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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潜龙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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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翻滚着不断地往一起堆叠,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一般给人一种压抑感,满天的阴霾使得山尖上也是一片黑暗,燕鹏举仰面朝天躺在一块青石上,心如死灰的躯体对一切都毫无感知。“步云山”少说也有一千多米海拔,燕鹏举是一口气跑上山顶的,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他满脑袋想的就是一个“死”字,有这股邪火顶着,就是再来两个一千米,估计也不会费劲……
  ……两个小时前,燕鹏举还是个正常人。十一月份的天气对于东北的辽南来说,已经算挺冷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燕鹏举浑身充满了烦躁,毫无任何舒适感却迟迟不愿起床,只是胡乱地想着心事。突然房门一响,刚出门不久的父亲又返回来了,一股凉风夹杂着冰冷的口气说道:“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燕鹏举赶忙跳下床,怀着愧疚翻出身份证交给父亲,刚想说句什么,父亲却狠狠地哼了一声,扔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拂袖而去。燕鹏举脑海里轰的一下,面红耳赤,紧接着浑身燥热起来。
  鹏举这个名字是父亲给他起的。在他出生那一年,电视台正在热播“燕双鹰”那部连续剧;父亲又是个岳飞迷,期盼儿子将来不同凡响,受燕双鹰这个名字的启发,便借用了鹏举俩字;理想和寓意倒是不错——同样都是姓燕的,咱这只鹏要盖过那只鹰。
  十六岁那年,鹏举的母亲病逝了。从此,父亲一个人撑起了家,也没有再续弦;除了上班工作,其余的时间就是抽烟、喝酒;自己半辈子没混出啥名堂,所有的期冀全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只希望鹏举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为老燕家光宗耀祖。没想到含辛茹苦熬到了高考那年,鹏举非但没考上重本,连二本线都勉强及格。老燕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看来鸡窝里是别想孵出凤凰来了,压根就没那个基因。考虑了三天之后,老燕打算让儿子去当兵,或许文不成武能就呢?再不济,退伍以后还能攒下不少工资呢!岂料事与愿违,儿子已经瞒着自己报了一所二本大学,准备学习计算机专业。
  “爸,我保证毕业以后每年至少赚个几十万,到时候,您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养您。”
  鹏举信誓旦旦地看着父亲,满面的热切。老燕没多少文化,但是性格果断,“唔”了一声,遵从了儿子的选择。
  “上了大学以后,你尽管好好读书,钱的事你不用发愁;也不要考虑到我,把你自己的前途掌握好了,我也就安心了……”
  四年的光阴转瞬即逝,鹏举入学的时候正是计算机行业最热门的那一年,毕业的时候却是计算机人才烂大街的那一年。别说月薪几万块,就是几千块的程序员工作都不好找。曾经对父亲夸下过海口,鹏举没脸回去面对父亲,一意孤行地做了个“北漂一族”,妄想苦熬个几年以后能有个转机。好不容易在京城谋到一份编程工作,和几个应届生挤在一个合租房里,啃了几个月方便面后,弄得形容枯槁,却连几百块钱都没有攒下。老燕牵挂儿子,从鹏举的同学口中打听到他的窘状,急忙亲自把儿子接回了老家。新鲜劲过后,老燕逐渐对“不求上进”的儿子开始厌恶起来。
  其实燕鹏举并没有颓废下去,在京城那半年,也是积累了很多经验;他看好了软件开发这条财路,只是苦于没有启动资金,这才天天冥思苦想怎样才能从最低成本做起;只要入了行,从几百元的成本,慢慢做到上百万、千万的生意,都是有可能的。可是父亲又哪里懂得他的心思,见他天天倒在床上发呆,看不出一点想找个班上的意思,二十一年的心血就培养出这么个废物,心中的愤懑自然就写在了脸上。
  残酷点来说,当今这个社会,是个拼爹的年代;很多出身寒门的子女,有怨天尤人的,也有少数怨恨家庭、怨恨父母的。燕鹏举算是个好孩子了,一部手机从开学用到毕业,四年都没换过,衣服也没有超过上百元的。可是即使这样,儿子没嫌父亲没本事,老子却嫌弃起儿子来了。
  房门被父亲有意无意地留下了一道缝,不断涌进的凉风似乎在催促燕鹏举“你醒醒吧……别再窝着了……你个废物东西,还得老子替你出去找工作……”。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长久以来的压抑、失落、彷徨、沮丧……一下子集中爆发起来,彻底将燕鹏举的心理击垮了,全部融汇成了绝望俩字。脑袋一热就失去了理智,穿着拖鞋就跑出了家门。鹏举为了省钱,平时在家穿着一套旧卫衣当做睡衣,此刻跑在街上,只要不往脚下看,还不易察觉他的异常。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他盲目奔跑的方向是个广场的边缘,正好停着一辆旅行社的大巴车,那位置是一个固定的站点。一个年轻的女导游正焦急地站在车门旁打着电话,眼睛也东张西望地没闲着寻找什么,看到跑过来的燕鹏举,顿时眼睛一亮。
  “你这人也真是的,一车人就等着你发车呢!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女导游身强体健,顺势将燕鹏举一把薅住,推上了大巴车,也没问问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形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燕鹏举,这时候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被女导游“热情”地按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几名细心的游客发现了鹏举穿着拖鞋,还有和季节以及潮流极不匹配的那套旧卫衣,除了露出鄙夷的目光,谁也没有多管闲事而提出疑问。戴着大墨镜的司机,掐灭了烟头,嘴里骂骂唧唧地发动了汽车,随着音乐声的响起,女导游端起电喇叭开始了打鸡血般的表演。
  旅游车经过步云山的时候,女导游暂停了滔滔不绝的演讲,这才发现了有个未接来电。“停停停……停车,停车……”女导游一边“嗯嗯嗯”地通着电话,一边揪着鹏举将他推下了车。司机暴跳如雷,想要揍鹏举一顿,被心里有鬼的女导游给拦下了。先前不愿“多管闲事”的几个游客,此时触及到了自身的利益,开始纷纷埋怨起来:“刚上车就发现这人是个精神病……就是,也不核实一下身份……这又得耽误多少时间啊……”
  鹏举被山风一吹,从梦游般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怎么上的车,怎么下的车,自己一概不知,只是觉得刚从家里跑出来,面前陡然就出现了一座大山……
  燕鹏举起身捡了片贝壳形状的碎石,在青石上磨了起来,磨锋利了以后就用它来割腕。身后事他已经想好了,在京城工作的时候,公司强制性地给每个程序员都上的意外险,自己当时填写的受益人是父亲。保险的有效期还有两个多月,如果是猝死,最低也有几十万的赔付,如果是意外死,最高能有上百万的赔偿。父亲养育自己不容易,有了这些钱,在这个小穷县城养老是足够了,也算是自己对父亲的唯一回报吧!再则,还能为父亲省去将来为自己买房、娶亲所带来的压力,那更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石片看看已是磨得飞快,鹏举咬咬牙,趁着自己还没泄气,闭上眼睛就要开始下手,耳畔中突然传来几个女子的笑声。鹏举蓦然一惊,睁开眼循声看去,三个穿红挂绿的女人,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一个土丘上聊天。自杀这种事怎么能让人家看见,他赶紧快步走下山尖,先把自己隐藏到她们的视线之外。被几个女子这么一冲,他的头脑又冷静了许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杀身亡的,可不算是意外死亡啊!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白死不说,父亲却啥也得不到,那自己更是造了孽了。扔掉了石片,鹏举顺着陡峭的山头往下看,心里又有了主意。找个地方跳下去摔死,就谁也说不清是自杀还是意外了。踱来踱去终于选好了一处极佳的位置以后,鹏举已经没有开始时百分之百的自杀意志了。虽然打了折扣,一想到人生艰难,家族那么孱弱,自身又不具备高超的社会能力,活的那么窝囊实在无味,便又重新调动起自杀情绪,给自己打气。深呼吸了几口气,再一次闭起眼睛,就在这脚前脚后千古恨还是海阔天空之间徘徊的时候,耳畔中又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踢踏,踢踏,踢踢踏踏……”
  也不知打哪冒出来一个老男人,在这荒山野岭上跑步,而且刚好跑到鹏举预算的那个“降落点”就站住不动了,双手叉着腰对天喘气。
  这两次连着一搅和,鹏举想自杀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了。一而衰再而竭,丧失了勇气便心生恐惧,望着脚下的悬崖,脑袋不觉一晕,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惯性驱使他上半身往后晃了一下,眼睛不经意瞄到天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扭了一下。鹏举双手扶地,稳住身子定睛仔细看去,只见空中的乌云隐隐发出几丝闪电。还没到冬季,气候虽然已经很冷,这个季节打雷下雨也是正常的现象。可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刚才瞥到的那个东西绝对不是闪电,也绝对不是错觉,好像是一条大蛇。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好奇心使得他一时忘却了一切,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云层寻找线索。直到眼睛发酸,淌下了眼泪,也顾不上去擦,片刻以后适应了乌云的颜色,视觉的分辨率开始提高起来。
  终于,鹏举再次捕捉到了那个怪影,而且还不止一条,是两大一小三条蛇影在乌云中翻滚。随着滚动频率的加快,云层被蛇影所到之处给搅得稀薄,其实体也就越来越显得清晰。观看了良久,鹏举被惊讶得长大了嘴巴合不拢,极度震撼的场景令他浑然忘记了一切。那根本不是蛇,是三条白龙,通体净白的龙身上闪着淡金色的光,龙爪挥舞、龙尾扭动,好似在一起嬉戏打闹。
  燕鹏举习惯性地往兜里摸去,想用手机拍下这全世界都前所未闻的影像。遗憾的是,手机扔在家里根本就没带出来。就在此时,那只小白龙突然龙头一颤,似乎是嘴里掉落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龙身急拧了三次,每拧一次都急剧下降了很多,仿佛是在追咬着什么,却每一次都晚了一步。当小白龙第四次下潜的时候,刚好正对着鹏举的斜上方,也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活灵活现地完全展露在鹏举的头上;龙身大概和普通的路灯杆差不多,龙头要比路灯罩大上两倍,连龙眼、龙须和龙鳞都看得十分真切;甚至那对龙眼中透露出来的焦急神色,都能感受得到。
  燕鹏举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两腮的挂钩发出“嘎嘣”的响动,整个人惊成了“一尊泥塑”。小白龙这次的速度极为迅猛,却依然还是晚了半拍,它所追逐的是一个兵乓球大小的东西,下颌堪堪碰触到小球,没能含到嘴里却蹦向了鹏举的方向。小球划着弧线,呈抛物状无比精准地掉进了他的嘴里。与此同时,另外两条大龙以为小龙要坠地了,发出怪异的吼叫,几乎同时扑到小白龙身旁,一左一右将它护住。由于双龙瞬间产生的爆发力太过强劲,竟然出现了“音爆”一般的效果,鹏举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被一声巨响给掀得倒飞了出去。附近空中的乌云也被震碎,形成了一阵特大急雨。
  燕鹏举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躺在一片枯草丛中,外衣全部被气浪炸飞了,拖鞋也甩飞了,浑身只剩下了一条内裤。神奇的却是毫发无损,只是短暂丧失了行动能力。那个弹射进他嘴里的东西,出于惯性加速度的原因,已经直接撞进食道被动地吞咽了下去;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是有一种果冻的胶状口感,外加一点腥膻的回味。这东西奇寒无比,刚进入胃里便开始向全身扩散寒气,再加上冷雨一淋,鹏举的四肢百骸如同扎了万把钢针一样的难受。好在暴雨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停了,但是这股寒气憋得令他窒息,像一条缺氧的鱼一样,死命地翻着空洞的白眼珠。如果就这么死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只是这种死法太过离奇。鹏举的身体此刻不受控制,大脑倒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这更让他认为已经进入了濒死状态。
  “等死”的过程中,鹏举的两眼对着天空,三条龙已经不见了,乌云中显现出隧道般的一条淡色通道,那是龙穿过时留下的痕迹。这条通道在慢慢地合拢,颜色在渐渐地加深,鹏举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过来。突然,龙迹的尽头出现了几丝线型动态。鹏举没敢相信自己的视力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直到那运动轨迹越来越明显,线条迅速变粗以后,他才明白要么是那几条龙又回来了,要么就是有别的龙要过来了。
  发自心底的那种敬畏感,超越了对于死亡的恐惧,燕鹏举下意识地爬进了一处灌木丛,躲在了深草中。出于刚才被震飞的经验,双手还使劲抓住了一棵硬杂木的须根,然后摒住呼吸再也不敢动一下了。不知为什么,他凭感觉就知道还是那三条白龙返回来了,而且就在自己的上空在寻找什么。几股腥风夹杂着金属割裂般的龙吟声,缭绕在鹏举的身前左右,充满着杀气的味道。突如其来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时候既不能乱动,也不能呼吸;龙不耐低飞,忍一下很快就会脱离危险了。鹏举一时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这种能力是从哪来的,只是打心底有个声音在警告他,必须遵从这种感觉,否则就会死的很惨。
  燕鹏举的意识形态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求死的意图也已荡然无存,体内正在萌动着新的生机。对于这些他还没来得及察觉,事实上却已开始有了感受。“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故事也才刚刚开始,一场传奇刚刚打开序幕。
  终于熬到一切都归于平静,鹏举的肺子都要憋炸了,站起身来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还没等呼吸调整过来,眼前出现的诡异一幕又将他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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