坊主该如何担当？依本岛主之见，不如将此事押后，由上皇出关定夺，抑或恳请上皇出关圣裁。一可堵天下悠悠之口，二可顾苍生渺渺之情。”他又转身面朝帝皇说：“万请储君切勿偏信小人谗言，行事操之过急，施重刑导致无可挽回，予人口实；欲加之其，何患无辞，因一人之请而废公允，必怠四方之臣。”
　　“蓝岛主不可血口喷人，上皇就是再世……”黄靖青慌忙中口不择言，旋即自知失言，赶紧闭口不言。
　　帝皇见势不妙，挥手止住黄靖青，严厉地沙哑说道：“黄爱卿稍安勿躁。黄真罪行滔天，何来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上皇就是再舐犊情深，也难以包庇庇护。今行储君职责以来，安内效仿上皇清明之治，攘外遵行上皇睦邻之策，常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黄真虽皇亲贵胄，天下之才，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有枉顾天规，徇私枉法之理？蓝岛主今天虽说有备而来，但未必是故意前来搅乱天宫大会，抑或是自恃功法高强趁上皇闭关而欺天宫无人乎？蓝岛主之于黄真有养育之恩，又得黄真私送黑白神器，蓝岛主所强词夺理者，实在情理之中，只是蓝岛主偏袒之言，从一个侧面更加佐证坐实黄真所犯之罪。各位爱卿，彼以一隅立场而妄论天下，难免有失公正。此事休得再议，故意包庇者与黄真同罪。”帝皇斩钉截铁的言语中夹带一丝杀气。他已经谋划妥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天志在必得，无论谁挡道，都会祭出必杀令。
　　帝皇此言方出，气氛骤然紧张，各方都在盘算该如何表明本门本派本坊的立场，才更符合本门本派本坊的利益。如玉刚刚略有放松的心情，不知不觉又绷紧了一些。
　　云上飘将军担心如此争执不下，双方会在宫廷上动起手来。所幸，君上有先见之明，早令督帅府暗中调动大量天兵，隐秘埋伏在天宫四周。天宫大会的反对者，都将被瓮中捉鳖，全部歼灭，永绝后患。
　　蓝魔一生所惧者唯上皇一人焉。此时，蓝魔之所以敢如此与帝皇较真，除了他自认黑白之局研习终得克制上皇之法外，他从帝皇借储君之位，假上皇之诏，迫不待地锁春秋押黄真分析，上皇已然被控制甚至已经升天。帝皇处置强劲对手之后，便会登基为天宫之主。千载难逢的机遇，蓝魔岂会放过。因此，他先假意应承蓝姤传来的帝皇君令，却在帝皇意想不到之际，突然现身天宫，从黄真之罪的疑点入手，逼帝皇或者请上皇出关，或者老羞成怒贸然出手相搏。这样，不论上皇生死与否，蓝魔在天宫如探囊取物，一战而天下可得。
　　帝皇本来希望和平接位天宫之主，但如果蓝魔不知好歹，硬要送上门来找死，就休怪本君残酷无情。自己巧妙指使白门老祖通过黄真转送给蓝魔的黑白福棋，虽与黑白寿棋出自同一天工之匠，早玄机暗藏，如果一味逞强修炼，必定走火入魔，先遭反噬，魂魄毁灭。自己与霞仙珠联壁合，双子合力，即使是皇父，也未必能赢得了，区区一蓝波魔，何惧之有！
　　帝皇自小患心魔之症，上皇怕他伤身早逝，乃教其用黑白之道调养心性，驱除魔症。不想，帝皇与霞仙日夜对弈，又将上皇与黄真之经典对局昼夜详研，终于悟出一套崭新的功法，威力远超黑白寿棋之上。如果蓝魔不知天高地厚，要第一个尝试这套双子棋局的战力，那大可试试。
　　帝皇转念一想，蓝姤、蓝姬，甚至蓝魔也为自己成就大事，或多或少出过一些力，自己更不想在通往大位之路时明目张胆地大开杀戒，有损他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之名，他收敛刚才偶然露出的杀气，温和地劝道：“蓝岛主近来研习黑白棋局，可要劳逸结合，万不可竭心费神，招致脏腑损伤，如果走火入魔更不可取。不如天宫大会之后，就暂且留在东皇殿小聚几日，本君携霞仙也好就近讨教。蓝岛主调养贵体，安康久远，将来天宫还要诸多倚重。”
　　帝皇这番话软硬兼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蓝魔能够知难而退。
　　不想，蓝魔执念太深，软硬不吃，咄咄逼人，进一步威胁道:“既然如此，那不妨于天宫摆设棋局，蓝魔愿意陪储君走上一遭。不知储君意下如何？”
　　看来蓝魔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如果不接招，不给蓝魔一点颜色瞧瞧，蓝魔断不会善罢干休，也难以服众，今天的算计很可能要被蓝魔搅黄。于是帝皇高声回应道：“甚好！就依蓝岛主之言，于天宫一战。如果蓝岛主输了，就即刻返回蓝礁岛，非召不得离岛，如何？”
　　“一言为定，决不食言。”
　　蓝魔心里暗自高兴，帝皇到底不如上皇老奸巨猾，经自己一激，果然上当，走进自己预先设定的套路之中。倘若帝皇输了此局，那后事的处置就由不得他了。上皇要么出关，要么出局，不论如何，黄龙宫数千年的统治将从此终结，开辟蓝礁岛的崭新未来，开辟属于蓝波魔的天下。黄真这颗棋子虽然没有完全按照自己预设的轨道运行，但他却一直或直接或间接为自己的梦想贡献绵薄力量……
　　裳媓过去一直有皇父和主公佑护，血案之前，从未有过真正的忧心。今天下风云激荡，巨变在即，皇父不在了，主公不在了，裳媓没有了主意。眼下，她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寒儿和霜儿。呀，霜儿，我的霜儿呢，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