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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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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蒙蒙亮,远方传来野兽的嚎叫。
  徐云化叫起睡眼惺忪的骆颖,两人整理好行囊,再次踏上前往长安的泥路。
  林间弥漫着雾气,路途崎岖且艰辛。有骆颖的同行,没过几日,干粮就已吃完,好在山里有不少野果,将就着也能填饱肚子。
  不知不觉间,二人出了连绵的大山,来到图舆记载的安宁村。
  安宁村地处青山之间,有几十户人家定居于此,他们靠着种田打猎为生,少与外人交往。
  “把它带好!”
  徐云化把斗笠盖在骆颖的头上,遮住了她半块脸庞。骆颖看着不大的太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系上了帽带。
  安宁村少有人来,二人走在阡陌上,青翠的麦田里,几个庄汉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盯二人,看到二人的装扮不似官兵匪徒,便又开始低头忙活。
  “我去看看能否找户人家歇息。”
  徐云化对骆颖说完,便停下脚步,转身向田野走去。
  地里多半是些老弱,他行至庄老们面前,弯腰作揖道:“各位老丈,我和阿妹路过此地,路途劳顿又无落脚之地,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庄家老丈们低着头,只顾手中的活计,仿佛像没听见似的,半天也没人回答。
  “唉”
  徐云化不死心,再次说道:“我和阿妹只住一个晚上,明日一早便走。”
  “……”
  庄老们脸朝黄土,依旧无人响应。徐云化心灰意冷,欲要离开,耳边却传来声音。
  “跟我来吧!”
  麦田深入,一位黝黑的汉子直起腰杆,一边收拾着农具,一边回应道。
  “多谢多谢!”
  徐云化喜出望外,连忙挥手叫上骆颖,跟在汉子的身后,向炊烟袅袅的村里走去。
  ……
  “你怎么又带外人到家里?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家里还有粮食吗?!”
  “黔娘,你听我说……”
  “说什么!这日子没法过了!”
  “黔娘,你听我给你慢慢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听过我的话吗!和离,我要和你和离……”
  ……
  徐云化和骆颖尴尬地站在房门口,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炷香前,汉子把二人带到屋前,说让人稍等一会儿就独自进了屋。之后,屋内便开始不停吵闹,只听得女子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而男子一直在唯唯诺诺。
  “唉”
  感受到这家女主人强势的态度,徐云化对骆颖叹气道:“怕是不成了。”
  “我看未必!记得以前我阿耶和阿娘也是这样天天吵架……”
  前一秒骆颖还在抿嘴偷笑,后一秒却突然陷入悲伤之中,她喃喃自语道:“我以为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感情,后来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徐云化好奇地问道。
  “原来他们……”
  咔~骆颖话说一半,汉子推门而出,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你们快进来吧,我已经招呼内人去做饭了。”
  汉子满面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心情比进房前还要好。
  还真被骆颖猜对了!徐云化感觉不可思议,又向汉子感谢了一番,跟着就和骆颖进了屋内。
  汉子家里很简洁,只放着些农具,没有什么装饰。女主人还在做饭,三人便围坐在桌边闲聊起来。
  庄家汉子名叫毋甲,父母死的早,都是饿死的。前几年娶回个媳妇叫黔氏,二人不说恩爱倒也和睦。家里还有个弟弟,早晨上山打猎,现在还没回来。
  他问起徐云化身份和要去哪里时,徐云化也不细说,只答道为躲避战乱和阿妹去长安投奔亲戚。
  汉子憨厚,没有怀疑,转而与他聊起了别的。
  ……
  “饭菜来了!”
  黔氏从灶房里走出,将一盘盘饭菜摆在桌上。三菜一汤,可惜没有肉。
  这时,汉子的弟弟毋乙也正巧回来,他长着一副浓眉,体格魁梧,肩上扛着一只野猪,一进屋就将其摔在地上。
  徐云化见状,连忙起身作揖,并自报姓名,表示叨扰。
  毋乙抱拳还礼,面色并无异样,看来是对家里来客人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黔氏虽然嘴里唠叨,手头倒是未见拘谨。她见小叔子打猎回来,喜笑颜开地夸赞着,又赶忙炒了盘肉端上桌。
  众人围坐在饭桌旁,幽荧摘下斗笠,散开华发,引得毋家三人连连失神。
  最先反应过来的时黔氏,她扭头看到一脸神迷的丈夫,气得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咳!妹妹长得可真标志,就是瘦了些,来吃块肉。”
  黔氏突如其来的发出一声咳嗽,随后为骆颖碗里填了块肉。
  一声咳嗽,毋氏兄弟如梦初醒,面色迅速恢复如常,余光再看骆颖时,只有深深的震撼。
  这女子怕是哪家名门的闺秀!
  毋甲回想起先前的谈话,记起徐云化和骆颖要去长安,故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
  “徐小弟,你阿妹长得俊俏,我猜你二人定是世家出生。如今世道可不太平,你们要去的长安,路上可有不少的盗匪,一定要小心才是。”
  毋甲是个农家汉子,为人厚道直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多余的心思。
  “多谢大兄提醒,我们自会当心。”
  徐云化点头道谢,也算是默认了毋甲的话。
  生在乱世,如果无人庇护,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那美丽往往会成为一种罪恶。
  “你们要去长安?!”一旁的毋乙突然开口问道。
  先前谈话的时候,毋乙并不在这里,所以并不知道关于徐云化的事。
  徐云化点头说道:“对,明日便走。”
  “你们可能要绕点路了。”
  毋乙放下碗筷,担忧地说道:“前面的山里可不太平,最近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猪妖,就堵在去往长安的路上。那猪妖残乎得很,山里的动物都快被它给吃完了,我打野都不敢去那。你们要去长安,走原路怕是会遇到它。”
  山高谷深,悬崖峭壁,绕远路可不容易。
  去往长安,过安宁村是最便捷的路线,即使有猪妖挡道,徐云化也不怕。
  长安他是一定要去的。
  徐云化想多了解些情况,于是问道:“那猪妖很厉害?”
  毋乙回答道:“我见过那畜生,有一头牛那么大,皮糙肉厚,不好对付。”
  “是啊!”
  一旁的毋甲和黔氏满脸愁苦,毋甲抱怨道:“在这样下去,那畜生没了吃食,早晚会下山找上我们。”
  黔氏也叹气道:“有什么办法呢,村里又没几个汉子,那妖怪厉害得很,我们奈何不了它的。”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一声娇喝,骆颖站起身,大声鼓励道:“我们可以联手杀了它!”
  说完,骆颖看向徐云化,对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会武功,也知道你会帮他们的对吧!
  黔氏抬头看了眼骆颖,又看了看徐云化,失望地摇了摇头。两人小胳膊小腿的,哪来的实力说这话。要是大家真的去了,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徐云化不在乎黔氏的眼神,信心满满地说道:“我们不准备绕路,反正也会碰上那猪妖,大家一起,多个人也多分力,我没什么意见。”
  骆颖赞赏地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其他人。
  毋甲觉得此事难成,颇为踌躇,反而是他弟弟毋乙站了出来,毫不畏惧说道:“我去,我带你们去杀了那畜生!”
  好!有人引路就行。
  徐云化拉着骆颖坐下,对她说道:“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我不!我也要去!”
  一听徐云化要甩下她,骆颖满脸的不高兴,坚决反对呆在村子里,强烈要求和他们一同前往。
  徐云化没辙,只能嘱咐她到时候注意安全,尽量躲到他的身后,就没有再多说。
  二人的谈话促使毋甲作出决定,他咬了咬牙,也豁出命来。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毋甲本不想去,但是弟弟要去,何况骆颖一个弱女子都不怕,他一个壮汉怕什么。
  毋甲狠下心对黔氏说道:“你呆在家里,我不放心咱弟,我和他们一起去。”
  黔氏在桌下拉着丈夫的衣角,最终还是挽留不住。汉子作出的决定,她虽然口头抱怨,但从未真正阻止过。
  “哦!好耶!”
  骆颖见大家都响应了她的号召,开心的蹦跶起来,朝着徐云化不停地递着眼色。
  徐云化捂着脑袋,看向别处,一阵心累。
  感情她把诛妖当游戏了!
  人多力量大,吃过饭的毋甲匆匆忙忙就去找人,而毋乙也开始准备武器用具,只有徐云化端坐在树荫下,静静地打坐。
  不多时,毋甲带着人回来,身后却不见有汉子,只跟着二位阿翁。
  “大兄,这是怎么回事?”乙站在门口,慌张地问道。
  毋甲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接过黔氏递过的水,一饮而尽后说道:“村里的汉子听闻要去杀猪妖,一个二个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开门见我。反倒是农忙的钱老和李老,主动要求跟我过来。”
  二位阿翁年纪虽老,精神劲却十足,他们身穿藤甲,手里拿着猎具,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老。
  “可恶,大兄你们等着,我去把他们拉过来!”
  毋乙听得怒气冲冲,撒腿就要走。
  毋甲和二位阿翁急忙把他拦下,其中一位阿翁说道:“娃儿,你别去了,官军抓壮丁他们都躲得了,你去也是没有用的。”
  另一位阿翁也点头说道:“对啊娃儿,叫上他们也是送死,我们一把老骨头,死就死吧!够本了!”
  “这……”
  毋乙望向兄长,见他无奈地在摇头叹气,气得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气死咱了!就我们这几个人,可咋整哩!”
  事情进展到现在,诛杀猪妖似乎多半不可能完成。
  还未出发,毋氏兄弟就已经丧失了大半斗志。二位阿翁也不说话,如果毋氏兄弟不去,他们自然也不会去。
  “没事,收拾好东西,我们走吧!”
  徐云化和骆颖从屋内走出,安慰众人道:“二位阿翁尽管带路,猪妖交给我们。”
  年少轻狂!二位阿翁苦笑的摇头,虽然不看好面前的小娃,但也微微重振了精神。
  看道徐云化自信的模样,毋甲一时也不知道他的虚实,不过这等年纪的小子,能有什么功夫呢?
  事已至此,也无退路。
  毋甲拉起毋乙,吆喝上众人带上防具和武器,便踏上诛杀猪妖的行程。
  此去危险难测,黔氏揪心地站在门口,注视着众人远去。
  唉,也不知那娃稳不稳当!
  黔氏念到徐云化未穿防具,只随身携带着一把长剑,长吁短叹间,终究还是走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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