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醉月楼诗会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苍钰街，醉月楼。
　　所有京城的人都知道今天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哥，柳长雨要在这办诗会，作为京城的首位大才子，立刻吸引来了，一大群纨绔子弟，就连三大青楼的头牌都出了闺房，步入这华丽的酒楼，然而，眼馋青楼姑娘的更大一批知性青年，学子，士子，也来到了这里。
　　今晚的醉月楼一座难求，一桌席面被炒到五十两，这还是二楼的价钱，三楼的都过百了，而能进办诗会的大包厢，更是身份的证明。
　　四楼包厢靠窗的位置，方逸看着繁灯点缀的夜景，又看着一楼紧挨着叫嚷着的人群，不由露出笑容。
　　“少爷，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小海很想下去看看那些所谓的才子们。
　　“急什么。在等会，今天收的门票怎么样？”方逸看起来不在乎的问道。
　　一个倒茶的小厮满脸兴奋的说道：“我们发财了，据袁掌柜说，今晚过去，我们就会有上万两的收入呢。”
　　小海也略有兴奋，没想到少爷来第一天就给醉月楼赚了这么大一笔。
　　方逸的做法在前世很普遍，但在这却是头一回。
　　先发传单广告，告诉醉月楼开诗会，然后去青楼宣扬一番，又在各个大街上说青楼的哪，哪，哪，位姑娘要在醉月楼参加诗会，最后在醉月楼一层大门口开始收门票，今晚想要进醉月楼门票五两，进入以后每层的价钱都不一样，一根长凳都要十两。
　　最后就连京城守备李星连都吸引来了，他很郁闷，皇上突然让他派兵包围醉月楼，但不能惊动里面的任何人，路过的人群看到官兵把守的醉月楼，心里都在想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物。
　　而方逸只是提供了地方，几乎一分不该花的钱都没花，啥都有了。
　　方逸并不担心有客户会走掉，因为能在醉月楼吃饭的都不会在乎这小钱。
　　一楼二楼的客人也被小厮念着三楼刚出的诗句，任由他们评头论足，而四楼的包厢都被一些看不出身份的人占着，各人的家奴都相互碰撞了好几回了。
　　而袁掌柜躲在账房看着几位算账的先生忙碌，面带笑容，不由得摸了摸本来就不长的胡子，小少爷真是天才，这才两个时辰就进账五千两，还在陆陆续续的进账。
　　“少爷，刚才那几首诗怎么样？”小海小声的问道。
　　“不怎么样，平仄都对不上，嗯，还有几个看的过眼的，只是调不对。”方逸评价道。
　　“哎呦，这是哪位大话精啊，眼界忒高了吧。”方逸包厢的门口一道声音响起。
　　方逸扭头看过去，两位身穿锦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方逸的包厢。
　　小海拔出身上的匕首，现在方逸身前，方逸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在下莫远，今天能到这里的非富即贵，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啊？”莫远手里摇着一把骨扇，笑吟吟的说道。
　　“方逸。”方逸说道，然后打量着来人。
　　莫远，这个他知道，左相的独子，也是莫贵妃的侄子，太子的老表，更是他前身小时候的玩伴，真是岁月如烟，各有其命啊，那时他父亲莫怀戚还只是御史中丞，他的姑母还是个才人。
　　那他旁边的这位，面若冠玉，身穿锦袍，头戴金冠，不过一双靴子上看到了身份。
　　“草民方逸拜见太子殿下。”方逸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能穿盘龙宝靴的不是皇上就是太子元煜了，其他王子都不敢这么纹。
　　“哈哈，免礼，不要生张。”太子摆了摆手。
　　“喂，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子的。你以前见过？他可是第一次出宫啊。”莫远有点急了。
　　笨蛋，今天怎么和他一起啊，太子心里骂道。
　　“草民不知，但太子的贵气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方逸平静的说道。
　　莫远也开始打量着方逸，看着很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见过。
　　“你姓方，可认识五年前户部侍郎方穹？”莫远突然问道。
　　方逸心里一惊，立刻就掩盖了过去，自认为过了五年，相貌大变，没想到这货还是察觉了什么。
　　“小人并不认识，昨日才从幽州来到京城。”
　　“请坐，今天就当是好友小聚，说说，你好像对京城才子的文采很有异议啊？”太子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方逸摆了摆手，让小海倒茶。
　　“草民也是实话实说。”
　　“哈哈哈，孤还没遇到这么狂的人，那你可愿作一首给大家品鉴呢？”
　　莫远也笑着称是。
　　“呵呵，那草民就现丑了。”
　　方逸一时不知道写哪首诗，不一会，眼神盯上了一盆花草。
　　这是什么花草，方逸不认识，前世也没见过，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春时吐叶夏繁根，枝柔体香吐骨魂，待如秋风携寒来，芳草何惜百年身。”
　　“好诗，好诗啊，对比下面的才子，这四楼之上藏龙卧虎啊。”太子元煜笑着拍手叫道。
　　又转身向左右说道：“来呀，把这首诗送到下面让他们品鉴一下，哈哈。”
　　四楼另外一个包厢里，正在喝茶的中年人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张，说道：“什么，这首是四楼递下去的？”
　　“是的，左边天字三号房。”
　　“走，随我去瞧瞧。”
　　三楼正在主持着诗会的柳长雨看了四楼递过来的诗，觉的有些诧异，方逸，谁啊，没听过。
　　想借我的诗会挣名，真是可恶，想起今天的事情，他简直都快疯了，虽说这诗会是他三天前定下的，那时也就是说几个同窗好友讨论一下，顺便邀请几个美人。
　　这在京城很是正常，可是今天不正常了，这简直惊动了整个京城，名声，他还要来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是京城才子之首了，最让他可气的，梅雨微居然没来。
　　“四楼又递过了一首，柳公子请品鉴一下。”
　　这个太监他认识，一次进皇宫时他遇到过，他知道四楼的那位是他得罪不起的，无奈对着下方道：“四楼的同好，叫方逸的又递来一首诗，请大家一同品鉴。”
　　“嗯，刚才那首确实不错，看来薄有几分才气啊。”
　　才气你妹，柳长雨念道：“银烛秋光冷画屏，青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天牛织女星。”
　　全场静了下来，更有一位青楼花魁，差点惊叫了出来，她完全沉凄在独坐小楼欣赏星月的场景里，不由得流出眼泪，那是，这就是这位方公子为她写的，不光是她，就连柳长雨也沉凄了一会儿，但他还是咬牙说道：“没想到今天能遇到如此的诗句，大炎文坛真的是藏龙卧虎啊。”
　　四楼的另一个包厢里，一位宫装女子，听着丫鬟念着。
　　“银烛秋光冷画屏，青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天牛织女星。”
　　“真是好诗啊，你说他在四楼？”
　　“对呀，公主，太子已经到他房间了，这两首诗都是太子殿下让他写的，看来是一个很有才气的才子呢”
　　另一边方逸的包厢。
　　“哈哈，你们的谈话被老夫听见了，诗也被我听到了，哈哈，见过太子殿下。”一中年走了过来。
　　“院长今天怎么有兴趣到这里来了。”太子也站了起来。
　　“副的，不是正牌的，这么叫老朽臊的慌。”
　　“见过院长。”方逸抱拳说道。
　　“唉，你就是方逸？”副院长云萧问道。
　　“正是小子，让院长见笑了。”方逸心里也不是滋味，今天的安排有点出他的预算，先是太子，在来了一个副院长，院长，那肯定是紫渊书院，跟他们真有缘啊，哇，今天不想出名都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出名吧。
　　“免礼了，不要客气，还有什么好诗句，都拿出来，今天本来就是诗会，能让大家看到你才华的机会可不多啊。”
　　三楼的沉凄气氛刚刚消化一点，那个太监又来了，来了以后又递给柳长雨一首诗。
　　柳长雨心里祝福了太监的十二代，然后调整了尴尬的表情说道：“四楼的方逸又写了一首，来，大家继续品鉴一下。”
　　“念来听听，看看是不是又出什么佳句了。”
　　柳长雨看着纸张微微张口说道：“啊，来啦，大家听好，宝轮金地压人寰，独坐沧溟启玉关。北岭风烟开魏阙，南轩气向镇商山。霸陵车马垂杨里，京国城池落照间。暂放尘心游物外，六街钟鼓又催还。”
　　“这还开什么诗会啊，这简直就是他一枝独秀啊，方逸，恐怕，今晚过去，天下皆知了。”
　　“是啊，没想到京城还有一位如此才子，不知道他年岁几何，可成婚配？”
　　“唉，与方逸比起来，倒显的柳兄的名声……”
　　柳长雨听着大家的议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也剧烈起伏，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办法，就喊道：“既然方逸有如此大才，咱们部妨去见见他是何人物。我小厮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在四楼天字三号房。”
　　四楼，包厢中，方逸几人聊的非常愉快。
　　“刚才听方公子说，你有意为朝廷效力，不知可有方向？”
　　“没有，我想进玄印司，听说他们最近正在招收子印，我想试下。”
　　“为何要进玄印司呢？我看以方公子的才学，倒可以跟我到东宫伴读，你可愿意？”
　　至于为什么要到玄印司？因为玄印司掌管天下案卷的卷宗，也是朝廷独立的部门，直属皇帝管理，专查天下大案，要案，诡案，而且有调动天下地方官员之权。
　　“太子说笑了，小子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也就会背一些诗句，四书，五经，什么的一窍不通。”
　　“既然如此，孤就不再勉强了。”
　　“哈哈，我觉得你适合到我书院，修习几年也能进入仕途，你可以拜我为师。”
　　“能帮我纳灵吗？”
　　“嗯？你是武者啊，我跟你说，习武简直是浪费青春啊，习文才是正途。”云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众所周知，书院修的是浩然正气，重意不重身，行天六艺加上九字真言，从古流传至今。
　　“文武我都不会搁下的，要是这次我无法进入玄印司，就会去学院讨扰了。”
　　“哈哈哈，我等着你来。”云霄很开心。这个长着年轻的脸却喜欢别人把他叫老的院长倒是让方逸有点摸不透。
　　正在此时，门外喧闹了起来，坚硬的折叠门被人一脚踢开，屋里的保镖全部拔出武器。
　　“太子？”
　　“云院长？”
　　“你们怎么在这？”全部都有点傻眼。
　　“大胆，没看太子殿下在这吗？”莫远叫道。
　　“见过太子殿下。”一群人全部弯腰行礼。
　　太子生气，他很生气，本来这次是求着莫远带自己来的，这下好了，都知道了，不过他也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莫远出来了，哪怕跟条狗。
　　“哦，我说呢，原来院长在这啊，那三首诗的来路就清楚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在人们当中。
　　“哪个是方逸啊，估计是院长故意给他杨名的，帮他作几首诗也是可能的。”
　　“方逸是哪个？敢出来澄清一下吗？”
　　“就是啊，澄清一下，那三首是不是你写的？”
　　方逸苦笑的摇头叹息，想在京城扬名而已，怎么这么难。
　　吵闹声，谩骂声不绝于耳，正在这时，空间凝结，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了，只听见萧云的声音。
　　“连老夫的话都不信吗？我倒是想占这个虚名，可是那几首诗就是方逸所写。”云霄说道。
　　这就是书院的能力吗？这几天几品的修为？其实在书院学习也挺好的。
　　方逸正在思索着，吵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们不信。”一个声音又在人群中响起。
　　方逸站在一个桌子上喝道：“你们要怎么才相信呢？”
　　“这还不简单，现在写一首呗。”
　　“再写一首，再写一首。”
　　方逸无奈，起哄，诬陷，什么的都是文人的通病啊。
　　“小海，笔墨伺候。”方逸大声喊道。
　　小海立刻叫了声是，拿出纸张，和研好的砚台。
　　方逸沉下心思，低头在纸上书写着，旁边的一位士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着。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篷。”
　　字体虽然不怎么好看，但也入木三分。
　　在场的士子们也消停了下来，慢慢俎噘着诗里的意镜。
　　在场的几个女子反复着念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脸蛋上渐渐的浮现一片红晕，看向方逸的眼睛迷离起来，越看越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