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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闻道、夕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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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葬礼,所以草坪上的人都满脸悲伤的保持肃立,所以大家都穿着深色的衣服默默地擦着眼泪,所以天空中飘着淅沥沥的小雨。一个神情有些复杂的男孩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前面的这场葬礼,同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口别了一朵白色的花。男孩背后站着一个女孩,身上黑色的连衣裙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体,但是看起来会有些不协调,总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件适合她的衣服。她为男孩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同样也默默地和男孩一起注视着前方的葬礼。
  过了许久,参加葬礼的人都为逝者献上了鲜花,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女孩有些失神,原本一直保持冷静的她,就在棺材入土的那一刻,一下子哭了起来,伴随着淅沥沥的下雨声,那哭声并不大,但是有个人听得却很真切。
  “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男孩身后的女孩轻轻地说道。
  “嗯,好”男孩没有说更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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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啦!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了,起来吃口饭吧!我今天还要去公司,就不在家里陪你了。吃过饭可以让小婉姐带你转转,这几天她已经基本熟悉家里的情况了。”一个轻柔的女声传进小道的耳朵里。
  清晨的阳光很温和,但照在小道的脸上还是有一点刺眼,小道只能用手稍稍的挡着点,眯着眼睛慢慢坐起来环顾四周。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小道有些模糊的视线中,那好像就是声音传来的地方。小道用力揉了揉眼睛,渐渐地看清了她面前这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尽管她的打扮都无一不诠释着成熟二字,但她脸上的稚气和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倔强的天真都逃不过小道敏锐的眼睛。
  “你刚才叫我哥哥,也就是说,你是文忠旭的女儿了?”小道对她说。虽然是句疑问,但语气中已经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我叫文鸢,爸妈都叫我鸢儿,从血缘角度讲,我确实是你的妹妹,不过鉴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叫我名字叫好了,我要走了,有什么问题,问小婉姐或者司机吧!”说罢文鸢就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就传来院子里汽车发动的声音。
  不一会,另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女孩走到床边,把杯子轻轻地放到床头,说道:“少爷,我叫林悦婉,你叫我小婉就好,今天是第二次见面了,以后请多指教!”
  小婉刚把话说完,小道好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她是那晚那个酒吧里的服务生。该死,那晚我怎么没想到,一个酒吧里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服务生没有其他客人也没有其他员工呢,我最后还傻傻的让文忠旭放过她,甚至还拿自己的破手机给人家当小费,真是太蠢了。想到这,小道不禁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
  “少爷,喝杯热茶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这几天你也一直不停地出汗做噩梦,被褥和睡衣都给你换了好几遍了,出了那么多汗,肯定都缺水了!”小婉有些关心的说道。
  之前小道没什么感觉,可听小婉一说,一股干咳甚至干枯的感觉一瞬间就用上了喉咙,小道翻身下床,抓起茶杯“咚咚咚”的一饮而尽。喝完后依旧没有任何解渴的感觉,立马站起来,冲进卧室的厕所,拧开水龙头就往嘴里灌了起来,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下来。小道双手就扶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陷入黑暗前发生的一切,一老一少的对话,咖啡店里的雯雯,妈妈的哭诉......
  就在这几分钟里,他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子里一幕幕的倒放着,一直到没有记忆的儿时才停下来。小道的视线又回到现实世界中,盯着一直流着水的水龙头,伸出手接了一捧水直接扑在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中竟带着一点刺痛,小道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这个陌生人,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原本是个内双的眼睛,矮鼻梁,耳朵很小,头发也是微微的有些自来卷,可镜子里的这个人是个绝对的单眼皮,高鼻梁,头发也很顺很直。小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也没回的说道:“我的脸呢?”
  “是这样,少爷,那晚你喝的有些醉了,跳下去的地方并不深,河床上的碎石在加上那里的水流比较急,老爷把你救上来以后,你的脸上的创伤已经严重到几乎面目全非了,尽管现在医疗技术足够发达,但是老爷说你已经不需要从前那张脸了,所以就把你整成了现在的样子,不过基本轮廓还是没有变的,只是在修复的同时把您变得更好看了一些。”小婉连忙解释道。
  “好了,不重要了,不要叫我少爷了,我也没比你高贵,叫我小道吧!”小道转过身摆摆手。
  “好的,小道少爷!”小婉依旧毕恭毕敬的说道。
  “哎,随便吧!对了,姓文的那老头子呢?”小道虽然说这无所谓,但好像还是对那家伙擅自动自己的脸这事有点不爽。
  “老爷的病本来就是晚期了,那一个多月每天出来看您,那晚又喝了酒,医生已经不允许他再离开医院了,您要去探望他吗?”小婉撇撇嘴说道。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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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回来啦。”门口的女佣说道。
  “我哥呢?”文鸢问。
  “少爷在餐厅做饭,说要等您回来一起吃。”女佣说。
  文鸢慢步走进餐厅,看见文道正在厨房忙活着,本想张嘴打个招呼,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声。
  “文鸢,回来了,正好,才都做齐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吧,你们这富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食材啊,本来想给你搞几个硬菜呢,结果冰箱里啥都没有,你将就一下吧,家常便饭估计你也不常吃。”小道已经听见文鸢回来了,转身把做好的菜一一端上餐桌,又用围裙擦了擦手,微笑着对文鸢说。
  文鸢霎时间有点恍惚,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文鸢就再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了,父亲生病之后,文鸢就更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吃过饭了,每天一回家就进屋不再出来,家里的用人也不敢打扰,现在看着眼前的文道,她不禁想起了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爸爸的生意还没有做大,每天都会很晚才回家,妈妈总是让文鸢先吃了饭,早点休息,然后自己一个人在餐厅默默地等爸爸回来,有一天晚上文鸢起来上厕所,正赶上爸爸回家,妈妈也是微笑着欢迎爸爸回家,拉爸爸坐下一起吃饭。桌旁的爸爸和妈妈,桌子上几个简单的小菜和两碗粥,在那时的文鸢眼里看来,就是家的含义。
  “别愣着了,赶紧坐下吃吧!不然一会凉了,来,快!”
  一声招呼把文鸢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文鸢也很配合的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菜很简单,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辣椒炒肉,一个酱香茄子,还有一碗白粥。文鸢突然有点想哭,可是在他面前,她还是憋回去了。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手艺可以吧!虽然只是简单的蔬菜和肉,但是实话实说哈,富人家的西红柿都更甜一些,我听小婉说家里的蔬菜大多都是南陆空运过来的吧,而且还是在产地人工种植的,我洗菜的时候生吃了一个,这味道,说实话还是很值这个价钱的,哈哈”小道随口说道。
  文鸢只是埋头吃着,一声不吭。
  “我这菜是不是做的太好吃了,你都腾不出嘴说话了,慢点吃,千金大小姐得注意吃相。”小道见文鸢不说话,又张口调侃道。
  很快,文鸢就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谢谢!”说完转身就要回卧室。
  “小鸢,早点休息!”小道也站起来收拾起了碗筷,就在文鸢准备关卧室门的那一刻,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
  小鸢听到这句话有点愣住了,关门的手顿了一下,大概就几秒钟。
  “嗯,好。”文鸢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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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这个大房子里安静的有点吓人,已经睡了两天两夜的小道肯定是难以入眠了。今天在医院和文老先生的对话让他有点心情复杂。
  “小道,不好意思,没让你死成,咳咳咳!”文忠旭说句话就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将死之人的将死之相表露无疑。
  “得了吧,你哪有半点不好意思,你何止没让我死成,你还把我的脸给换了。怎么,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突然觉得我有点丑,所以顺手给我整整?”小道笑道。
  “哈哈,跟我一个将死之人耍贫嘴也能有满足感吗?”文忠旭也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看你这情况,鬼知道你还能说几句话,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挑个对你忠心的收下赶紧给你办了,要是打算跟我煽煽父子之情也行,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可以配合你哭一哭。”小道依旧嘴上不饶人。
  “能交代下去的都已经交代下去了,唯一想说的就是和你说说你的亲生母亲了。”
  “亲生母亲吗?我看我那妹妹可比我小不少呢,你确定是亲生母亲吗?”
  “我和她认识是在36年前,那是我22岁,她14岁,那是联合政府刚刚建立,为了肃清反对派,联合政府采取的手段很极端,他的父母也被打上了反对派的标签,最终被迫害致死。而我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是地方军队的首领,战争过后,由地方迁往东陆核心区任职,包括我在内的一家人也一起迁了过来。我记得那是一个下雨天,我像往常一样去社区附近的孤儿院给有视力障碍的孩子们读书讲课,而她是孤儿院的一个勤杂工。那天我一进门正好撞在了她身上,她看到我穿的是政府制服,表情很慌张,也正是那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了她。后来,大概过了半年,我们就在一起了。”文忠旭在讲述的时候看起来很安详。
  “喂喂喂,你这不算猥亵未成年吗?你个老色痞!”小道故作惊讶的说。
  文忠旭并没有接小道的话茬,自顾自的往下说:“后来,我父亲由于性格过于耿直,被几个政客联合攻击污蔑,甚至有人拿我和你妈妈的事添油加醋,最后我父亲含冤而死,而那些政客还要斩草除根,我只能带着她逃了出来,直到逃到方郡,我们被堵住了,最后拼了命才冲出去,但是却走散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她已经怀上了你,当时她躲进了一家孤儿院里,几个月以后,把你生了下来,可她不敢把你带在身边,于是就把你留在了孤儿院,一个人继续逃。后来联合政府换届,之前的那些人也都被调查判罪了,我也找到了你妈妈。后来就有了文鸢,再后来我的生意稳定了,我们就回到了方郡安定下来,本想把你接回家,但是得知你被另一对夫妇领养了,而且过得很好,你妈妈不忍心再把你从一个完整的家庭中剥离出来,于是就决定远远的看着你就好,直到那天晚上,我们再见面,说实话,我们都对不起你。”说到这,一向沉稳淡定的文忠旭也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特殊的时代总会发生一些特殊的事,我们也都不必去计较这些,事情过去了,我母亲去世前告诉过我,珍惜眼前人吧!”小道难得的安慰道。
  “是的,所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你很有可能拒绝,但是我依然要拜托你,和她一起拜托你,虽然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我也只能把文鸢托付给你了。小道,你心里清楚,你不该这么年轻就结束自己的路,文鸢还小,看上去她很成熟,替我处理着公司的事务,但社会终究不是她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可以顶得住的,她需要你,而你也需要她!”文忠旭第一次像小道投来期望的眼神。
  “话说我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一直还想让我爸妈给我生个妹妹来着,后来一琢磨,没准生个弟弟那就挺讨厌了,如今直接接来个妹妹,长得还好看,我应该是属于梦想成真,你说是吧,而且你这串比我居民ID还长的遗产数字在这摆着,我要是拒绝了你,那我得遭天谴啊,啊哈哈!”小道歪着头说道。
  文忠旭听了小道的话,心里的这两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小道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这个妹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钱和亲人,甚至这两样在他心里占不到丝毫位置,他现在有了一股他之前失去过的东西。
  “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传进小道的卧室里打断了小道的思绪。小道起身出了卧室,循着声音找过去,很快,就来到了文鸢的房门前,门没有关严,透过门缝,小道看见文鸢正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胸前微微的抽泣。身边散落的是几本相册和零散的相片,其中有几张相片看起来像是被揉成团又展开的。
  小道就默默地站在门外,没有推门进去,他知道,有时候安慰不如放任来的管用。过了一会,屋里的啜泣声停止了,小道再一看,小鸢已经睡去了,这丫头应该是哭累了。小道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俯身把小鸢包起来放到床上,刚想给她盖上被子,小鸢突然攥住他的手指呓语道:“妈妈,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这句话着实让小道惊了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竟真的就认下他这个哥哥,虽然白天表现得很冷漠,但很明显,她心里有他。小道很久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了,这会儿看着小鸢被风吹的有点苍白的小脸儿都亲切了几分。小道轻轻地把手指抽出来,把小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轻声说:“哥哥哪里需要妹妹来照顾,放心,有哥哥在,哥哥会照顾好你的。”小道转身留意到了地上的相册和相片,便随手捡起了一张,第一张相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相片里,她笑得很甜,小道对她没有丝毫印象,但看到相片却又觉得很熟悉,不禁自嘲道:“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这颜值不匹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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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为什么我们要走呢?老爷去世了,你不在,小姐怎么办?”小婉问。
  “有些事,现在的我做不到,有些事,不能在这里做。”文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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