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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在疾行的脚步下被踩出一连串印记,两道身影疾弛而过,又被雨水迅速灌满淹没,只留下“吧嗒吧嗒”的迅快脚步声。
抬头看了眼被漫天雨幕遮去的前路,刘榜当下心里也有些打鼓,身后与野狗无异紧追不舍的山匪叫喊清晰可闻,这也说明他们两人奔行一路却依旧未曾甩掉对方。
近百位的山匪,人人手里还有刀,这是刘榜和小夫子不曾预想到的追杀规模,要知道诸如太平县衙能吃上皇粮的各种胥吏,人数归拢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数,甚至连这群山匪的半数也不及。
“前面好像有条河,想办法利用一下……”
小夫子背着包袱殿后,这是刘榜特意要求的,尽管不明白小师弟为什么执意要他如此,但想来是自有一番道理的,回头看了看被雨幕遮去的来路,凌乱的脚步声像是一记记重锤落在他的心鼓上,回过头来他侧耳听了听,随即给出建议。
“好!”
刘榜咬了咬牙,脚下奔行愈发迅速。
不及百米的后方,背插双刀的丁壮正埋头疾奔,好像一头追捕猎物的野兽,雨水浇灌在他身上,使得衣服紧贴,突显出匀称健硕的身形。
“兄弟们,拿刀的留给我,那两个书生就交给你们了,记着,抓活的,带回山寨,哈哈!”
话音未落,丁壮仰天大笑,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之地,雨水在这刹那间冲天而起,犹如激射的箭簇迸溅出去。
“叮当……”
长刀骤然交错,廖忠勇从小路偏侧的坑地中袭杀而出,刀锋带过一条水线,然后砰然炸散。
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踪迹,再做躲藏不过是掩耳盗铃,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力杀出,说不定还能搏出一条活路来。
“哈哈,廖头,你的手下已经被我的兄弟们统统杀光了,驿站也塌房了,上面追究下来,你这个驿长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如跟我回天罡寨,如何?”
雨幕交织中,两人对砍过一式后,刀锋朝两侧划开,身影也随之各退一步,丁壮将重刀顺势扛在肩上,歪头笑看着眼前这位驿长大人,显然没有着急动手的意思。
“你匪我官,本就势不两立,若我随你去了匪窝,那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廖忠勇说话间,刀锋再起,奋然杀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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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水河,泥沙混存的湍急水流正从上游山岭中狂涌而下,原先不过小腿的水势到的眼下却已经齐腿深,而且上涨的趋势还在继续,谁也无法预料再过片刻,水势会达到什么程度。
“应该是下大雨导致山里爆发山洪,潜水怕是不可能了!”
刘榜眯眼望着远处山岭间的豁口,皱眉分析的同时,他也在推测爆发泥石流的可能性。
“水流太急,现在想淌过去也不可能了,浅水河下游是和大运河相同的,如果有办法到达那里,你我或许有救!”
小夫子昔日曾跟随夫子周游各地,行程遍布庚朝各大山川河流,眼下这条浅水河他昔日虽不曾来过,但下游的大运河终究是熟悉的,而关于浅水河的地势条件正是他在了解大运河时捎带看过的,眼下仔细回忆,些许的记忆便很快浮现出来。
“怕是来不及了……”
刘榜回头望去,有六七个山匪已然不过十几步远,因一路紧咬而累到气喘吁吁,急促的呼吸混在哗哗雨声中,嗡嗡嗡嗡像讨人厌的苍蝇。
“艹你妈的,看你两个……能跑到哪里!”
一名山匪骂骂咧咧中便操刀杀了过来,身后还有五六个山匪正虎视眈眈盯着仿佛插翅难逃的两人。
“嗡……”
地面突然晃颤了一下。
操刀杀过来的山匪下意识止步,愣了一下,随即猛然偏头,脸色遽然大变。
“艹啊,山洪……”
被吓到失色的山匪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慌忙转身连滚带爬夺路而逃。
“隆隆……”
山岭豁口处,滚滚洪流撞击着山石,发出近乎咆哮的巨响,两侧的林木和山石随着洪流冲刷正一点点沦陷,大量泥石被裹挟进来,形成令人望之生畏的泥流,涛涛奔流。
“快,上高地!”
回过头来,刘榜已经面无血色,咬了咬牙,嘴里已经有淡淡的血腥气味,试图尽量平稳心绪,但其实这时已经不可能,刘榜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高地,心脏狠狠抽搐着。
据他所知,这种泥流虽说没有泥石流破坏性大,但对于弱小无助的人而言,毁灭性还是十足的,尤其在这样的斜坡地带,无形之中更是增加了三分危险。
小高地其实是一个隆起的土丘,杂草横生,能比地面高出大概三四米,两人朝小高地迅速奔去时,落单的两三个山匪也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向小高地跑去。
“艹,再跟着爷爷,小心一刀砍了你!”
落单的两三个山匪听到身后脚步声,殿后的一人一面跑,一面回头冲着刘榜恶狠狠瞪眼斥骂。
许是为了吓唬刘榜,说话间还特意挥了挥手里的刀。
“不想死,就闭嘴!”
刘榜奔跑中翻翻眼皮,冷冷回斥对方一句。
毕竟,眼下这个时刻,双方谁都无法停下来。
“艹,一会定让你好看,你妈的……”
山匪恶狠狠回句嘴,视线下意识朝后方扫了一眼,随即掉头,猛然加速,埋头狂奔。
黑色泥流正如一条面目狰狞的黑色巨蟒咆哮疾行,豁口下游沿途的一切林木山石碰触到那庞大身躯,就即刻被裹挟吸入其中,化作令人望而生畏身躯的一部分。
不过片刻间,黑蟒已然化身成黑龙。
等刘榜和小夫子刚冲上小高地,黑色泥流已然冲到眼前,空气里尽是泥土和草木的腥气,湿润而迅烈,像一把把锉刀让人面颊生疼。
“艹啊,还好跑得快……”
三名山匪彼此对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为他们能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
致命泥流从脚下的高地前咆哮而过。
先前被刘榜回怼的山匪眼看危机已过,便与身边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无声散开,悄然将刘榜和小夫子合围在高地中央。
“艹,这回看你这两个书呆子还能逃到哪里去!”
三名山匪各自操刀,凶态毕露,缓缓朝中间合围而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今儿要是敢从这里跳下去,爷爷可以放你们一马,哈哈!”
山匪指了指高地前的黑色泥流,戏耍起这两个无处可逃的文弱书生。
“我二你一!”
小夫子和刘榜背靠而立,面色肃穆,紧盯对方的同时,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
“看那边!”
就这时,刘榜突然一指三名山匪身后,待对方注意力下意识发生转移的一刹那,刘榜骤然冲蹿而出,以一记势大力沉的肩靠狠狠撞在来不及回头的一名山匪胸前!
“艹啊……”
被撞下高地的山匪挣扎着骂了一句,就被黑色泥流迅速吞噬。
“艹你妈的,敢使诈!”
剩下的两名山匪勃然大怒,暴骂中操刀即当头砍下。
“两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刀光挥落间,一声清澈佛吟突然响彻在小小高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