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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少年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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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小竹苑,沿着僻静的小径走会儿,乃是丛生密集的竹林,满眼泼绿,浓得化不开。
  竹林中央的开阔空地,有一个中年人,高挑瘦削,长衫宽袖,乍看乃是个经纶满腹、温文尔雅的儒生。他沉稳如山,气息悠长,明明手中空空如也,却手捏剑诀,指东打西,煞有介事,仿佛手中正拿着一把无形的宝剑。
  剑诀起,无数的落叶仿佛被赋以生命,化作利剑,腾空翻滚,漂浮结阵,环绕在四周数步之内,如同一片青色浮云。
  剑诀转,整个竹叶剑阵顿时轰动起来,铿铿作响,层层叠叠,严严实实,宛如一个青色的屏障,若有人接近其内,必被竹叶剑阵绞杀。
  剑诀放,屈指成钩,凌空虚弹,一股气势磅礴的无形剑气劲射而出,挟带着竹叶,汇合成一柄巨大无比的竹叶剑,直刺前方那丛茵茵翠竹。只闻噼里啪啦声响起,整排翠竹被拦腰截断,竹叶巨剑爆散开来,纷纷落下,像是下了一场绿色的雨,空气中还夹杂着竹子的清香味道。
  一代宗师,李布衣。
  李布衣收功肃立,捻须笑道:“下次再和北蒙纳兰交手,这门《弹指剑》必定让他大吃一惊!只是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也创出了什么新招式?”
  他转过身来,望着身旁那个练帛束发、风姿卓绝的少年,目光殷切。
  “居正,为师这门武功,你当真不学?”
  李布衣亲自推销,天下有几人不动心?岂料那少年便是其中一个。
  他笔直肃立,恭恭敬敬道:“师傅这门绝技当真冠绝天下,不妨传给大师兄和小师妹。”
  “天行喜爱习武,已经将为师一身武功学得七七八八。但他脾气倔犟,什么事都要和人家争个高低……他武功越高,为师越是担忧啊。”
  “裳儿心地善良,上次见到一只瘸腿的野兔,便求着我给它医治,连打坐练功都心不在焉。我传她《流云飞袖》,已经够她领悟了。”
  “居正,你资质不差,只是贪心,四书五经、奇门八卦均有涉猎,结果贪多吃不烂。以你现在的武功下山,天下大多数地方都可以闯一闯了,但是万一遇上绝顶高手,恐怕要吃亏。因此,三名弟子之中,数你最合适修炼这门《弹指剑》……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下山?”
  还有一句话,他压在心头良久,几次三番要开口,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学《弹指剑》者,便是为师的衣钵传人。”
  岳居正抬首仰望那亦师亦父的长者,轻声答道:“然!”他声音虽轻,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李布衣猛地转过身来,睿智的光芒在双眸之中闪动,仿佛可以看透人的内心:“那你告诉为师,你下山,是为了什么?”
  “徒儿正值少年,应当上京赶考,效法杜工部,以天下为己任,怎能一直蛰伏山林!”
  李布衣怒哼:“说来说去,终究不过是功名二字。”
  “恩师养育徒儿多年,还不了解徒儿吗?”岳居正苦笑,“徒儿以前看书,杜工部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徒儿便想,朱门那种地方,酒肉都是香喷喷的,怎当得上一个‘臭’字?后来跟着师傅下山云游,亲眼看到了人间疾苦,方才觉得这个‘臭’字,竟再也找不到比它更苦涩愤慨的字眼了。”
  杜工部忧国忧民,李布衣自然是十分敬佩的,岳居正将他搬出来,李布衣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他什么。
  岳居正低头沉默半晌,忽而抬首,双眸亮若寒星,朗声道:“徒儿斗胆问恩师一句,您身为一代宗师,纵横武林这么多年,一共救了多少人?”
  “放肆!”李布衣重重的拂袖,不经意用上了内劲,顿时平地一声惊雷,惊起落叶纷飞,脚下清出一圆圈空地。
  “恩师息怒!”
  岳居正当即叩首致歉,眼神却依旧倔强,顶着师傅凝重如山的压力。
  “恩师以医术救死扶伤,方圆百里无不感恩谢惠,怕有千人之多……”
  “恩师以武功锄强扶弱,外御强敌,天下武林受益良多,怕有万人之多……”
  李布衣听着徒儿细数他平日的善举,心中很是受用,紧绷的脸不由得微微放松下来,似乎下了一口气。
  不料岳居正话锋陡转:“然天下百姓,何止千万,你又救得了几个?谁又来为他们谋福祉?”
  岳居正据理力争,李布衣竟然一时哑口无言,视线在他稚气渐消而逐渐自信的面孔上停留:“你年少气盛,我可以理解。你可知道,所谓天下为重,以己之力不足以扭乾坤。”
  “徒儿明白,但若世人皆认为‘以己之力不足以扭乾坤’而无人躬行的话,那天下百姓便是真正的绝望了。”
  “罢了罢了,你若执意下山,我自不可拦你。”
  李布衣凝视着最心爱的弟子许久,忽而叹了口气,嗓音沙哑沉重:“从此以后,你不得向任何人提及为师的名讳。”
  岳居正愣住了,仿似晴天霹雳,嗓子哽咽着:“恩师……是要将徒儿……逐出门墙?”
  “为师是为了你好。今后你跻身仕林,一定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朝廷比起江湖更加凶险万分,那是不流血的刀啊,任凭你武功盖世,也无济于事。切记!切记!”
  “徒儿谨记恩师教诲。”
  在小竹苑的十年寒窗,霎时涌上心头,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李布衣这山野老头是格外用心教育他这个徒儿。这里的山,这里的风,这里的竹林,这里的笑声,点点滴滴在他脑海里回放,不知不觉,他感受到了鼻子的酸楚。
  岳居正忽然撩起前襟,双膝跪倒,猛的满头磕到地。
  他们这派向来不甚重繁文缛节,没有师徒之间的虚礼。李布衣对这突如其来的跪拜愣了一下,双手颤抖,指着他:“你……你这是……”
  “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以感谢师傅的养育之恩,这些年来,要是没有师傅的教诲,徒儿也不可能有今日的学问。谢谢您,恩师!”
  说罢,岳居正嘭嘭磕个不停,额头通红,丝丝血迹透额而出。
  李布衣望着徒儿跪伏的背影,心中只觉得暖和,将他扶起,眼眶含泪,老唇哆嗦:“好了,起来吧,为师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了……”
  一代宗师竟也有失态的时候,是师徒情份实在难分难舍么?
  岳居正抬起头,已泪痕满面:“徒儿下山之后,从此不能侍奉左右,恩师定要珍重!”
  他是李布衣最器重的徒儿,聪明伶俐,文武双修,平日饮食起居待师傅如同亲父。所以李布衣想把毕生心血都传给他,培养成自己的衣钵传人。他虽不喜门下弟子追逐功名,但此时此刻,也只好盼他日后登堂入阁,确实有一番作为,不枉自己教诲,因而孤寒凄苦的同时,心中也略略有了一丝释怀。
  日薄西山,师徒俩并肩同行,斜阳将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李布衣忽然觉得很欣慰,不知不觉,岳居正竟然和他一样高了。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萧萧的落山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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