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农场

　　夜已深，这座名为“沧海市”的都会，也显露出安静的一面。
　　这里不是市中心，附近只有一栋高楼，阿克莱德难得看见了久违的人类世界的灿烂星空。
　　躺在阳台的椅子上，阿克莱德思考着明天和方觉会面需要做的准备。
　　应该需要一套正式的礼服，似乎理想国的人将一种名为“西装”的衣服作为重要场合的穿着，看来自己也得有一套。
　　另外，不知道理想国在会面时有没有什么礼仪要求。
　　年幼时，阿克莱德曾经跟着母亲学习人类贵族的礼仪，当时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不过这些礼仪让阿克莱德后来去人类世界完成契约时得到了不少人类贵族的赞赏。
　　“真是有文化的恶魔呢。”那些人都这么说。
　　从小没怎么受过陌生人夸赞的阿克莱德，只顾着傻笑，没意识到其中强烈的违和感。
　　后来，母亲去世，阿克莱德按照母亲的要求，以贵族的礼仪将其火化，把骨灰装进盒子里，有朝一日送回家乡。
　　自那之后，阿克莱德将母亲的骨灰带在身边，离开莱索托家族在外闯荡。
　　母亲在阿克莱德八十岁的时候去世，而今他已离家在外近两百年，说起来恶魔三百岁才算成年呢。
　　阿克莱德意识到自己思维有些发散，老是想一些没有的东西，索性不如睡觉。
　　我有家吗？睡梦中阿克莱德呢喃着。
　　……
　　第二天早上，喝了十瓶番茄汁的阿克莱德暂时离开加州旅馆，来到附近的一个商场为自己选购衣服。
　　接待员看到阿克莱德这个“老外”愣了几秒，不知道是单纯因为第一次看到恶魔而震惊，还是认出眼前的家伙是某个短视频的主角。阿克莱德被看得有些脸红，还好他本来就是红色的皮肤。
　　接待员恢复正常，开始询问阿克莱德的的需求，并带着他前往正装区。来自物资比较匮乏的深渊位面，阿克莱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衣服，目之所及，恐怕有数千件。
　　虽说都是西装，但材质和样式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从材质来看，以天然动植物为原料的衣物相对较少，但种类五花八门，从棉花、兽皮到一些珍稀魔兽的皮都有；以化工材料为原料的是最多的，类型比较统一，价格也不高。
　　面对如此多的选择，阿克莱德采用了老办法：按销量从高到低排序。
　　试穿了几套之后，阿克莱德除了不舒服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最后在接待员的建议下随意打包了一套带走。
　　回到酒店，阿克莱德换上西服，纠结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要在西装的裤子上开洞，只好把尾巴放到左边的裤筒里。接着阿克莱德又整理了一下物品，看时间差不多就出门了。
　　为了防止意外，阿克莱德比安娜计划的时间至少提前出发了半小时。
　　由于这里基本上算是郊区，建筑远没有之前那样高大和密集，各种绿色植物也比之前多了不少。这让阿克莱德感到没那么压抑。
　　但一站在所谓的开心农场面前就没那么轻松了。
　　开心农场是一座大楼，是目前阿克莱德见过的最大的大楼，超过一千米高，占地数十万平方米。
　　这与阿克莱德印象中的农场相去甚远，以至于早就注意到这栋大楼的阿克莱德并没有把它和开心农场联系在一起。
　　一靠近这座建筑，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一位年轻的女性穿着职业装站在里面，似乎在等待阿克莱德。
　　阿克莱德见过这位女性，她正是昨天以全息投影的形式与阿克莱德通话过的鹿鸣。没想到她竟然是真正的人类，但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大了，导致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偶。
　　“阿克莱德先生，您提前了三十分钟，这是个好习惯，不巧的是主人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您需要稍等一会。”
　　“没关系，鹿女士，等待本来就是会面的一部分。”阿克莱德弯下腰，亲吻了鹿鸣的手背。这一刻，阿克莱德像一位真正的人类贵族，跟深渊里的那个自卑、怯懦的半恶魔完全不一样。
　　此时，某位戴着眼镜的肥胖男性正通过电子屏幕看着这一幕，“呸，恶心，还吻手礼，梦回都铎王朝啊，看那姿势还挺像那么回事，不知道吊在路灯上的时候是不是也像一位真正的贵族。”
　　肥胖男性转过头，对旁边一位有着红色短发的年轻人说道：“理查，我们已经有了塞万提斯，有必要再吸收一位恶魔吗？”
　　理查有些头疼，这位贸易部的方觉，大多数时候都挺靠谱的，不过只要一涉及到鹿鸣就容易失去理智。
　　“塞万提斯离开深渊都快三百年了，对现在的深渊了解不多。而且，塞万提斯就是一个投机者，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方觉不再说话，将注意力又放回到屏幕上，理查可是来自真正的理想国，和自己这种本位面土著后来才加入理想国的可不一样，对他的质疑要适可而止。
　　鹿鸣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番茄，这让阿克莱德觉得她更加可爱，“主人说要是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先带您参观一下农场。”
　　“那麻烦鹿女士了。”
　　鹿鸣带着阿克莱德走进了大楼，参观起来。
　　“开心农场有着悠久的历史，它是由主人在纪元50年创立，距今已有30年的历史。”
　　三十年吗？那还真是够“久”的，阿克莱德心里默默想到。
　　“开心农场是沧海市第一家采用工业化无土栽培的农场，所以土壤都被营养液代替，避免了传统农业对地表土壤不可避免的消耗。
　　“同时，通过改变营养液的成分，配合其他条件，还可以生产出差异化的农产品，满足特定人群的营养需要。
　　“另外用生长灯代替太阳来照射，并由智脑控制着车间内的温度、湿度，让作物能完全生长在室内，完全摆脱传统农业了对天气的依赖。
　　“无论是洪水、干旱还是虫害都不能再威胁到农作物的生长，再经过严格的选种，实际产量和预测产量相比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一。
　　“开心农场现在供应着沧海市每天百分之七的农产品消耗。”
　　阿克莱德一边听着鹿鸣的讲解，一边观察着一个个种植车间。
　　各种人类世界的农作物根须泡在所谓的营养液里，头上挂着发出光芒的电灯。类似无人机的飞行器来回巡查，信号灯闪烁不停，似乎在收集数据，有些飞行器还会喷洒一些液体。
　　“阿克莱德先生对主人的农场有什么看法呢？”鹿鸣问道
　　“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