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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地铺对林力虽不是第一次，可在自己的房子里真正打地铺，感觉完全不一样。</p>按照姐夫的意见，他们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一家五金店，买齐了改水电线路需要的物资，一番倒腾下来已是中午，二人在小区对面的面馆随意对付了一点，而后回到房内，将铺盖席地而铺，很快就睡着了。</p>
林力甚至做了个梦，梦里，他再次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p>
那时的天总是湛蓝、夏天不算酷热，几个小伙伴儿总会一起下河摸鱼。</p>
嗨，儿时总是无限美好的。</p>
一觉醒来，已是一个小时后了，姐夫这个“师傅”带着林力开始忙活起来。实际上，林力作为“小工”一点不称职，扳手钳子有时都要拿错。</p>
他就想，要是直接包给施工队，岂不省了许多功夫。</p>
如果一年仅有的休假时间全部用在装修上，他还是觉得不值当。</p>
父亲为了省下买沙子的钱，在林力二人走后的当天下午，随即在离家不远的河滩边捞起了沙子，每一担沙，他都记得清楚，大浪淘沙，质量上乘。</p>
邹雨呢，在林力走后也开始过上了“难熬”的日子，她虽然能与公公婆婆和睦相处，也能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对待，可毕竟沟通仍有障碍，一些方言，尽管林力“翻译”过很多次，依然不能全部听懂。</p>
更主要的，做饭前，母亲总会问她吃什么，饭菜也总是为了她而绞尽脑汁，着实别扭。</p>
可作为“无家可归”的人儿，她别无选择。</p>
除了睡觉，手机信号也极差，玩手机都是奢侈的。</p>
有时，她会沿附近的山间小径徐徐而行，学着林力的模样坐在山腰的石头上发呆；有时，她会跟着母亲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帮些力所能及的忙；还有时，她会将小小的村庄步步丈量。</p>
可所有这些，也只消磨掉了一个下午的时光。</p>
要是休假的一个多月里，天天如此，确实有些折磨人。</p>
而且，父母早睡的习惯对她无疑是另一考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还有老鼠吱吱叫的恐怖声，她就只好缩在被窝里。</p>
清晨，天刚麻麻亮，父亲就起床继续干活了，他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完全与年龄不相匹配。</p>
母亲同样跟着父亲出门，轻轻的关门声，邹雨一清二楚。</p>
她便也起床，简单的洗漱后，一个人爬到家对面的山坡上，这里手机信号较好。</p>
很快，一串信息嘀哩嘀哩地传来，大多是丈夫发的。</p>
“昨天走的匆忙，都忘了征询你的意见，在家里要是待不住，就到城里来，爸妈说话你又听不太懂。”</p>
她拨通电话，“家里没信号，现在刚看到消息。”</p>
“哦，那你自己考虑考虑，爸妈是不会多想的。”</p>
“可我去城里干嘛呢？”</p>
“这就是你需要思考的事了。”</p>
林力刚挂掉电话，姐夫就数落他，“你把小雨一个人放在家里，咱家那条件你是清楚的，恐怕不合适，让她来城里嘛，大不了每天多好点钱，咱们自己装修，还能省不下来？”</p>
姐夫的话说动了林力，他又回拨过去，“这样，等下吃过早饭你就来城里，我给爸妈说。”</p>
“哦。”</p>
阳光爬上山头，邹雨看到母亲后第一时间从小山坡回到家里，她已经可以“有所作为”了，不想当个“吃干饭的闲人”。</p>
“小雨，你咋也起得这么早，你爸听说买沙子贵，才自己去河里捞，不管他。”</p>
“嗯，妈，今天早上你们想吃啥就做啥，不要总为了我单独做。”</p>
“那咋行，不为你，也得为肚里的孩子想嘛。”</p>
刚说完，林力就打来电话。</p>
“行，这事啊，你大姐今天也打来电话问呢，说让小雨去她家，都在城里，方便着哩。”</p>
“小雨，那就吃了饭去城里，晚上去你大姐家，白天在城里转转，咱这山里，要个人都没有，闷得慌。”</p>
邹雨不推辞，“那等我爸回来跟他说了再定。”</p>
林力这边，正根据姐夫工作需要往返于各类五金店及小区，劳动人民的钱不是好挣的，更不是好省的。</p>
吃过早饭，母亲将邹雨送到村口的“车站”，再三叮嘱，想吃啥就吃，趁身子还没多大反应，不用多忌口，只有吃得好，娃娃往后才能身体好。</p>
娘俩等了许久也不见车子驶来，阳光已经有些烈了，邹雨劝母亲先回去，显然是白费口舌。</p>
“这咋行，妈回去又没事，等着，你上了车我就回去。”</p>
电话再次响起，是林力打来的，邹雨说，“我跟妈在村口等车呢。”</p>
“哦，大姐刚打电话了，责怪我们宁愿打地铺都不去她家，你下来了先过来，咱仨一起去姐家。”</p>
作为亲姐弟，林力的做法的确欠妥，但却是时下“流行”的。</p>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要是去姐姐家，抛开住宿不提，吃饭总是要花钱的。</p>
多三个人，每天的开支自然要增加许多。</p>
而专门在家“相夫教子”的大姐，是没有半点经济收入的。</p>
大姐夫，也只是靠跑出租勉强维持生计，虽然他不会说长道短，麻烦却是不可避免的。</p>
这大概也是爸妈及二姐夫的顾虑，否则不会提出打地铺这样的主意。</p>
邹雨终究还是等来了车，母亲将她送上车，看着车子缓缓启动，这才依依不舍的往家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要继续往车子驶走的方向张望。</p>
到达县城后，邹雨打车来到小区，找到了丈夫和姐夫，仨人又一齐坐公交来到大姐家，将要进小区前，林力终于做了回“明白人”，他问，“去姐家买点啥好呢？”</p>
“不要太刻意，随意就行。”</p>
于是，仨人“随意”购置了点东西，不至于因空手而略显尴尬。</p>
成年人的“做作”正在于此，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就算在亲人间，也不容忽视。</p>
大姐热情地开门，同样客套，似乎不这样做，就少了些什么。</p>
可到底少些什么，正如“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