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帝

　　“慢慢看。”呼延灼意味深长的说道。
　　二人听罢，便回头向丞相施礼，随后继续望向阵中。
　　此时，上杉越正闭眼蓄意，慢慢的，周围被阵中铁骑扰乱的气流和飞扬的尘土都缓缓围绕到他身边，他弓起身来，手掌张开放在刀把上，并未握住。周围气流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肉眼可见的盘旋在他的刀鞘之上。整个大阵的“气”和尘土四面八方而来，纷纷卷在他的周围，缓缓盘旋于刀鞘。
　　阵外众人看的皆屏气凝神，都在等待着他的一击。
　　“这是？！刀意！意气化实体！”柳伏辰满脸凝重的说道，他对此颇为惊讶。
　　杜仲一听也惊了，还有这种操作？意气化成实体？齐叔怎么没说过......不过既然柳伏辰是用刀高手，能让他如此惊讶便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招式。
　　几千的“观众”都在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上杉越的这一击。
　　“来了。”
　　上杉越依旧没有睁开眼，瞬间，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抓住刀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弹射出去，身后留下一道道从指缝中穿过的气流，在距离阵型北部的铁骑约有一丈（一丈就是3.33米）之时，拔刀而出，以刀背在前，同时嘴中以极为细小的声音喃喃道：
　　【北辰一刀流•炎碎】
　　瞬间拔刀斩！
　　整个刀划出的弧线犹如一轮红日，甚至比正午当头的太阳更耀眼。众人只见他赤刀在前人在后，伴着一刀挥出，面前划出一条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线，瞬间击飞了正在侧马奔行的数十铁骑，破阵而出，收到入鞘，对着北面高台上的呼延灼和考官鞠躬行礼，一气呵成。
　　被击飞的龙象军士兵倒是也没受大伤，毕竟是被刀背，也就是钝气给击飞的，赶紧回去牵马而上，继续摆阵。士兵们倒也不生气，毕竟上杉越是武圣境界，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众人看罢后面面相觑，他们明白，这不是龙象军弱，是这人太强，若换了普通的兵卒上去，这一下非死即惨。
　　“这是什么怪物啊......”
　　“武圣！他是武圣！”
　　“根本就不在一个境界......”
　　“这他吗就是来显摆的吧！这还上什么国子监？”
　　“就是就是，是来打我蓝烟王朝的脸的。”
　　众人怒火中烧，有几百人也趁阵势稍弱，齐齐冲入阵内。
　　不过他们倒是低估了这八门金锁阵。
　　有数十人刚进生门就被战马撞飞，跌出阵去。有人挥剑破阵，反倒被铁骑没有枪头的铁棍给怼回阵中，昏迷不醒。还有群人准备以力破阵，纷纷出手攻向盾牌兵，犹如滴水穿石，徒劳无功。
　　柳伏辰要出手，被杜仲拦着，说要再等等。
　　“大多数的人都在以逸待劳，他们以为等时间过了大半，人困马乏，这铁骑阵便可轻松破之了。”
　　柳伏辰嗤笑了一声说道：
　　“这大燕龙象军可一日奔行千里，战马皆为蓝烟王朝精心培育的宝马，士兵大多数都是四品武夫甚至小宗师，人马合一再经过犹如锻刀冶铁般的残酷训练，打造出的一支军中之王，是王朝最锋利的宝剑。这帮人也想的太简单了。欸？那咱们在等什么？”
　　杜仲抱着肩膀，一手抵住下巴，微笑着缓缓说道：
　　“等时机，楼主要我们在此处大放异彩，拔得头筹，那便要等到一个万众瞩目的时机。辰哥，你就听我的吧。”
　　“好。”柳伏辰看着杜仲自信的眼神，便点了点头，说道。
　　二人再度望向场中。
　　一个时辰后，未入阵的人已经屈指可数，破阵的人差不多有个二百左右。寥寥几千人，一个时辰就折到只剩不到十分之一。此时的考生都已明白，这龙象军根本不会疲惫，再拖下去，在剩下的时间里能不能破阵还是个问题。
　　“还不上吗？”柳伏辰皱着眉头看向杜仲问道。
　　“在等待。”杜仲淡然的回答。
　　此时阵中又出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张松。
　　杜仲仔细的观望着，只见这小子从生门进去后，抽出弯刀，砍了几下骑兵下面的盾牌兵，见出刀无果，便跑到阵中间盘腿坐了下去，嘴里嘟囔了一句“妈的，真够硬的”。
　　“这人还挺有意思。”杜仲心想。
　　歇了一会，这人抽出腰间的酒壶来，喝了一口。估计别人也是看他贼眉鼠眼的，便没有人和他组队结盟。张松喝完酒后，收起酒壶站了起来，抄起弯刀，三步并成一步，以极快的轻功踏向阵边，踩着盾牌便飞过人群，出了阵外，留下阵中众人瞠目结舌。
　　“好轻功！”杜仲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
　　“还不上？”柳伏辰眉头紧锁，看着杜仲疑惑的问道。
　　“上！”杜仲见时机差不多，再晚些怕是时间不够，再发生些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柳伏辰手痒的很，杜仲松口，他也就赶紧抽出腰间双刀，气势汹汹的走入阵去。
　　二人从生门走入，这看别人陷阵和自己亲自陷阵，感觉是不太一样。进了阵中，四面八方围着的是蓝烟王朝最精锐的铁骑，这偌大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一般人肯定发挥不了全部实力。
　　杜仲和柳伏辰二人背对背站在阵中心，看着在周围奔驰的铁甲大军，听着沉重的马蹄声和呐喊声，两人皆热血沸腾。
　　“辰哥，听我说，既然要干，就干票大的！先在这来个开门红！”
　　杜仲侧着脸，由于马蹄声太大，他便大喊着说道。
　　“你说！怎么干！”
　　柳伏辰也侧着脸喊道。
　　“咱们不出去，就一直破阵，我攻西北，你战东南，咱们把这个阵给捣烂！”
　　“就这么办！”
　　“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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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
　　太和宫
　　后花园
　　“确有此事？”
　　“千真万确，刚刚千里传书过来，笔迹还未干。”
　　这后花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其中以堆土累石为山，山中又以房山石堆砌洞壑，手法颇高。山顶平台，成为全园最高点。居高临下，可观全园景色。平台上有一亭，缠枝藤萝紫花盛开，藤萝架下有三人，一逗鸟，一站立，一弯腰。
　　逗鸟之人身穿龙袍，其便是这蓝烟的皇帝——张衡，也称黄晓明。他一手逗鸟，一手背于身后，一位阴鸷老者双手拢袖放在腹部，站在其旁。皇帝身后有一鞠躬行礼的宦官说道：
　　“天机阁今早也来报，说白孟川昨夜病死于榻上。”
　　“韩首辅，你怎么看。”皇帝也不回头，边逗鸟边说道。
　　“不论白孟川是真死假死，这白子义是留不住了，他势要回胶州吊丧，顺势即帝位。”
　　当朝首辅韩要说道。
　　“那杀了他？”皇帝不紧不慢的说道。
　　“依臣之见，缺了一个杀他的理由，城中百姓本就对他爱戴有加，如今他又成为京城中的白衣剑圣，增添了百姓们一份傲气，若杀此人，必失人心。留怕是也留不住，作质子十八年，与其父一面未见，虽为朝廷效力，但其必心有怀恨，他若执意回去吊丧，便会一去不回。届时即帝位，以备战青阳之理由，召回老将，屯兵兴武，不反则已，若举兵造反，我国派兵前去镇压之时，青阳再来犯，怕是要后院起火。况且我们手中也无以控制他的把柄。”
　　韩要娓娓道来。
　　“那放了他？”皇帝继续逗着鸟说道。
　　“放，得放。放他回去后，将其贬为胶东王，收其辖地城池，让其名为王侯实为太守，只管白帝城一郡，再派一皇室亲信做胶州刺史，接管其他八郡。让其有名无权，纵怀反叛之心，也有心无力。”
　　韩要说罢，皇帝这才转过身来，微微笑道：
　　“说的好，不愧是韩首辅。”
　　随机冲着弯腰宦官挥了挥手。
　　“李公公，快去，按着韩首辅说的，拟两道圣旨。”
　　“遮。”宦官说道。
　　“对了，放他走的那道写的悲凉些。”
　　“遮。”
　　宦官走后，皇帝和韩要面对面坐于亭中。
　　“先生啊，青阳虎视中原已久，十年间便会来犯。其国上下一心，坐拥草原七州，铁骑百万有余，内有忠心耿耿草原七部旧将，外有护国黑虎李国安坐镇国门青州。北人暂且不论，凤雏吕文奢，锦虎李裕玄皆为晋国之左膀右臂。反观我蓝烟，铁武神破军归隐江湖，朕先后立李炎棠为王，白孟川为帝，却夺其二人兵权属地，收两小儿为质子，狠狠削弱打压，吓得二人缩首城中，不敢有何动作。卧龙江仲明不肯为朕所用，托病告老还乡，朕怕其生反叛之心，还派皇城司谍子日夜监视。
　　五位同姓亲王各怀鬼胎，尤其是我那夺太子之位不成的兄弟张钊，此人性情阴狠沉着，恐怕一直在暗暗觊觎王位。待到日后敌国来犯，我蓝烟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宦官走后，皇帝便与韩要促膝而坐，表情凝重的询问道。
　　“陛下忧虑的不错。但棋总有破局之法。我蓝烟坐拥中原八州七十二郡，大燕一统天下几百年，王室深得民心，气运滔天。青阳虽铁骑百万，但我蓝烟王朝，‘两帝六王’兵马加起来足足一百五十万有余，去掉老弱病残也足以与青阳持平。六王虽各心怀鬼胎，但北人南侵涉及到国家乃至民族大义，任谁都会鼎立相抗。
　　谋有我韩谷子，武有呼延灼，有国之重器燕云十六骑，大燕龙象骑十万，蓝烟铁骑四十万，铁甲弓弩各十五万。待白子义回去即位后，可令其在白帝城周围练兵演武，其他城池对白子义听调不听宣即可。
　　白子义可高举白帝旗，便会有千千万万义士闻风而来，其中不乏白孟川之旧部，最起码也能达到当初白家军一半的阵仗，尤其是当初的义府军和龙骧玄甲军，若能重振旗鼓便犹如一把利剑，当初就是这把剑捅穿了中原四州，逼的一代霸王楚河城墙自刎。
　　且唯一能与安国军抗衡的，只有白家军。
　　眼下之际是将李元庆择日归还李炎棠，让其爷孙重聚，让李炎棠兴兵演武，现在白孟川已故，一个八十岁李炎棠，半个身子埋进土里，就是折腾出花来也无伤大局，张钊那头有“山”的秘密监视，他若在青阳进犯前没有动作，那便要等到两朝之争结束后了。其次要让天机阁向中原大地散播气运，不少人都处于瓶颈之中，或许就差那么一口气，我朝便会多出一位栋梁国士。”
　　韩要表情淡然，似乎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向皇帝娓娓道来。
　　“先生替我解忧了。先生之大才，有如文曲星下凡，方九子转世啊。我蓝烟有先生在，可保百年太平。”
　　皇帝站起身来鞠躬作揖。
　　“陛下莫要如此，老臣担待不起，能为陛下出谋划策，是老臣之幸啊。”
　　韩要边扶起皇帝边说道。
　　“先生，朕还有一事。”
　　“陛下请讲。”
　　“我自幼便患有恶疾，只怕时日无多，膝下长子张川，空有一身蛮力却头脑简单，二儿张留，整日饮酒作乐，只有三儿子有祖辈之威，智勇双全，我想让他拜您为师，授其本领。”
　　“三皇子张怀安，我早有耳闻，三岁会舞剑，五岁会题诗，八岁倒背古今通史，如今十五岁，已成二品宗师，是天纵奇才。”
　　韩要点了点头。
　　“那此事就交给您了，韩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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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重
　　乡野茅屋
　　屋外
　　“十八年前，天象骤变，几年之内似有数位神仙下凡，群星闪耀，天上气运如洪流决堤，入人间。”
　　一人披头散发，坐于摇椅说道。
　　“这一代，要比燕末之时的我们，更加耀眼。”
　　一名白发老者坐于一旁的井沿之上，一手磕着瓜子说道。
　　“监视我的谍子都被你杀了？”坐着摇椅的白发老人问道。
　　“杀了。”
　　“换成了你的人？”
　　“免得让人察觉。”
　　“帮我个忙。”
　　“说。”
　　“入白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