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牢,老人,少年

　　铁门有两人那么高，锁链体表生出斑驳的锈纹。灰暗杂尘的墙角堆放着小堆白骨，不是人的，有拇指大小。
　　白骨的原身是老鼠。
　　“吱呀～”
　　牙酸声响起，地下囚牢被打开。
　　一名约莫十六岁的少年，被扔了进来。
　　囚牢是私人的囚牢，算上少年，如今囚牢里关押着一老一少。
　　里面潮湿阴寒，老人下巴艰难的蠕动着，嘴里不知咀嚼着什么，吃的咂咂作响。
　　过了一会，似乎不喜欢这股子死气，老人露出一口烂黄的牙出声问道。
　　“小子，多大了？”
　　借着囚牢里微弱的烛火，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面色苍白，他悄悄打量老人一眼。
　　老人骨瘦如柴，头顶稀疏枯萎的白发，形如干尸。
　　此刻正拿着一根细长的鼠白骨在剔牙。
　　少年吓得鼻涕眼泪一把抓，说老人吃人他都信。不一会他眼白一翻，倒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老人先是皱眉，然后轻蔑的冷笑一声。
　　“真是个没用的小子。”
　　他艰难的站起身，靠近少年，探出如骷髅般的五指。
　　伴随着脚铐“哗啦哗啦”的声音。
　　能见到其脚上的脚铐如捕兽夹那般，深深嵌入其两只脚踝。寻常人若是被这般铐住，怎么可能还站得起身。
　　就在老人正要探少年鼻息和脉搏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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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生忽然睁眼醒来，紧接着大叫一声。
　　“王德，哪里来的老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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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的。
　　陈平生本是一名在境外执行任务的特殊兵种。
　　新闻里说这天有流星雨。
　　然后一颗流星打着弯直奔陈平生的安全屋而去。
　　然后。
　　“啪叽！”
　　好大一个坑，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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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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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起自己的遭遇，陈平生此刻怒目圆睁，直瞪着眼前的老粽子。
　　“就离谱!”
　　若所料不差的话，自己应该已被那颗流星给送走，那么这会就是在阴曹地府?
　　老粽子伸出的骷髅手像是要掐他脖子。
　　好家伙，难道投胎这事也内卷?
　　这个绝不能输。
　　陈平生一个矮身，躲过老粽子的魔爪，近身后闷声不响给他来了一记狠的。
　　“通背!”
　　老人先是疑惑不解，接着像是看智障。
　　陈平生只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捣在一块钢板上。
　　老人屈指弹他个脑咚。
　　“嘶，痛。”
　　重新跌坐回地上的陈平生，抱头，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小子，原来不孬啊。”
　　老人有些诧异，少年人昏前醒后的反差有些大。
　　他桀桀怪笑两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盘膝而坐，一对苍眸仔细打量少年人。
　　他在打量陈平生的同时，陈平生也在打量他。
　　透过指间的缝隙。
　　老人那双苍老的眼眸里，并没有嗜血暴戾的情绪，反而古井无波，如一潭长年不起波澜的井水。
　　而且老人说话时，那一口烂牙虽然难看，却并没有粽子该有的尖长獠牙。
　　接着陈平生反应过来，有痛觉!自己还有痛觉，自己还没死，而且老粽子是人，不是粽。
　　老人再次询问：
　　“小子，多大了？”
　　“28。”
　　老人沉默片刻，然后挑了挑残眉。
　　“小子，你脑垂体有问题?”
　　“诶，老人家，你怎么骂人呢!”
　　发觉不对的陈平生开始正视自身，细皮嫩肉，手掌与身子骨骼也小上许多。
　　这会轮到自己沉默。
　　他沉默的转了个身，沉默的解开裤腰带。
　　确认自己属于魂穿这个事实后，陈平生看了眼周围环境，皱了皱眉头，接着与陌生老人套起近乎。
　　“老人家，开个玩笑。小子陈平生，今年刚满十六岁。老人家您贵姓，今年高寿？”
　　老人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有问题。”
　　却是起了几分警惕之心，实在是这小子前后变化有些大，刚被绑进来时哭哭啼啼，短暂昏迷醒来后又举止怪异。
　　“老夫蒙狰，我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说话之时，老人眼望囚牢顶端，目光似想要穿透深厚的岩层，看看外面的光景。
　　“蒙老爷子，我们这是在哪？”
　　“漠北魏家的地牢。”
　　说完老人似累了，径自闭目打盹。
　　瞧见蒙狰老爷子没再理睬自己，陈平生也没去打扰。
　　眼下自己身处潮湿阴暗的地牢，处境不妙。他也学着老人盘坐在地上，思考回忆起来。
　　接着脑海一阵刺痛。
　　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碎片涌出，被他快速吸收消化。
　　世界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平行世界。”
　　“陈平生，鸿雀陈氏的陈，且是陈氏一脉最受宠的独子。”
　　记忆如走马灯，白驹过隙间，却又历历在目。
　　数个时辰后，陈平生如看快进的电影般，看完了这个十六岁少年的短短一生。
　　眉清目秀的眉宇间，透着疲惫与凝重之色。
　　“竟然被绑票了，然后还被貌似老粽子的家伙给吓死了？”
　　陈平生再去看蒙狰老爷子，老爷子的外貌确实吓人，皮包骨，指甲尖利，稀疏的白发如在贫瘠的头骨上种下的杂草。
　　常年被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其苍白干瘪的皮囊上，已生出斑斑点点，好似尸斑。
　　陈平生都想不明白老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人身上脚铐手铐大铁链子一应俱全，那好似穿透腰椎而过的大铁链子另一端，固定在地牢墙壁坚实的岩石之中。
　　其身上暗沉的血迹在昏暗的烛火下，早已模糊不清。
　　这让陈平生想起来一个电影场景，老人就像是任我行被囚禁在西湖梅庄之中的样子。
　　虽然对蒙狰老爷子的身份很好奇，但陈平生并未过多去探究。又不熟。
　　目前最要紧的是，怎么逃出去。
　　所幸自己并未被铁链脚铐锁住。
　　兴许是魏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细皮嫩肉，哭哭啼啼的年少公子哥，哪里会有勇气敢越狱。
　　不一会，陈平生在老人旁边不远处，挑挑拣拣，最后挑拣出一根巴掌长的鼠白骨。
　　蒙狰睁眼看他，平淡道：
　　“小子，你要干什么？”
　　地牢五面皆由不知名金属打造，最后一面背靠岩层，陈平生摸索到一角停住，这个角落里的岩石表面，手感如同磨砂。
　　他开始打磨鼠白骨一端，头也不回道：
　　“当然是想办法出去，你不想？”
　　蒙狰低头掐指一算，笑了笑。
　　“不想，时间快到了，外面并不见得太平。还有，你最好离那面墙远一些。”
　　陈平生回头看他一眼，“理由？”
　　蒙狰也不多解释，只道：“听人劝，吃饱饭。”
　　半信半疑的陈平生，转眼蹲在老人身前，手底下不忘继续在地面打磨鼠白骨。
　　“老爷子，你有没有一套名叫《吸星大法》的神通要传给我？”
　　“那是什么？”
　　“你就说有没有。”
　　“没有，滚。”
　　“叮!”
　　这时，地牢外，直达此处的电梯门开启。
　　陈平生如触电般，立即蜷缩到地牢另一个角落里，惊慌失措，嚎啕大哭。
　　“呜呜呜……你们是谁？快放我出去!”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