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灵狐旧例

　　灵狐族美丽少女，身段容貌竟不输霍欣楠多少，银亮的狐尾却添了一种魅惑的气质。她轻笑道：“请稍等。小青已经去禀告我族圣母，大梦泽已有数百年没有外人停留过夜，你们事实上已违反了规则，怎么处置由圣母决断。不过你们放心，昨晚我族没有动手，圣母便不会事后惩罚。因为我灵狐族最为看重守礼自持的人。”
　　灵狐族圣母居住的地方，是个青砖碧瓦的四合院，不算奢华却非常雅致清净。
　　荷塘边，八角亭。霍秦并肩坐于客位，圣母坐主位，陪同过来的灵狐族少女小云和小青站立圣母身后。
　　圣母是个中年美妇，按灵狐族容貌停留的时间算，圣母至少应一百多岁了。
　　“两位人族尊客，老身查了一下典籍，能被大梦泽留宿的尊客，按旧例是参悟三天第一代先贤圣母留下的十三座碑文。”圣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过，我当圣母二百多年里，并没有外人参悟碑文的先例。参悟的结果有无奖惩情况典籍亦无记载，所以老身也是不知。”
　　“不知多少年了，碑文所在地先贤圣母殿只是一片古迹，那里只有我族一名老祭祀常年守护，每年先贤圣母的生、忌日，加上大年初一，圣母殿才会开启，让族人前去祭拜。”
　　“老身派人沟通老祭祀，他说既然典籍有记载，就按旧例行事便可。别的老祭祀没有多说。”
　　灵狐族圣母一口气说了许多，秦殇听了就明白这三天参悟是跑不掉了。因为他就有一个守旧礼的老爹，越是守礼的人，骨子里对规矩看的越重。便问道：“圣母，是否那十三面碑文，贵族已经许久没有人去参悟过了？”
　　“是的。或许老祭祀对碑文的事知道的多些，他会不会告诉你们老身也不清楚。现在，两位尊客只需告诉老身，愿不愿意守这个旧例？”
　　秦殇平静的道：“既然规矩如此，我和师姐自然遵循。”
　　“嗯，很好。”圣母面露微笑，道：“既然小哥已做出决定，你师姐在你开口后就选择了沉默，显然对你是充分信任。那么，典籍的旧例下半条我此时说出亦无伤大雅：不愿参悟三天碑文的，需得加入巨蛮族做三年劳役。”
　　霍欣楠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小鬼脸。和巨蛮族一块做三年劳役，十一估计都受不了，更别提她女孩子家了。
　　“小云，你真的就叫小云吗？”
　　“嗯。”
　　“不信，难道你没有姓？”
　　“没有，我一辈子都不出去，要姓做什么？”
　　“奇了怪了，要姓做什么？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小云，那你会嫁人吗？”
　　“不会的。我灵狐族只有女子，我们一生都不能嫁人，身死之后全身精血汇归灵尾，灵尾进往生池一年之后，一个新的族人就会诞生。所以，我们的灵尾万万不能失去，失去一条就要少一个族人。”
　　秦殇膛目结舌，之前只听说过灵狐族的银尾奇毒无比，中者无药可解。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作用，而这往生池新生更是违背人伦常理，显得玄奥诡异了。
　　看向师姐时，她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以她的见识也未曾听过，或者，灵狐族的这个秘辛在外界根本就没有流传。
　　“可叹，像你这般如花似玉，难道都是一生不嫁的？”
　　“如果我这样就叫如花似玉，我族如花似玉的女孩多了。秦小哥，你师姐才真是美呢！看着就像天上下来的谪仙一般。你和师姐这般要好，以后也是会成亲的呗。”
　　小云之前平静却稍显落寞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羡慕来。
　　“咳、咳、咳…”小云羡慕的神情令秦殇很有些替灵狐族伤感，可话题牵扯到师姐，甚至说到了成亲，他却是不好接了。
　　一路上，霍欣楠尽情欣赏大梦泽的水乡田园风光，任秦殇和陪同的小云不住的闲聊。除了小云说灵狐族女子终生不嫁的话让她吃了一惊，这会说到十一将来会和她成亲的话，她也没去反驳，而口花花的十一被这句话呛到，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的糗样，让霍欣楠忍不住直想笑，微微偏转头，假装打量着劳作的几个巨蛮人。
　　秦殇在小云面前露出了些纨绔本色，一是觉得日后不会与她有什么交集，二个，小云天真烂漫，说说话儿确实好玩。但小云将话题扯到他和师姐身上，他便不知如何接了。偷偷看一眼师姐的侧脸，见她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不似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秦殇问道：“小云，巨蛮族，算是你们的附属吗？”
　　“嗯，是有点这意思。不过名义上我们两族是平等共处的。巨蛮族笨的要死，还一根筋，好处是憨厚，听话。但他们干活都是需要我族教的。”
　　一路走了有十来里，到了一处山坡台阶，小云不能送了，说台阶尽头就是殿门，还叮嘱说殿门前有解器台，任何金属性物品都不能带进先贤圣母殿的。
　　巨石垒成的高高围墙，厚重斑驳的黑色殿门，无不透着种古老沧桑的味道。
　　解器台旁边竖立的石牌上刻着三种文字，估计是灵狐族和巨蛮族的两种文字，霍秦两人半个字都认不得。另一种便是人族文字，这也正常，人族文字为全大陆通用，像撒鲁族，同样也使用人族文字和语言。
　　将疾风弩，弩箭什么的都放到解器台的石槽中后，殿门自行开了，一个短发全白，银亮长胡子及胸的清廋灵狐族老头站在门后，道：“尊客，请进。”
　　说的是人族语言，只声音低沉沧桑、非常沙哑，听来不怎么舒服。
　　没有别的寒暄、介绍，两人直接被领到半山腰。圣母殿的一圈殿墙直接将一座植被茂盛的小山整个儿围了。
　　一座很大的巨石堆砌的陵墓，十三块一人高的石碑，分散坐落于一大片竹林间。另有两间竹楼，楼里米面柴油俱全，甚至还有一竹篮新鲜的紫色桑葚，连山泉水也用竹筒引到了房内一个石制水槽里。
　　肉食的话，墙上挂了不少，腊鱼，腊肉，全是腊制品。
　　祭祀老头领着看完竹楼，一言不发便自走了。圣母所说碑文的事祭祀应该知道更多些，两人却根本无从问起。祭祀除了打开殿门时说了四个字，就再没开过口。
　　看他的意思，碑文自行参悟，生活区就是小竹楼了。
　　“师姐，我们先去陵墓拜一拜，全了礼节。然后两个人从任意一块碑文开始，视情况再行分开，可好？”
　　“嗯，好的。”
　　石碑的材质是极好的金纹石，历经了不知多少年，棱角都未怎么破损。一人高两尺多宽的石碑正面，雕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但没有半个人族文字。
　　两人看了好一会，没有任何头绪。秦殇起身走到石碑背面，倒是看出了一个不正常的现象。
　　石碑背面非常光滑，什么也没有。但这么大一块整石，不可能原生就这样，而人族都没有切割大型石块的器具。若说凿开之后以人工将凿印全部磨平，又似乎没这个必要。
　　将这个疑问和师姐说了，霍欣楠想了想，道：“十一，你的这点疑惑我也解释不了，不过想来应该和碑文的参悟没有太大关系。我想到了一点，石碑上文字应是灵狐族的，我俩不识，灵狐族人肯定认识。如果说通读碑文才能参悟的话，那么找个识字的灵狐族人来就可以，没必要给外人参悟的机会。所以我想，或许认不认得这些字都和参悟没有太大关系。”
　　秦殇挠挠头，“师姐，你说的意思我倒是懂了，可是，我俩该如何入手呢？”
　　“嗯，要不我们将所有石碑都先看过一遍，留个大概的整体印象？”
　　转完所有十三座石碑，依然茫无头绪。秦殇回到竹楼准备午饭。他和师姐最近都受了伤，虽说已经痊愈，但气血总有亏损，饮食自然要尽量丰盛些。
　　其实师姐说的话对秦殇有些触动，灵狐族这种小族群，其语言文字应极少有外人能够通晓。所以后面观看石碑，他都试着去揣摩蝌蚪文字的图形。
　　只是目前，仍是一无所得。
　　下午，两人还是照秦殇最先的提议，死盯一块石碑。到得天色已暗时，一座碑文的图形两人都记得差不多了。
　　霍欣楠的记忆力更好一些，秦殇做晚饭时，她找到纸笔，将那碑文全部临摹出来，堪堪写满了四页纸，碑文被她一字不落的描出。
　　秦殇颇为叹服。晚上，两人尚有余兴，拿着纸张，点起灯盏去那石碑处对照。比对下来整个临摹几乎没有差异。
　　但这对碑文的参悟来说毕竟没有实际意义。两人在石碑处转了好一会，都恨不得立时去找那祭祀老头，问问这碑文参悟到底要参悟个什么玩意，给出点提示成不成？
　　想想那老头沧桑的嗓音，惜字如金的样子，最后还是罢了。
　　晚上，唯一的一间居室，倒有两张竹床。两人分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