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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一片寂静。
陆泽看了看徐术的脸色，呵呵干笑道：“和你开个玩笑。”
徐术面无表情，显然并不觉得有何好笑。
陆泽挠了挠头，底气不足地道：
“可你确实是对我施了雷法，也把我炸飞了啊？严格说起来，你这算是刑讯逼供了吧？”
徐术咬了咬牙：
“我那不是雷法，是问心符，只是一种能让人说真话的符术。”
“那它怎么炸了呢？”
“这个……我实在不知。”
“你会不会是拿错了？拿出来的是掌心雷？”
徐术一脸黑线：“别扯东扯西的好吗？我是来问案的，不是来跟你扯淡的。”
陆泽眨眨眼：“那你可以走呀。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的。”
徐术偏着头瞧瞧他，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明天你就要充军了？”
什么玩意？
充军？
陆泽愣住了：“犯官有罪，不是不株连后代吗？”
徐术玩味地看着他：“对啊，是不用流放。可神武军都督申破岳被你爹牵连受了人皇斥责，一气之下要征你入伍，充军替父赎罪。”
“你本身乃是军户，世代为神武军辖属。你爹犯了错让你充军，完全符合大虞律法。”
“所以，最迟明天，你就得乖乖地到军营报到，否则以逃兵论处，当斩首示众。”
陆泽和刘季如遭雷击，被这个天大的噩耗震惊得目瞪口呆。
刘季又惊又怒：“申破岳这老匹夫！这是想将我家少爷斩尽杀绝啊！”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陆泽去了神武军，肯定不能继承陆摩的军职，充其量也就是个杂兵仆役之流。
而且到现在神武军都没派人来通知他们充军的消息，很明显是打着故意让他误了报到时辰的主意，好将他斩首以泄申都督之忿。
一群老银币！
陆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有了新的认知。
徐术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悠悠地道：“现在，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了吧？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的信息能助我找回人元盘，我必定会向知守求情，请他老人家向人皇进言，饶你父子二人性命。”
知守是守门人的首领，人称明公，乃是人皇的铁杆心腹。
只要他一开口，人皇定会对陆摩网开一面，而申破岳也不敢再对陆泽父子为难。
可问题是……
陆泽看着徐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徐兄，我真不知道人元盘失窃的事情。”
徐术盯着陆泽片刻，信了。
他眼中掠过一抹失望，摇头叹道：“如此一来，我也帮不了你了。”
徐术慢慢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衣角。
徐术有些诧异地回头望来，只见陆泽死死地盯着他，满眼的求生欲。
徐术皱了皱眉，想了想，掏出一袋银贝放到榻上。
陆泽仍然没放手。
徐术不禁有些来气：不就是震飞了你一下，又没死没伤的，你这是讹上我了？
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放了你爹？
你把我当知守了？
正想出言斥责，却听陆泽抢先开口道：“我能想办法帮你破案！”
徐术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后嘴角一撇：
“恕我直言，据我掌握的消息，你现在恐怕连锻力境的一锻武夫都不是吧？”
“人元盘失窃，连我们守门人都颇为头痛。就凭你，能帮我什么？”
陆泽双目炯炯：“我学过心理学！还有逻辑分析！你把你知道的事情经过告诉我，我就能帮你找出疑点和线索！”
心理学？逻辑分析？那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听起来有些不明觉厉？
徐术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缓缓地坐了下来。
身为守门人中“云门”的新人，徐术迫切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眼前人元盘失窃一案，人皇震怒，责令知守无论如何要寻回此重宝，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
知守明公一声令下，守门人在京都的云门中人几乎倾巢而出，如水银泻地般散向四面八方，追查人元盘的下落。
唯有徐术想到了陆摩之子陆泽，抢先一步来到这里，还很为自己是第一个到达此地的守门人沾沾自喜。
然而他不知道，别人不是没想到陆泽，只是完全没对他抱有任何期望。
毕竟一个十九岁还未曾修炼到锻力境武夫的人，或多或少总是有点不太聪明的。
守门人从来不跟蠢材打交道。
除了徐术这种愣头青的新人。
此刻，徐术看着满脸热切的陆泽，沉吟不语。
到底要不要在他身上耗费时间呢？
很快他就做了决定，他决定相信陆泽一次。
不为别的，只为陆泽眼神中满满的坚定和信心。
虽然看起来是那么可笑。
可换个角度来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于是徐术理了理思路，将整个事情经过缓缓道来。
人元盘作为大虞重宝，平时供奉在大虞书院正气斋，由祭酒亲自看管。
只是每隔一年，人元盘就要送到位于京都最高处的天机阁，由天师亲手注入气机，以维持它的灵性不灭。
从书院到天机阁，要经过三条主街，皆为闹市。
当日，陆摩身为神武军旅帅，率军将百人，全副武装，一路护卫捧着装有人元盘玉盒的书院朱夫子，从书院出发前往天机阁。
一路上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然而到达天机阁后，朱夫子打开玉盒，却发现本该在盒中的人元盘竟不翼而飞。
陆摩和朱夫子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以然。
重宝丢失，人皇震怒，陆摩和朱夫子锒铛入狱。
负责护卫的百名军将无一人幸免，尽皆押入大牢。
可经过一番审问，所有人都不知人元盘因何失窃，甚至于何时消失不见。
事情经过就是如此离奇。
陆泽认真地听完徐术的叙述，问了几个问题：
“人元盘和玉盒的形状是什么样的？尺寸大概各有多大？”
“玉盒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里外都是什么颜色？”
“人元盘或玉盒上可有禁制？”
徐术一一作答后，陆泽陷入了沉思。
尽管对陆泽不抱有什么希望，徐术还是静静地等待着他思考，并不出言催促。
片刻后，陆泽眉头舒展，胸有成竹地一笑：
“我想到了三点线索。”
哦？徐术眉毛一挑，顿感意外：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三条线索？
“说来听听。”
陆泽双手握拳，将左拳按在榻上道：“这是书院。”
又将右拳按在不远处：“这是天机阁。”
他抬起头沉声道：“人元盘的护送行走路线，皆在闹市之中。百名军将拱卫，足可将朱夫子围得风雨不透。既然途中无意外情况发生，就说明中间这段距离至少是安全的。问题，不出在途中。”
他又收起右拳：“天机阁守卫森严，天师本人更是修为通天，不存在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的情况。因此，问题也不会出在天机阁。”
陆泽将左拳扬起，笃定地道：“综上所述，人元盘失窃，只能发生在书院。我建议你从以下三点线索入手。”
“其一，朱夫子在将人元盘装进玉盒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其二，朱夫子在出现在我爹他们的视线之前，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停留过。”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陆泽双目烔烔：“装人元盘的玉盒，现在何处。”
“因为我怀疑，如果朱夫子是无辜的，那么在他拿到玉盒之前，玉盒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徐术全身一震，脸上无法控制地露出了惊骇之色：
“你是说，祭酒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