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工作是有边界的

　　今天闹钟才响了一下，王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参加肖乾团队的项目汇报会。受了唐欣的“激励”，他是决计不会让自己迟到的。
　　他认真给自己选了套合身的西装。虽然立马有了束缚感，但是，只能先在着装上靠近同事们了。他看了看镜子里精神抖擞的自己，顺手捋了捋自来卷的蓬松分头，很是满意上班的新造型。
　　出门前，王玺抓了餐桌上的一个大肉包，叼在嘴里，在门口换上运动鞋底的休闲皮鞋，欢乐地踏上了上班之路。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差了一点点火候。当他9：00准时踏进会议室时，团队十位小伙伴的目光，齐齐“熨烫”在会议室门口的王玺脸上。他当即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对不起，我……迟到了……”，他的道歉自动从嘴里“流淌”了出来：是他对准时有什么误解吗？
　　肖乾示意他坐下开会。刘勤挪了挪椅子，让他坐到他身边。“惊魂未定”的王玺谨慎地看向肖乾。
　　肖乾看他坐定说：“既然迟到了，那今天的meetingminutes，就你来写吧，早点跟上大家的节奏。”
　　王玺连忙点说好。但是，他好像没太听懂肖乾说了啥。看着怔怔的王玺，肖乾的不耐烦又爬上了脸颊。刘勤压低声音说：“快点啊，笔记本打开。”
　　“啊？什么minutes？”王玺依然很疑惑。
　　“meetingminutes，会议记录啊。”刘勤恨不得替王玺做反应。
　　“哦，哦。”王玺立马摊开笔记本，拿起水笔准备记录。
　　肖乾看两人一通忙活，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其他人：“开始吧。”
　　果然大将麾下无弱兵。接下来就是王玺见证学霸表演的时刻了。每个项目经理汇报起工作来条理清晰、言简意赅：目标、进度、困难、方案，既不会遗漏重点，也不会多一句废话。只是，这么一来，王玺可就被狠狠修理了。
　　他别说喘息，就算奋笔疾书，也赶不上大家的速度。他几次想打开手机录音，又怕自己的“神操作”再次引来肖乾的不满。他除了全速记录，已经没力气考虑别的了。
　　而肖乾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时不时叫停项目经理的陈述，添上自己的注解，或是给一些建议。看着汇报人“茅塞顿开”的样子，王玺感叹“肖大神”不是浪得虚名。但是，一旦肖乾喊停后，蹙眉不语，大家就知道大神这关不好过了。
　　“倒霉”的刘勤就不幸被击中了。
　　“你说新力集团的方案已经给了第三稿了。还没有通过？”
　　“嗯……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景蓉一直在改项目要求。第一稿说是完全按部就班，没有新意；第二稿又说太花哨，不符合半导体企业的形象。现在的第三稿说是有改进，但是还不是她想要的。问她到底哪里不符合要求，又说不出所以然。”
　　“所以呢？你等着她枪毙你的第四稿？”
　　“不，不是……”刘勤说完，不知道怎么补充点干货让肖乾满意。事实上，他是真不知道，这个景蓉要怎么才能对他的提案满意。
　　肖乾只是皱眉看着他，并没有给出他的建议，也没有打算放过刘勤，继续下一个议题的意思。
　　看肖乾不说话，刘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会继续跟进的，及时了解客户的反馈。尽快拿出能让景蓉满意的方案……”
　　“好了，这些都是废话。不用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如此不留情面，让王玺听了都尴尬。他忍不住偷瞄了大家，却发现各个神情平静，就连当事人刘勤都没任何不适的表情，不过低头记了几笔。
　　看来学霸的心理素质也是过硬的。虽然，刘勤算不上学霸。大概率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他默默担心起自己是不是能经受得住这样的“狂风暴雨”。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王玺跟着刘勤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拉过刘勤到自己的桌边问：“肖乾开会都是这样的吗？”
　　“嗯，也没啥，适应了就好。”刘勤平静地说。
　　“好吧……”王玺只能努力让自己跟上节奏，“对了，这里开会到底几点到啊……”王玺觉得这个问题需要及时得到解答。他绝对不能有第二次了。
　　“肖乾习惯开会前五分钟到场，所以，跟他开会提前十分钟就位是底线。千万记住！”刘勤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哦……是这样……”王玺应和着。他想起来那天新员工培训，肖乾的确是在他们到达会议室之前，就在那里了。
　　“快看，肖乾给你发消息了。”刘勤突然指着王玺的电脑屏幕说。
　　王玺转头看向屏幕。公司内部的沟通软件“teams”上闪烁着红光，是一条未读信息。信息显示发来信息的是肖乾。
　　他点开看：“Cometomyofficein5minutesplease。”
　　王玺浅薄的外企体验是：上班的语境里标准对话必须是英文，即便对话的是两个纯中国人。特别是领导，不管邮件里写的是不是紧要的事，都是一串英文“密电码”。
　　王玺叹了口气，站起身。
　　“你干嘛？”刘勤不解地问。
　　“肖乾不是让我5分钟内进去吗？”
　　“什么啊……”刘勤一把把王玺按回椅子上，“弟弟，你还是上个英文补习班吧……in5minutes是说5分钟后！”
　　王玺真想找个洞钻了。加上刚刚的“meetingminutes”，他这十几年的英语是读了个寂寞。
　　肖乾让王玺关上办公室的门，在他对面坐下。王玺莫名地手心发凉。这是在初中爬了树被教导主任约谈后，再也没有过的紧张。
　　“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肖乾脸上很是严肃。
　　“好……”王玺认真点头。
　　“那天你在飞机上跟我说，你给我的PPT是辛宁帮你完成的……”
　　“嗯，是……不过……”
　　肖乾摆了摆手，让王玺不用费力表达好好努力的决心：“因为是出差，我不想多说。但是，今天我必须跟你明确一下。在弗氏我们是有规定的，不同部门之间，不同项目之间都要遵从项目保密的原则。非项目组成员不能透露项目的具体情况。工作是有边界的，这点你必须有概念。”
　　肖乾停顿了一下，让王玺能够消化谈话的重要性，“我要好好批评刘勤，我让他好好带你，他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给你交代清楚……”
　　“哦，这个，这个真不能怪刘勤……”王玺急忙打断肖乾，让刘勤来背这个锅实在说不过去：“他已经给了我很多指导，都是我自己急于完成工作，才会欠考虑的……”
　　看王玺兄弟义气的样子，肖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王玺如此勇于承担责任，也不枉刘勤次次对他施以援手。
　　“你让刘勤进来一下吧……”肖乾告诉王玺。
　　“啊……哦……”王玺不情愿地站起身。他这么极力为刘勤辩护，为什么肖乾还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