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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家在诸子百家里属于小门小户，声名不显，不像别家动辄就百十号弟子，杂家这数十年来真正的弟子就云明一人。
只有自己一人，夫子完全可以因材施教，可把云明开心坏了，兴奋的幻想着日进斗金、富可敌国的样子。可直到开始学习杂家典故，才知道自己被老吴骗了。
杂家是所学之杂，号称知儒墨、合名法，汇百家之言，成一家之说。与商贾没有半个子的关系。
老吴坑我，说好的一夜暴富，说好的妻妾成群，结果屁都没有，早知道学墨家行侠仗义，或者医家悬壶济世，实在不行农家也可以，做个好农夫呀！
不过这也是心里吐槽，真要他去别家，还真不愿意，谁不想偏爱呀。
……
春困夏乏睡不醒的冬三九，冬日阳光暖洋洋的，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云明的脸上，暖洋洋的，跪坐着也能睡着，呼噜声那叫一个嘹亮。
“尸子曾经这样说过，古往今来为宙，四方上下曰宇，这便是先民对于我们生活的地方，最早的认知，宇宙……”
“云明，云明。”
正在睡梦中的云明，听见夫子的声音，猛地惊醒坐直，不露痕迹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你来说说，尸子关于贤字的典故。”周夫子也不生气，缓缓的问道。
云明如同没有感情的背书傀儡，朗声背诵道“尸子《发蒙》说:国之所以不治者三:不知用贤，此其一也;虽知用贤，求不能得，此其二也;虽得贤，不能尽，此其三也。”
周夫子满意的点头，“嗯，那你说说此为何意？”
云明抓耳挠腮，支支吾吾了半天“夫子，你还没有讲过。”
周夫子和善的点头，却从身后抽出戒尺，猛地抽打在云明的身上“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跟我讲没讲有什么关系？”
云明被打的龇牙咧嘴，赶紧回话“夫子错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周夫子满意的点头，但手上并没有停止，“不知道，你睡什么觉，睡什么觉？”
云明赶紧认错，并保证以后上课绝不睡觉，夫子这才停手，并严厉的让云明去后院砍柴。
云明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甚至带着绿意的树枝，心里一阵低估，小气鬼，有毛病，砍柴就砍柴吗，能不能弄点干柴火呀！得，又得崩自己满脸的伤，唉，还是读书好呀！
听着后院的砍柴声，周夫子也是一阵无奈呀！唉，年轻人果然还是没法静下心来做学问，不过不伤大碍，年轻人嘛，就是自己好像得换个法子教学了，毕竟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学生。
周夫子一边想着一边对着后院的云明喊道“削些木棍，明天要用，多削些。”
云明称诺！不喜欢学问，不代表不尊敬有学问得人，云明是从心底尊敬周夫子，可自己好像确实不是学习的料子。
好不容易砍完的柴火，本想着好好休息，却迎接了汪直和郭兴的到来。
看着两人一脸贱兮兮的表情，不用问，肯定是有新货了，直接说道。
“没意思，整天就是那些个花样，换汤不换药，真看腻了。”
“别，这次是真的好看，偷我家夫子的，”郭兴贱兮兮的说道，并将袍子打开一条缝隙，露出藏在怀里的书籍。
那明恍恍的三个大字愰的云明眼睛疼，这次是真的好东西！
然后三人勾肩搭背的进了屋子。
翌日云明满心期待的来到周夫子家里，看着放在两人面前的一捆木棍，有些不知所措，不正是昨天自己削的吗？
“挑一根顺手的，等会挨打的时候，舒服一点。”周夫子开心中带点小神秘的说道。
云明愣了愣，挨打、木棍，要开始了吗？要开始教习自己剑术了吗？早就羡慕几位伙伴的剑术了，挑了一根最直最长的木棍，耍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棍花，向夫子示意准备好了。
周夫子丝毫不在意云明傲娇的小眼神，随手拿出一把木棍，紧跟着一个弓步，欺身于云明面前，一个竖劈就要打在云明脑袋上。
云明赶紧举棍来挡，一声咔嚓，云明的木棍应声而断，夫子一棍结结实实的打在云明脑袋上。
抱头蹲地，眼泪止不住的流。
“再来。”
“咔嚓”“咔嚓”“咔嚓”……
看着身前的五六根断棍，云明终于忍不住求饶，并表示以后会好好做学问。
周夫子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知道你的木棍为什么会断？”
“夫子的力气太大，一棍就敲断了我的木棍。”
周夫子说道“对，那你为什么非得和我硬碰硬呀！”
云明张了张嘴，“啊，因为我还没有学过任何招式，不知道怎么处理呀！”
周夫子生气的看着云明，胸膛气鼓鼓的，然后逼迫自己一点点的平静“你是怎么砍柴的？”
本以为夫子会教他什么招式，确问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云明撅着嘴说道“就是这么，把柴这么一放，斧子这么一劈。”边说还边做动作。
周夫子接着诱导道“那你的木棍像不像柴火，我的木棍像不像斧头。”
云明不假思索的说道“像呀！当然像呀！”
“然后呢？除了像之外呢？有没有什么启发？”周夫子突然激动的问道。
云明不停的眨着眼睛看着夫子，有什么启发呀！砍柴能有什么启发呀！大眼瞪小眼。
周夫子气愤的一脚踢开云明，颤抖的手指着云明，咬牙切齿道“动脑子想呀！看我干什么呀！我能给你什么启发呀！”
看着暴怒的周夫子，云明吓得打了个冷颤，不知道哪里又惹夫子生气了，赶紧想，砍柴有什么启发。
思绪突然漂浮到很久以前，帮某个大户人家推车，一个很温柔的家丁，好心留云明吃饭，还教他怎么劈柴。
“不对，明哥儿，斧头再斜一点，注意角度，哎，那个手扶着，对，就是那样。”
对了，对了，角度，劈柴的关键是角度，那个家丁力气很大，所以近乎垂直角度就可以把柴劈开，而云明力气小，要借助一个很尖锐的角度才可以把柴劈开。
同样，夫子力气很大，可以垂直角度把自己的木棍劈开，而自己要做的是在格挡的同时，换个角度，避免自己的木棍被劈开。
怎么做到在格挡的同时换个角度呢！手，就是手，握剑的手不能握的太死，会失去灵活。
云明开心的笑了，信心十足的告诉夫子，“是角度，是自己握剑太死，失去了灵活。”
周夫子也开心的笑了。
接下来的对练，云明总能在格挡的同时，将自己木棍抽出来，很是开心，似乎自己掌握了什么绝招一般。
一档，一滑，一用力，木棍脱手而飞，云明愣神看着笑得很得意的周夫子，真扫兴，就不能让人多开心一会吗。
周夫子笑得很开心，“知道这次为什么，剑脱手而出吗？”
云明不耐烦的说道“知道，我调整角度的时候，你也在调整角度，借势将我的剑击飞。”
“哈哈哈，还不算太笨，不错，不错”周夫子哈哈大笑“你太过刻意的松弛了，正好被我借力打力，所以剑不能握得太死，也不能太活，要松弛要度，明白吗？这就是学剑之人的第一课，如何握剑，将握剑的手变得如同关节一把灵活且自然。”
云明开心的点头，两人开始了一整日的对练。
……
天色渐暗，趁着晚上无事，云明终于来到了中央广场，这里是他向往了很久可一直不敢来的地方，因为每到傍晚总会有学生来比试武艺。
又有那个男孩子能拒绝这种武力上的角逐呢，云明当然不例外，他之所以一直不敢来的原因，是害怕有人找他比试，因为没有底气，但今天不一样了。
不过云明还是高估了自己，他认为的比试是，先亲切的问候下对方的直系女性亲属，然后叽叽喳喳乱叫着冲过去，一阵拳打脚踢，很显然这里不是。
咦，有熟人，云明跑过去打招呼“公子坚你也在呀！你不下场比试吗？”
公子坚也是好奇云明的到来，还以为云明只想着看插图呢！开口说道“不要，我还不想丢人。”
云明一脸懵逼“什么意思？我看大家都挺有礼貌的，也不骂娘，先辨论学问。”
公子坚一脸震惊“你管这叫礼貌呀！这是从精神上先摧毁对手，试想一下你杂家的学问不如别家好，就是在说你家夫子、你家夫子的夫子、你家祖师都不如人，这叫礼貌！”
云明这才明白，还能这么玩，不骂娘了，骂夫子，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子坚看着云明不在意的表情，只能摇头说道“你不懂，以后你会明白有些东西只能你骂，不允许别人骂。”
“好了不说了，走了，回家好好学习吧！”说完就带着云明离开了。
“哇，好多小姑娘呀！以前都没发现少典城有这么多小姑娘呀！”云明边走边说“快看，那边那边，亲一块了。”好一阵羡慕。
“哈哈，不要羡慕只要好好学艺，会有属于你的，兄弟。”
“真的。”
“嗯”
两人大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