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件小事

　　于是赵天寒运起轻功，向山魈追去，山魈见他跟来，大喜，转身就走，它一路蹦蹦跳跳，用的全是此前在赵天寒那里学的那一招。
　　赵天寒的轻功虽然比山魈熟练许多，但他此前从没来到岩壁上这么远的地方，对这里的路途很陌生，下脚必须小心翼翼。这个山魈却对此处非常熟悉，脚不沾地的往前奔去，巨大的身躯似落叶一般在岩壁上飘来飘去，赵天寒竟一时追不上它。
　　随风柳步轻功中，以柳叶三飘速度最快，赵天寒相信只要使用出来一定能追上它，但这一招要短时间内选定三处落脚点，赵天寒虽然好胜，但也不是没有脑子，这悬崖上步步惊心，他不敢在这里轻易施展。
　　气人的是，山魈似乎有意炫耀，每一次当它甩得赵天寒太远的时候，又会专门停下来等他，嘴上叫个不停，似乎在鼓励他继续前进。
　　几次三番后，赵天寒慢慢看明白了，它似乎是有意在带着自己朝一个地方走去。
　　跟着山魈越爬越高，赵天寒心里打鼓，正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时，山魈忽然一个拐身，居然凭空在前面消失了。
　　赵天寒大奇，赶紧纵过去，往山魈消失的地方一看，原来岩壁的那个地方隐藏了一个大洞。
　　他往洞里看了一下，山魈果然在里面等他，见到自己探过头来，马上对着他怪叫起来，赵天寒知道它这是想让自己跟进去。
　　他犹豫了一下，望向下面时，地面的景物已经很遥远，自己已仿佛置身云中。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的诱惑，心想都到这里了，难道还半途折回去不成？那也太没意思了！不如去探个究竟，看看它是在搞什么鬼。
　　“山魈兄，难得你一番苦心，我就陪你进去看看。”
　　这个洞的入口处只有一人大小，但走了几十步后，便豁然开朗，里面空间忽然变大，竟然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同时前进。
　　洞壁上有许多荧光发出，虽然比不上外面的阳光普照，但赵天寒经常在月下练剑，已经习惯夜视，倒也能看清里面的路。
　　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观察，危险没怎么见到，一路上倒是看见许多动物尸骨，估计是这个山魈吃完的猎物。这反而让赵天寒放心，如果这是山魈的家，那么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陷阱了。
　　拐过几个弯后，忽然洞的另一端传来水声潺潺，赵天寒一看，洞里竟然有一处溪流。
　　山魈顺着溪水将赵天寒带到了一处水塘边，对着水塘中央指了指，然后双手作揖，作出一副祈求状。
　　赵天寒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山魈正抱头蹲在水塘里的一块石头上，见到大山魈过来，在那里呜呜叫起来，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赵天寒恍然，原来它把自己引来是为了救它的孩子：“山魈兄，恕我眼拙，唐突了‘佳人’，我应该叫你山魈女士才对。你这是被熊孩子拖累了吗？”
　　虽然这里不见天日，但奇怪的是，水塘上却有荷叶一样的叶子浮在上面而且是要比荷叶大很多，一个成年人横躺在上面都可以翻几个身。赵天寒碰了碰，这些叶子都很坚韧，他试着站在上面，发现居然可以承受自己的重量。
　　他感到奇怪，这山魈是怕水，还是水中有危险生物？刚刚看它在峭壁上飞檐走壁的，不像是可以被一个小水塘困住的样子。
　　似乎是感觉到了赵天寒的疑惑，大山魈便一个纵身跳到了上面，可惜它身躯巨大，一到叶子上面，叶子就承受不住，往水下降去，山魈在它快沉下去时，赶紧又跳了回来。
　　原来如此，它重量太大，所以没办法在叶子上跳跃，看来是那个山魈需要减肥了。
　　几个起落后，赵天寒便飞到了小山魈所在的石头上，伸手去抱小山魈，但小山魈有点害怕，往后面躲去。
　　大山魈在一旁对着小山魈怪叫了几下，小山魈听见叫声，这才停止闪躲，赵天寒将它背在身上，准备返回。
　　然而当他转身时，却傻了眼，原先过来的路线上的叶子，现在已经改变了位置——那些叶子居然移动了！
　　难怪小家伙会被困在水塘中央，估计是跑过来后也像自己一样被坑了。
　　往四周看了一下，有限的荧光无法看到水塘的边缘，但隐约能看到水塘对面有一片空地，空地后面影影绰绰，仿佛别有天地。
　　这个水塘如此奇怪，山洞应该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若不是有事在身，他还真想过去洞后面探一下究竟。
　　虽然叶子变了位置，但以赵天寒的轻功，很容易就在这些叶子的新位置里找到了一个个借力点，他不再耽搁，几个起落就带着小山魈回到地上。
　　将小山魈放下后，大山魈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抱住小山魈，小山魈也是呜呜咽咽，似乎有很多话跟大山魈说。
　　赵天寒不打扰它们母子团聚，走到水塘边，准备弄一块叶子帶回去，问问爹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
　　然而当他准备扯下一块叶子的时候，发现叶子的韧性远超想象，以自己的劲力，居然只能把这个叶子拉得有一点变形，却不能破坏它分毫。
　　这么邪门？
　　赵天寒正对着叶子出奇，大山魈此时跑了过来，一个劲的对赵天寒的作揖叫唤，小山魈则怯生生的躲在母亲身后，偷偷的看着赵天寒。
　　母子俩叙旧完毕，终于记得赵天寒这个恩人了。
　　山魈的脸跟画了浓妆的鬼面似的，不动声色的时候就有一种吓人的气势，做起这种感谢的表情来就更加吓人了。
　　不过赵天寒却觉得有趣，也学着它们的样子，对它们乱比划了一些手势。
　　虽然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比划清楚了，但那个大山魈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飞一般往洞口外奔去，把小山魈丢在了这里。
　　赵天寒愣了一下，赶紧往外跟去，他还真不确定自己给山魈表达了什么东西，怕它们做出让自己惊喜意外的行为——再说，这个洞这么古怪，如果刚才进来的路也跟叶子一样变了的话，他怕没有山魈带路，自己会走不出去。
　　小山魈似乎一点也不急，慢腾腾的跟在赵天寒后面。
　　然而当他七拐八弯的到了狭小的洞口时，忽然一个黑色的大东西从洞口袭来，他大吃一惊——在这里被袭击可不是好事！
　　一个翻身往后退去，当他看清那个黑东西时，却是十分奇怪，原来进来的是一只巨大的岩鹰，还活蹦乱跳的。
　　难道这是岩鹰的洞穴？那山魈是怎么住进来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知道了答案，只见大山魈随后就跳了出来，一把揪住岩鹰，一边对着赵天寒怪叫起来，一边又对岩鹰指指点点。
　　岩鹰身躯虽然比小山魈小一点，但也算是猛禽，平时可以屠狼搏豹，由于可以飞行，连虎狮这样的猛兽也没放在眼里，而且性子刚烈，被捉住后宁愿绝食而死，也不会妥协。
　　但这只岩鹰却很畏惧山魈，被它抓住后不敢反抗，这让赵天寒觉得很奇怪。
　　而且更奇怪的是，岩鹰极度机警，稍有危险便飞走，自己打猎的时候都只能用暗器偷袭才偶有可能打中，山魈是怎么捉住它的？
　　不过他是看明白了，山魈想把这个猎物献给自己，作为报答。
　　平时赵天寒打猎的时候毫不手软，但那是与猎物斗智斗勇获胜，现在看到这个岩鹰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忽然有一点不忍。
　　于是他一边往洞口走去，一边比划着，想让山魈放了这只岩鹰。
　　不知道是自己真有打哑语的天分，还是山魈理解能力还不错，反正它跟着赵天寒来到洞口后，一拍手，对下面指了指，就把这只岩鹰放飞了。
　　赵天寒见状，功德圆满，就决定离开。不过大山魈见他要走，却急切的跑过来拦住他，小山魈也过来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
　　赵天寒奇怪，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它儿子一次，母子两就赖上自己了吗？
　　语言不通真麻烦啊，应该怎么打手势告诉它自己还有急事要做？
　　好在僵局没持续多久就有答案了，那只岩鹰一会儿又晃悠悠的飞了回来，爪子下面还抓了一只岩羊。
　　它飞到洞口，把岩羊丢给山魈，又耷拉在一旁。
　　山魈此时终于放手，不过经过这么一拉扯，一个东西从赵天寒身上掉了出来，赵天寒一看，自己不知不觉怎么把父亲给我的《鸿蒙初显篇》带来了？
　　这一篇是父亲教自己读书时的启蒙书，文字简单，还有插图，自己早已翻熟，而且无聊时，还在上面画了许多武功招式的图画。
　　此时山魈已经把岩羊拿过来，要给赵天寒。赵天寒一下来了兴趣，难道刚才山魈是命令岩鹰给自己抓猎物去了？看来今天不收点东西，是没法收场了，而且这只羊这么肥，显然是岩鹰刻意挑选的。
　　嗯，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时间不早了，赵天寒也就不客套了，拿上岩羊，对山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本书给你们玩吧。”，便把那本《鸿蒙初显篇》给了山魈，这本书留着反正没用，要是让父亲见到自己在上面乱画，可能还会有麻烦，山魈那么爱学别人的动作，看它们会不会学上面的招式。
　　山魈拿着书，歪着脑袋观察，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赵天寒怕它再留客，趁机离开。
　　回到了山脚下，往上看了看，岩鹰已经飞走，山魈爬到一块石头上望着自己，赵天寒跟山魈挥了挥手，此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家走去。
　　这只是一件小事，虽然有趣，赵天寒却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野兽都是行迹不定，他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见到这只山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