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开

　　叶福安利索的从柜子里抽出两封信件，将其中一封递给叶愈后说道：“这是你爹当初和村里签订契约，现在十五年已经到了，收好了。”
　　叶愈没有拆开，这契约他早就看过了，大概就是村里给他家提供田产以及每月的薪酬，他父亲则留在村里当大夫，期限十五年。
　　父亲突然消失前似乎和村长打了招呼，由叶愈继续履行契约。
　　“福安爷爷，我和我爹当初怎么来的大叶村?”叶愈抛出了多年来的疑问，他问过不少乡民，他们都只知道叶愈的爹当年凭借医术救过附件几个村子上千口乡民的性命，其他的一概不知。不知为何，叶愈总觉得福安爷爷知道些什么。
　　叶福安神色慈祥，拍了拍叶愈的肩膀，开口说道：“小愈啊，之前我之所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一是我知道的确实不多。第二个便是你爹，他走之前特意嘱咐我不要提前告诉你。”
　　叶愈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下文。
　　“十五年前，大叶村和周边几个村子突然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病。”
　　“奇怪的病？”
　　“没错，很奇怪，村子里的人总是迷迷糊糊的，严重一点的嗜睡不止，我在镇子上连找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后来回村的时候遇到了你爹，他当时背着你。”叶福安说着着停顿了下，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接着又开口道：“他背着你，怀里还抱着刚刚出生的璟瑜......”
　　叶愈急忙打断叶福安的话，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问道：“抱着璟瑜？没搞错？”
　　叶福安看出叶愈的不安，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哈哈，放心，丫头和你没有血缘关系。”
　　“那？”
　　“璟瑜丫头是你爹在山上捡来的，你爹常说，璟瑜是上天赐下的儿媳儿。”叶福安警惕的看着紧闭的大门，话音越来越小。
　　听到这，叶愈算是长舒一口气。媳妇差点成妹妹，这搁谁也接受不了。
　　叶福安继续笑着说道：“后来，你三岁的时候，你爹见你全叔兰姨一直没个后，就把璟瑜过继到我们家，当时你还可不情愿，拉着璟瑜的手死活不放。”
　　原来如此，怪不得璟瑜从小只和他一个同年人亲近，之前还以为是被自己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不凡气质给吸引了。
　　“这里还有一封信，也是你爹留给你的。”说话间，叶福安又递给叶愈一张信封，“是什么天玄宗推荐信。天玄宗，我也帮你打听过，听说是一处仙宫福地。不过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叶愈接过信封刚准备拆开，叶福安连忙阻止，说道：“这信你爹说了，要到了天玄宗才能打开。”
　　“对了，小愈，嗯...你爹之前就将璟瑜和你定了婚约，我和璟瑜爹娘也都同意，你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成亲，要等你爹回来具体商量，你看如何？”叶福安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
　　听完这话叶愈早已经嗡嗡的愣在原地，什么爹啊娘啊，什么天玄宗，什么明海楼，统统抛在脑后。脑子里只留下璟瑜身穿喜服和他拜天地的身影，老爹总算靠谱一回，走前还不忘解决儿子的终身大事。
　　天刚破晓，一股晨风微微吹动，将山中最后一丝淡薄的雾气冲散。
　　大叶村的村民们整齐的站在村口，望着一男一女离去的身影，眼中尽是难舍之情。就在刚刚，村民们为叶愈和璟瑜举行了隆重的送别。
　　马车上，璟瑜看着村子渐渐消失，一阵伤感，和叶愈不一样，这里是她真正的家。她不懂，为什么爷爷一定要让自己跟叶愈一起离开山里。不过能和叶愈在一起，她便很满足，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身旁的叶愈早已是她的新家了。
　　“爷爷昨天和偷偷你说了什么?”璟瑜纠结了一个晚上，还是耐不住好奇开了口。
　　叶愈早就想好一套说辞，刚准备开口，璟瑜双手捂住耳朵，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听，我不听，你俩才是亲爷孙，我就是山里捡来的。”
　　听到这话叶愈一阵心虚：糟糕，璟瑜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一旁的璟瑜偷偷瞥了一眼叶愈，见他愣住了，又继续起来：“说了不听就不听，我可不是什么爱打听别人小秘密的乖女孩。”
　　叶愈微微一笑，凑近脑袋，拨开璟瑜捂住耳朵的手，轻语了几句。
　　璟瑜听完，低下头，发鬓随风微微起舞，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的渐渐蔓延到身后颈间，手里弄着衣摆，不知所措。
　　叶愈看着璟瑜的娇羞模样，不禁思绪万千。他知道璟瑜对爷爷和村子的不舍，否则早就去镇子上生活了。
　　和璟瑜的伤感不同，叶愈更多的是彷徨，他不知道该去往何地寻找父母，无论是天玄宗还是明海楼他都一无所知。
　　不过，独自一人生活多年，叶愈的心智和毅力早就比同年人高太多，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找到父母。
　　村子离青山镇不算太远，因为路上马车突发故障，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中午时间才赶到镇子上。虽说是个小镇，但规模却比普通的镇子大得多，这一切要得益于大青山的物产丰盈和周围乡民的勤劳辛苦。
　　青山镇的主街是一条青石大道，街道的两边店肆林立，招牌万千。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宝马香车川流不息。
　　叶愈和驾车送他们的同村大叔辞别后，携着璟瑜来到一间铺子前，却发现店门紧闭，只剩下那幅映着‘叶氏衣铺’字样的招牌迎风飘扬。
　　这是璟瑜父母开的店铺，二人本想来告个别，打听一番才知道，璟瑜父母去城里进货去了。
　　思量片刻后，叶愈带着璟瑜来到了专门收购他九阳草的那家药铺，他依稀记得第一次听到天玄宗应该就是出自药铺掌柜之口。
　　药铺掌柜姓吴，至于叫什么名字就不得而知。吴掌柜有一子名为吴启，天赋一般，参加了一个三等宗门试炼侥幸混了个外门弟子。在宗门内待了两年修为丝毫未涨，于是便被人废了灵根，等到吴启回到家时已经不行了。
　　机缘巧合下被上镇子卖药材的叶愈救了一条命，双方就此结下善缘。
　　天下买卖万般难，唯有医药利可图。吴家药铺在青山镇也是响当当的大牌子，如果连吴掌柜都不清楚，那么小小青山镇也难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还未至药铺门口，里面传来一声朗爽的笑声，一位双鬓发白体貌富态的中年人踏出。
　　“怪不得今早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叶大夫来了，哈哈哈哈，这位姑娘想必是后街叶掌柜的千金吧，来来来，进来说话。”生意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猜出璟瑜身份。
　　“那叨扰掌柜了。”叶愈笑应道。
　　二人寒暄几句后，叶愈直切主题，向吴掌柜打探天玄宗和永州城的消息，吴掌柜自然是知无不言。
　　先说天玄宗，据吴掌柜的话，他收购的各种灵草都是出售给镇上的药贩子，再由药贩子运到固州城的千草阁。这千草阁便是天玄宗的产业。不过天玄宗具体在哪里恐怕要到了固州城才能找到。
　　至于的永州城，不是什么秘密，和固州的固州城一样，永州城是永州的首府大城。只不过永州在南域最南端，固州则是最北端。
　　听到叶愈想去天玄宗，吴掌柜不想这么一个少年名医步了儿子后尘，好心劝慰道：“仙家宗门，冷酷无情，一招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凭你叶大夫妙手回春之术，在哪里不能立足，何必非要躺这一趟浑水？况且修仙求道本就虚无缥缈，不如留足凡间，及时行乐。”
　　叶愈解释道：“掌柜误会了，我寻天玄宗并非求仙，只是有些私事罢了。”
　　他确实对修仙求道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想找到父母，然后和璟瑜成亲，再生一堆大胖小子，一家人安稳幸福的过日子。可惜叶愈不知道的是他的仙途将就此展开。
　　见到叶愈这么说，吴掌柜也不好再坚持。
　　等和吴掌柜辞别后，二人来到一家客栈，打算休整一晚，明日再前在固州城。
　　叶愈在客栈房间里仔细的研究着去往固州城的地图，不时的标注着。而璟瑜则扒在窗口，百无聊赖。忽然，她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略有兴奋的朝叶愈喊道：“叶愈哥哥，快来，快来，有你喜欢看的。”
　　自己喜欢看的？叶愈心中有些疑惑，朝窗外看去，一群人中但见一年轻女子：
　　花容月貌，袅娜娉婷。黛眉弯弯如初春柳叶；美目盈盈似三月桃花。腰弱细柳扶风，脸娇芙蓉出水。秋香黄袍，难掩妙曼身姿。碧水长剑，又添三分侠情。
　　确实是绝世美人啊，饶是叶愈身边有璟瑜常伴，仍忍不住暗赞道。
　　“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这姐姐真的好漂亮啊！”璟瑜得意的邀功道。
　　叶愈点了点头，摸了摸璟瑜的脑袋，说道：“还好，有些姿貌，但比起你还是逊色不少。”
　　“真的吗？”璟瑜眯着眼问道，显然很受用叶愈的夸赞。
　　“当然，这楼下美人虽然倾国倾城，但是性子高冷，出手毒辣，不如姑娘你温柔婉约。”一声音抢先叶愈答道。
　　“嗯……”四个脑袋都不约而同的点头。
　　等等，似乎有些不对劲，四个头？
　　叶愈和璟瑜僵硬的转过脑袋，只见一人一驴正对着他们努力挤出笑容。
　　叶愈被他们猥琐的笑容看的心里发毛，连忙挡在璟瑜身前，喝声道：“你们什么人？”
　　“兄台不要慌张，在下北域丰州人士，复姓司儒，名为若风。”接着又指着一旁的毛驴道：“它叫小白，我的小老弟。”
　　“为什么到我房间来？”
　　司儒盯着楼下的黄衣女子笑道：“自然是跟着她来的，你这里视野最好，嘿嘿，借用一下。”
　　“咦！变态跟踪狂？”璟瑜从叶愈背后露出脑袋小声鄙夷道。
　　察觉到面前二人不善的眼光，司儒连忙摆手解释：“你们别误会，我还不至于跟踪她，你们看到她手里的剑没有，那本来是我的宝贝。”
　　叶愈没有望去，仔细着打量着司儒和毛驴。依旧保持警惕，他记得那女子腰间确实别着一把宝剑，但谁知道面前这举止怪异的少年说的是真是假。
　　司儒见少女和随从们远去，也不管叶愈信不信，翻身上驴，从窗口一跃而下，朝着叶愈他们遥呼后会有期，接着又悄悄地跟上黄衣女子一行。
　　鬼才和你后会有期！
　　第二日一清早，叶愈忍痛斥巨资买了一辆舒适的马车，骑马虽然更快一点，但是璟瑜一个女孩，没办法，再苦不能苦了媳妇。
　　马车刚出了镇子，背后传来一道贱贱的声音“兄台，等等我，稍我一段路，我毛驴走丢了！”追上来的司儒硬挤上马车，叶愈阴着脸驾车朝东南而去。
　　没办法，这家伙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