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阶下囚

　　方晏游了许久才上了一只船。
　　“昏河无愧于上古战场凶名，仅仅十里距离，我险些就撑不住了，这还是有了六层元力支撑下。”
　　“若还是之前半吊子状态，这次真的是要再次丧命。”
　　他唏嘘了好几声。
　　刚刚一路游来，他凭水鬼体质与无数水鬼擦肩而过，又见到了不少妖魔尸体，本想靠近却不曾料到山海图鉴给予警示，那些妖魔尸体开始甚至将近完成邪祟化，极其恐怖。
　　这便是昏河。
　　上古名战场，有煞河之名的大凶之地。
　　再环顾四周，方晏心头一沉。
　　果真，足足上百人的队伍，起码死绝一半，剩下的也不知落在了哪儿。
　　又想起那瘸腿老人。
　　“那家伙身上的咒符绝对是个秘密，生怕我盯上或是泄露出去。”
　　“也是，按照此身前主人的记忆，咒符都是格外珍贵的，且不说那些爆炸符，单单是那一张定身符就足够惊人。”
　　要知道红衣女鬼可是九层十层的妖魔，能定住它的咒符，至少也得是九流上档次，哪怕是外界的修行者也会心动。
　　可这也让方晏更为好奇，一个瘸腿老人，一个普通捞尸人，为什么在对付妖魔的事情上如此熟稔，还身具这种宝物，甚至为提防瘸腿老人身上的咒符，方晏都故作孱弱废物，被一刀砍下了河。
　　“罢了，这老小子肯定会回去，到时候让他大吃一惊，也可以查清缘由。”
　　“接下来还是先欣赏一下战利品，看有没有增强我保命几率的手段。”
　　山海图鉴掠出。
　　漫漫大河上，一叶扁舟，少年盘膝而坐，亡女十六载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黄昏下，野花间。
　　一曲小调，莺莺之声，随风，入耳畔。
　　少女穿着她最爱的红绸衣裳，自野花从中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捂住她最爱的邻家哥哥双眼，笑嘻嘻。
　　“小哥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快了，很快了，等我赚够这一笔钱，它就是我给你的聘礼，很快很快。”
　　少年有没有攒足聘礼钱，无人知晓，也无人会知晓。
　　少女披着红衣，化为了厉鬼。
　　她想要报复那个害死自己的人，可最后沦为方晏的刀下亡魂。
　　不同于上一次没有记忆的水鬼，这大户人家的女儿是有记忆的。
　　“真是个可怜人儿，可惜，可惜。”
　　“可惜活在了这个乱世，却毫无自保之力，死后纵化为厉鬼，却连仇都报不了。”
　　“当然，红衣厉鬼，也定是祸害，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我不悔。”
　　方晏念头通达，当即阅览下面的文字，那才是他的目标。
　　“鬼牙，二十颗，九流中下水准，蕴含少量煞气，凡人遇之必死无疑。”
　　“鬼发钗，九流下水准，蕴含少量煞气，凡人遇之必死无疑。”
　　“红衣鬼丹，九流上水准，蕴含一定煞气，凡人遇之必死无疑，对魔修有极大裨益。”
　　“这红衣鬼丹倒是颇为有趣，但也可以放在一旁了。”
　　“现在我更在意的，莫过于是这鬼红衣。”
　　鬼红衣，九流顶尖水准（原八流下水准，破损，品级下滑），可利用煞气蕴养，拥有一定成长性。
　　如持有者催动鬼红衣，可一定时限内凝聚出红衣女鬼真身，具备一定杀伤力。
　　“嘶嘶嘶！”
　　方晏倒吸一口凉气。
　　这着实有些骇人。
　　这等于除自己外，又多出了一个战力，甚至可以说是底牌，出其不意下能让对手难以瞑目。
　　“正好，我也担心暴露自身实力引来杀身之祸，这鬼红衣正能作为我的影子，为我在暗中出手解决麻烦。”
　　方晏心思到这，也不迟疑迅速划船折返。
　　途中，他见到了一些捞尸人，比之前见到时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一副副半死不活模样。
　　再扭头一看，却是眼瞳微微一缩。
　　娘的，足足上百人停在岸上，远眺着这一边。
　　每一个腰间都挎着大刀，身上清一色的制服，赫然是捞尸营的刑堂好手。
　　“停下！”
　　眼看就要上岸，岸上一众人高声一喝，赫然拔刀。
　　他们都是杀性十足的狠角，瞬间压住迫切想要活命的捞尸人们。
　　方晏蹙眉，但也不再前行，等着前方那一个个的捞尸人上岸接受检查，其程序可谓是繁琐到了极点。
　　这是为了审查捞尸人是否被妖魔夺舍，沦为了邪祟。
　　等到方晏时，已经足足过去一个时辰，而岸上才十来个捞尸人。
　　“蹲下！”
　　一个刑者举着刀大喝一声，命方晏老老实实蹲下，后者照做。
　　稍稍抬头瞥一眼，却见那刑者拿着一颗不知来历的仪器围着自己转了足足好几圈，才慢慢的止步了。
　　“过去……”
　　一个吧字还未出口，就有一道怒斥传来——
　　“过什么过，就你们这吊儿郎当架势也想验出邪祟真身？罢了，我亲自来验身。”
　　闻声望去，只见一道魁梧男儿走了过来。
　　这人与捞尸营可谓融融不入。
　　其他的捞尸人都枯骨嶙峋，可这汉子却是人高马大，那浑身的膀子肉看的众人羡慕嫉妒恨。
　　唯独方晏双眼眯起，这大汉绝对不怀好意。
　　果然如此。
　　随着这大汉愈发的逼近，方晏都能看到这家伙笑出来的抬头纹了。
　　“大胆邪祟，还敢看我，找打！”
　　这大汉也是个有毛病的，平白无故就是一刀下来。
　　“艹！”
　　方晏眼看着一刀就是拦腰而来，当即一步退后，呵斥一声：“大人，你这是要下死手？”
　　他自然知道这家伙要下死手，故此一问，也是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一个刑者也是靠了过来，低声说道：“什长，这么做似乎不符合规矩吧。”
　　其他刑者也是有些忐忑，周遭可是有不少人看着，这要是真弄死个人绝对会传个沸沸扬扬，对他们捞尸营刑堂也有极恶劣的影响。
　　可那大汉却是冷哼一声。
　　“我说了，这是邪祟，你有意见？”
　　“可是……”
　　“滚！”
　　大汉明显是针对方晏来的，岂能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就要再度下手的时候，方晏忽然开口：“这位大人，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你下属吊儿郎当，可依我看你也不怎么样。”
　　“嗯？”
　　“依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玩意，要不，你试试杀了我你会怎么样？”
　　“你！”
　　大汉大怒，就想要动手，下一瞬方晏陡然开口：“信不信我死后，你就是你背后人推出的替死鬼，嗯，可能是之一。”
　　替死鬼。
　　还是其一。
　　大汉的刀陡然一滞，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方晏。
　　对此，方晏也是感慨一声，这货果真符合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设定，一顿吓唬就给唬住了。
　　当然，他也没有骗对方。
　　就算他退出方家，可那也是参与方家世子之争的一人，就算家道中落可地位也绝非一把刀子能比的。
　　“带我去见你背后的人。”
　　方晏又来了一句，他想看看与方家某些人勾结的捞尸营中人到底是谁。
　　大汉也是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好吧。”
　　他的确是个莽夫，也没什么大智慧。
　　可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不然靠一身武力，如何能在捞尸营中存活。
　　很快，方晏就被五花大绑。
　　“你暂时可以不死，但程序得走一下。”
　　“现在开始，你就是阶下囚。”
　　不过一两日，方晏再度成了阶下囚。
　　前一次是被误认邪祟。
　　这一次，是有人想让他成为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