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吴奇的过去

　　唐述和吴奇一早醒来又商量了很多细节问题，发现实行起来还会可能有很大变故，于是一起决定先等等情况再说，目前解决不了的事等以后再慢慢商议。
　　之后两人告别，吴奇拿出纸笔，唐述本打算直接出门找林清去跑步，这时突发奇想，对吴奇的真实目的好奇起来。
　　“为什么要做到这步？”
　　“如果不做到这个程度，我不就完蛋了么？”吴奇苦笑，没有抬头，继续在纸上写起什么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本来的打算。”
　　吴奇放下手里的笔，考虑了一会，觉得唐述会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不会向别人告密，也不会乱评价一通，最后摆出正式回答的姿态。“如果我说是为了解放这个宿舍所有人呢？”
　　“但你对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唐述想起了前几天吴奇第一次带唐述回宿舍时说的话，没感觉吴奇有任何解放这群人的理由。“我也没感觉做到这个地步对你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哈哈哈。”吴奇笑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唐述在一边感到莫名其妙。“你这种人啊……”唐述还想再问什么，吴奇却摆手打断了他。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喜欢一个女生，所以我想要做厉害的人。你别那副表情啊，我也是会喜欢女生的啊。”吴奇闭上眼睛，似乎开始回忆起那个女生的样子。“那个女生就在隔壁班级，名字叫周芸，长得非常可爱，一点也不输林清和刘若兮，还又活泼又那什么，你懂的。”
　　唐述不懂，但他点点头，再多问下去只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后来我们仨，就柳强王蒙和我，就琢磨着要做件厉害的事，到了那个时候就有底气做一些平时自己不敢的事了。”吴奇看了一眼唐述，发现对方听得十分认真，心里有些感动，脸上却没表现出来，问了一句“你不是还得晨跑呢么”，从对方那里得到“一天不跑也没事”的回答之后就点了点头，接着讲了起来。
　　“当时想了很多事，比如当上学生会主席，或者当上传闻里的地下学生组织肃清会的主席，或者得到缪斯青睐，当上一个宿舍的纪律委员是最后为了凑够八个加上去的，额，凑八个是为了说出来的时候有气势。”
　　“实际也确实做过一些努力，不过学生会的面试，我没人引荐，到那被嘲讽一通就下来了，肃清会更是都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缪斯那里也没有接近她的任何可能，其他也都一样。”
　　“后来周芸找到了我，她说当时我在前面面试的时候，她也刚好在后面，然后她就顺理成章的问我我为什么要去学生会，傻瓜，还能是什么原因。”
　　唐述看到吴奇的目光在提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变得非常温柔，在心里把他说的话的可信度又提高了几分。
　　“她说她要解救所有人，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顺势说我也是一样，我想救所有人的心不会输给她，但她后来问我为什么。我这个时候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为什么要救这群人，他们值得么，我能有什么好处？”吴奇说着捏紧了笔，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情绪。
　　“于是我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她就说出了我的疑惑，随后解释道，如果他们都是完美的人，那怎么会还需要解救，他们会这个样子完全是学校的原因，错不在他们……”吴奇又接着讲了一堆大道理，说的时候眼中却没有多少光彩，看来连他也不怎么信服。“明明没什么能力，却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她只看到别人需要帮助，看不到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帮忙。”
　　唐述点头，心中觉得并不认可她的做法，但是却敬佩她的精神。
　　“这个傻瓜，非要螳臂当车，追求自己心中的正义一点也不想动摇，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学校，但我还是喜欢她，而且更喜欢她了。”
　　“不管怎样，她是个好女孩。”唐述想要安慰一下吴奇，他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听出来这个女生可能最后并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吴奇看了一眼唐述，眼神复杂。“她感觉自己的计划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有人认真听下去，肯定会让这个学校变成更好的地方，每个人都会变成善良的人。实际上在我听来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内容我就不跟你说了，跟咱们考虑的没法比，纯粹的头脑发热产生的空头计划。但我还是鼓励她，我说加油你一定会做到的，但我心里希望她什么也做不到，这样她就可以一直找我哭诉，我需要被她需要。”
　　“后来她跟我说，她有个朋友认识学生会长，或许自己能找机会跟对方说上话。她跟学生会长说话的时候我就在后面看着，她的脸时不时泛起红晕，时而害羞时而娇嗔，那种表情从未在跟我相处时出现过，我想冲上去，但我还是在后面静静的看着，期望着绝对不会出现的奇迹。”
　　唐述预料到了后面故事的发展，想要赶紧收回自己刚才的话。“我……”
　　“没关系，接着听我说”，吴奇叹了口气，“当天晚上她找到我，说自己想到了一个办法，学生会长刚好没有女朋友，她可以借机先装作他的女朋友，然后顺势让他实行自己的计划。但她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的勉强和无奈。”
　　“这个学校里不会存在一点正义。”
　　“后来她渐渐的找我的次数就少了，一开始偶尔跟我联系一下，说是怕学生会长误会，现在还没开始实行计划，得等等。后来只有学生会长花心气她的时候才会找我，说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也不提她的解救所有人的计划。”
　　“她最后一次找到我，我问她，你还记得你曾经的话么，你还记得为什么要跟学生会长在一起么，她当时就脸红了，嘴上却说着不记得，缓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得先回去了’，我就明白了，她口中的解救所有人，只不过是她为了表现与人不同给自己贴的标签。”
　　“有段时间，学生会长带着她玩的时候，会提前让干部把沿路可能发生的纠纷全部终止，营造出她的计划有了结果的假象。她就真的相信了，学生会长总会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但她却学会了自己给学生会长找理由。”
　　吴奇深呼吸几口气，撕了一块纸擦了擦眼角。“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们本来也没有过任何关系不是么，只是柳强王蒙后面擅作主张，自己调查起来，调查出一堆烂事也不知道骗骗我或者委婉点。”
　　“之后学生会长可能是有些腻了，再不给周芸制造那些泡沫，周芸却不在乎这些了，学生会长提出分手的当天，她就站在对方教室门外，大声的说着自己根本不在乎计划和其他人，她长大了，不需要那种哄孩子的东西了，所以希望对方可以回心转意。”
　　“抱歉，如果你感觉实在是难受就不要说了。”
　　“没事，学生会长喜欢上了别人，自然就把她抛弃了，有眼睛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却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导致学生会长只能借别人缓解寂寞。”
　　“最后她找我以男人的角度帮忙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让学生会长回心转意，我一句话没说给她赶了出去，但学生会长当时不知怎么站在我的班级门口等着她，也看到了在推着她的我。”
　　“于是学生会长有了正经的分手理由，可以义正言辞的拒绝周芸和解的话，周芸当时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骂我，非要证明跟我毫无关系，嘿，可真是个好女孩，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唐述无话可说了，他感觉吴奇表现得觉得不会像自己说的那样果决。
　　“之后学生会长托人给了我一张纸条，写着‘通往女人灵魂深处的道路是**’，我本以为我不会对她的事表现出任何情感了，当时却还是感觉心都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柳强王蒙当天拉着我买了一堆的酒，把整个月的钱花了一多半，我们吃不起菜，就那么就着我的寂寞喝了一晚上。他们拉着我，舌头都大了，不停的骂起了周芸，后面又说起豪言壮语，说的什么大多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两个傻子说，虽然周芸这个人不怎么地，但是他们也希望在那种人人都互相关爱体谅的环境下生活。”
　　“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但他们两个可是实打实的铁兄弟，只是后来……”
　　“抱歉，后面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我们先去上课吧。”
　　唐述点点头，主动拉吴奇站了起来。
　　“我会认真听的。”
　　(注：“通往女人内心深处……”那句话出自张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