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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杨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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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的人开始散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些原本隐藏在人群之中,等待着来自谢柏支持者进攻的士兵,神色无比紧张,然而到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在满是遗憾的神情下偷偷轻舒了口气。
  谢枫也走了,他是第一个离开的,面容没有任何波澜惊起,仿佛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无关的过客似的。他将仇恨全都深深埋在了心底,越是平静,仇恨越大。
  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他太平凡了,而这平凡也恰巧是他所希望的。他没有任何闪亮之处,只留下一个背影,孤独地朝深巷中走去。
  一少女不经意间瞥到了此处,暗自惊讶:‘这人,怎么感觉好像……’
  于是,那少女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朝那方向跑去,惊起了一地花粉。
  谢枫一直朝前走,步子不缓不急,走了没多久,他突然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少女也跟了进去,然而刚进去她就立马停下脚步了,因为前面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仿佛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一般,静静地等着她。
  谢枫看向少女,内心突然涌了无数情绪出来,眼前之人正是他的青梅竹马杨雨。
  谢枫心情十分复杂,表情却始终平静,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跟着我。”
  杨雨看着面前的人,发现不是谢枫的面孔,突然间感到无比失落了起来。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她笑着答道:“我观这位大哥英明神武,很有魄力,像极了我一熟悉之人,故想要认证一番。”
  谢枫面无表情道:“那结果呢?”
  杨雨稍稍往近凑了凑,仔细打量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常,遗憾道:“抱歉了,这位大哥,貌似是我看错了。”说完,杨雨朝他行了个礼表示歉意。
  谢枫也向她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继续朝小巷深处走去。
  看着那背影,杨雨愣了一下,眼前的身影太熟悉了。曾经无数次,他都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着风,遮着雨,看过无数遍,即便是闭着眼,杨雨也能将那背影勾勒出来。
  只是,那道身影不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吗?他所拥有的家也已经被毁了,他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吗?
  杨雨默默思索着,突然她朝前面呼喊了一下:“枫哥!”
  谢枫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道声音,一直平静的双手突然颤抖了下,双脚不自觉地微微停顿了一会。正是这一小会,杨雨便认准了此人正是谢枫。
  谢枫想要装成没有听见的样子继续朝前走,杨雨说道:“枫哥,你还要装吗?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对彼此都非常熟悉,你可以瞒过别人,但绝对瞒不过我的。”
  谢枫背对着她,停了下来,说道:“抱歉,这位姑娘,我并不认识你,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杨雨跑到谢枫身前,认真看着他,看的越是仔细,她对他的身份就越是肯定。杨雨看着谢枫的眼睛,认真道:“枫哥,再装下去就没意义了吧,你是在害怕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吗?放心吧,大家都在刑场那边,没人会过来的。”
  谢枫沉默不语,良久,他避过杨雨的身子,继续向前面走去。父母新亡,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向往何处。所谓的恋恨,与之相比,完全是一件小事,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杨雨见他没有回复,知道这便是默认了,抱住了他的身子,轻轻哭道:“你果然是枫哥!枫哥,你知道吗?当听说谢府被封了时,那时的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今天本以为会在刑场之上见到你的,还好……”哽咽了下,杨雨继续说道:“还好你没有事。”
  谢枫被杨雨抱住,又听了她的话,神情落寞,笑了,笑的有些凄惨,道:“现在的我算是没事吗?家破了,人亡了,我已无家可归,还得四处奔逃,又不知该逃往何处。”
  杨雨仍旧抱着谢枫的背,双眼泪痕,仰头看着他,问道:“枫哥,你现在没地方可以去了吗?”
  谢枫转过身来,见到挂了泪痕的杨雨,突然愣了下,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种表情的杨雨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经常惹哭她,后来稍稍长大了,便有了男女之别,他也把惹哭这种行为改成了保护。
  谢枫帮杨雨擦了把泪,叹了一声,道:“皇都很大,可再大也大不过那个人的手,一巴掌下来,迟早会把我拍死,皇都之中已经没有隐蔽的地方了。”
  杨雨突然欲言又止,想了一会,最终说道:“听我爹说,他受了皇帝的重用,现在已升到正三品大臣枢密书郎了。若是你去了我家所拥有的产业,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出现。我记得前一段时间皇都在大范围地搜人,可到了我们那边时只象征性的搜了下,很容易就打发了。你可以先在我帮你找的地方那儿待一下,等到风头过了,你再逃出皇都也不迟。”
  听了杨雨的话,谢枫细细思索这样下去逃生的可能性,发觉还是挺高的,刚想同意,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怨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样只会白白搭罪了你们,我们原本就是两种不同的身份,我是罪臣之子,你是功臣之女。你有你的人生,有许多的选择,众多良人佳士都会拜倒在你的裙下。而我却已经是洗不脱了,人生也就只会那样,一生潜逃,终将灭亡。”
  听谢枫这满带情绪的话语,杨雨突然鼻子一酸,说道:“枫哥可是怨我前一段时间远离于你的那件事?对不起,枫哥,当初是我太绝情了,那段日子正好有些人想要追求我。”
  顿了顿,杨雨努力组织了下自己的话语,继续说道:“虽然你的追求在前,可是我也怕误入歧途,于是稍稍接近了下他们。我也知道,与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们都是尽量把最好的那面展示给我看的,所以我也不忍心做的太过绝情。可最终下来才发现,原来你才是那个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最应该在意的人。”
  说道这里,杨雨又哭了起来:“枫哥,对不起……”
  不忍,是啊,当两个异性单独相处,由其两人都对彼此有着好感时,他们都是不忍的。至少谢枫现在如此,他也不忍杨雨在他面前哭泣,然而突然间他却找不到去安慰她的话语。最终拍了拍杨雨的肩膀,说道:“好了,别哭了,我原谅就是,先带我去你说的地方吧,去了那儿再详谈也不迟。”
  杨雨用力擦了擦眼睛,尽量把眼泪擦干净,努力笑了笑,说道:“那好,随我来,那地方保证没人会去搜。”
  接着,两人便一同偷偷摸摸地前行,朝杨雨所说的那个地方走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最终走到了距离杨府没多远的王氏布坊。
  杨雨的父亲杨珏原本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员,但因为他是在皇都当官,而皇都位于天子脚下,故而生活过的倒也滋润。
  俗话说:“宁做天子门前一士,不为塞外边疆王侯。”这话虽是夸张,不过却也说明了京官的好处。以杨珏从五品的身份,在地方官员之中,倒也能受到正四品到从三品左右官员的待遇。
  杨雨的母亲姓王,是一位年纪和吴月差不多的妇人,由于是独女的缘故,便继承了家中经营的布坊,只是更多时间她都在杨府,布坊这边大多是交给小厮打理的。又因为有着杨珏那一重身份,布坊倒也不曾受过骚扰,最终成了杨家一大主要经济来源。
  进了布坊,杨雨直接领着谢枫去了掌柜那儿。
  掌柜见杨雨过来,恭敬作揖,道了一声:“大小姐好。”
  杨雨罢了罢手,将谢枫推上前来,与掌柜说道:“王管家,听说你这边缺人,我便帮你找了一个,你瞧着如何?”
  掌柜看了看谢枫,转头看向杨雨,说道:“既然是大小姐推荐的人,那应当是不错的,我这边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
  杨雨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样了,此人是我一熟识之人,现在他家里暂时出了点小事,便先放你这儿了,你要好好照顾。”
  顿了一下,杨雨又道:“对了,王管家,我知道你是管的住嘴的,他的事不要与其他人说,由其不要与我娘亲说,不然的话……”杨雨的话没说全,不过从她那满带危险的眼神以及这饱含威胁的话语便可以看出,如果王管家真的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的话,杨雨绝不会饶了他。
  掌柜面露难色,说道:“不与下人说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东家那边……”
  杨雨不耐道:“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就这样了,你把你的事办好,日后自然会有重用。”
  掌柜无奈,说道:“那好吧。”
  杨雨点了点头,又把谢枫拉到一边,悄悄说道:“枫哥,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日后等风头过了,你直接离开皇都。之后的日子我怕是不能过来探望,还望你能保重。”
  谢枫笑着说道:“这样已经足够了,若是我能离开,我……”正准备道声重谢,突然谢枫才想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神情便落寞了下来,苦笑道:“我也无法报答你。”
  杨雨安慰谢枫,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枫哥,我所做的只是一点,并不求报答。你先在这里待着吧,我也该回家了,不然爹娘会催的急。”
  谢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杨雨便离开了,王氏布坊大门内只剩下谢枫与那掌柜,谢枫看着杨雨离去的背影,想起年少时的她,最终叹了口气。
  时间已经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美好的年少青春,在那一瞬间仿佛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似的。日后他们可能不会再见,两个人都将为自己的未来拼搏或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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