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足金乌

　　回归现世。
　　金蛋出现在方胜手中。
　　死寂沉沉，就连炽热气息也尽数收敛。
　　那么接下来问题来了。
　　“申道长，你会孵蛋吗？”
　　方胜举起蛋，一本正经对着一旁的申公豹问。
　　“这个……老道真不会。”
　　申公豹诚恳作答。
　　他是黑豹修炼成精，况且还是公的，哪里懂得如何去孵蛋。
　　思虑片刻，方胜命仆从去后厨找来了一只老母鸡。
　　哪料到，刚把老母鸡的屁股放在金蛋上。
　　下一秒，之前还精神抖擞的老母鸡，当场熟了。
　　一团火焰从蛋中涌出，将老母鸡变成了烤全鸡。
　　与此同时，金蛋表壳也开始龟裂。
　　一只小巧玲珑的三足金乌，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从内探出头来。
　　方胜刚欲开口夸赞它生得乖巧好看。
　　对方却化身暴躁老哥，率先口吐芬芳：
　　“你们两个脑袋指定被哮天犬那只傻狗啃过，爷是金乌，不是金鸡！用鸡屁股来压爷，信不信爷一口太阳真火喷死你们！”
　　申公豹最先听不下去，准备出手教训。
　　太阳真火虽为众火之祖万火本源，至刚至阳焚尽万物，唯有金乌一族方可掌控。
　　但眼前这只三足金乌，明显还是幼生期，不足为虑。
　　“若是换做以往，我申公豹还需敬畏你金乌一族，但如今已在外域，我定要让你知晓……”
　　狠话还未放完，小金乌便兴奋叫囔起来：“申公豹？就是传说在封神大劫中，谁沾谁陨落上榜，就连号称有教无类万仙来朝的截教，都因你牵扯入内覆灭的那个申公豹？”
　　原本就生得不好看的申公豹，整张脸黑得越发难看了。
　　这乃是他此生内心最大痛处。
　　已经在考虑，该用何种残酷手段去摧残这只口无遮拦的金乌了。
　　然而小金乌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还在喋喋不休疯狂补刀：
　　“说实话，爷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除了当年大闹天宫的一人一猴外，接下来便是您老了！想当初，若非最后鸿钧老祖出面相救，就连通天教主那种万劫不灭的圣人都被你拉下水陨落了呢！
　　话说您老是不是偷偷修行过某种秘法，不如也教教我呗，这样以后我看谁不爽就去粘着对方，和对方做道友，或者让对方收我做徒弟也行！”
　　申公豹再也忍不了了。
　　掏出自己粗又硬的雷公鞭，誓要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何那么红。
　　眼见局面将要无法收场，方胜立马站出来打圆场。
　　主要是担心这一人一鸟干起架来，把整座方府都搞没了。
　　“给我一个面子，大家和气……”
　　“和气个屁！区区凡人蝼蚁，信不信爷一口太阳真火，喷得你连你妈都认不出你！”
　　小金乌很是狂拽酷霸叼。
　　认为除了俊美相貌外平平无奇的方胜，乃是申公豹座下所收吹箫童子之类的小角色。
　　方胜退后一步，义正辞严道：“申道长，不用给我面子，弄它丫的！”
　　一炷香后……
　　方胜用丝锦擦拭着刚刚泡完的脚丫子。
　　脚边放满水的铜盆里，方才还不可一世霸气狂拽的小金乌，被申公豹按着脑袋在其内沉沉浮浮。
　　哪怕沦落至此，它也依旧在不停放着狠话。
　　“爷不服，有本事把爷放出来再打一场……吨吨吨……”
　　“等爷出去，就用太阳真火把你们全都烤了，骨灰都给扬了的那种……吨吨吨吨……”
　　“爷为天庭流过血，为对抗大劫拼过命，是金乌一族最后的希望！你们这样对待功臣，良心难道不会痛嘛……吨吨吨吨吨……”
　　话说的越多，喝得也自然越多。
　　一口一口痛饮洗脚水！
　　甚至都让方胜有些怀疑。
　　这家伙到底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对自己的洗脚水情有独钟，故意来骗吃骗喝的。
　　至于原先预想的刺激大战并未发生，方府也安然无恙，一草一木未曾损伤。
　　因为在这小金乌准备对方胜动手时，一口太阳真火不仅没喷出来，反而遭遇了大道反噬，当场哑火失去抵抗能力。
　　想来应该和被召唤出的申公豹一样，身上存有禁制。
　　终于，肚子喝得圆滚滚，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委屈的小金乌，选择了服软。
　　“爷知道错了！”
　　“哦？你错在了哪里呢？”
　　抓着甜桃享用的方胜，居高临下发问。
　　“爷不该这么急着出手，应该隐忍一段时日，摸清楚情况再动手！”小金乌不假思索率性回答。
　　回答它的，是一颗敲击在脑门上的桃核。
　　申公豹会意，又按着它的脑袋猛灌了几口洗脚水。
　　“不是不是！爷应该在蛋里偷懒装死，就算被鸡屁股压着也绝不破壳出世！”
　　如此回答，自然是继续灌。
　　接下来，这货又花式“认错”了几回。
　　然而这错还不如不认。
　　越听越让人来气。
　　申公豹终于停手。
　　不是因为气消了，而是因为满满一铜盆的洗脚水，都给这货给干完了。
　　“你丫的是不是故意在骗吃骗喝，洗脚水就这么香？”
　　申公豹差点爆粗口，忍不住发出直击灵魂地拷问。
　　方胜淡定道：“要不我让人去后院马厩里，拉一车新鲜马粪过来吧，绝对管饱。”
　　原本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宁折不弯，充分展现出了金乌一族霸气傲骨的小金乌，当时吓得身上金羽倒竖。
　　洗脚水被灌就被灌了，还可以自我安慰。
　　想当年自己金乌族祖辈，曾一口气饮过一条江河哩!
　　在那里面洗过脚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自己如今才喝了区区一盆而已。
　　但马粪，还是一大车，这怎么顶？
　　万一等马粪吃完了，这心肠歹毒如魔鬼般的凡人，又拉来一车其它恶心至极的东西咋办？
　　自己作为金乌一族最后的传承希望，以后还出去怎么见人？
　　要是被哮天犬那条傻狗知道，自己还怎么继续当大哥？
　　怂了怂了。
　　“爷错了，下一（亿）次绝对不敢了！”
　　明白自己道歉能力欠缺的小金乌，就梗着脖子不停重复这一句。
　　虽然知晓并非真心认错服软，但方胜也没有强乌所难。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神鸟三足金乌，总不能真让对方去大口吞服马粪。
　　这嚣张性格，只能留待日后慢慢调教了。
　　申公豹则稍显失望。
　　他原本都激动得准备亲自上阵，去马厩挪移一车马粪过来了。
　　原身乃山间黑豹，由底层异类成精的他。
　　对于三足金乌这种出身便身孕神火，被众仙所认可敬崇的神鸟，本能就有中羡慕嫉妒不喜。
　　更何况此鸟的出现，无疑会威胁自己现今独一无二的辅佐地位。
　　他转而开口对方胜道：“此三足金乌出现，恰巧弥补了你缺少坐骑的不足，老道也恰巧略懂收服灵宠之类的魂契术法。”
　　小金乌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本想喷一口太阳真火表达愤怒。
　　但因洗脚水喝了太多了，只吐出了一道小水柱。
　　不仅不可怕，甚至还有点在卖萌。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然而无论它如何叫骂，最后还是被强行签神魂契约成为灵宠坐骑。
　　内心悲愤委屈的它，耸拉着小脑袋，蔫了吧唧趴在方胜肩头。
　　就差当场哭出声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方胜逗弄着它问。
　　“仙界的大家，都叫我小十一。”
　　“好的，那以后你就叫铁蛋吧！”
　　“？？？”
　　“不满意？那旺财、小强、狗剩和翠花里面你选一个？”
　　看到这货吃瘪的表情，方胜心情就甚是愉悦。
　　也明白自己这是被逗弄的小十一，对于作为主人的方胜敢怒不敢言。
　　转而将火力输出在申公豹身上。
　　一个说对方再封神大劫中，干啥啥不行的“丰功伟绩”。
　　另一个则说起金乌一族被巫族大羿连射九日，差点当场灭族的悲惨过往。
　　赤裸裸得互相伤害。
　　望着这有趣一幕，方胜嘴角也不禁露出笑容。
　　如果没有黑潮将临，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挺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