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使

　　天使啊？原来天堂那边也开始和理想国接触了吗？
　　深渊生物和天使们的互相敌视与合作由来已久。
　　数千年前，都热衷于对外扩张的深渊和天堂在人类世界相遇，没过多久就因为争夺信徒和祭品从单纯的商业竞争升级为战争，之后的两千年里，战争依然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大多数时间，团结的天堂势力都压制着各自为战的深渊势力，但始终无法将深渊彻底驱逐出人类世界，反倒是人类种族在长期的征战中逐渐成长起来。
　　开辟位面通道花费不菲，天堂和深渊只能依靠本位面土著进行战争，双方就不可避免地会对各种的人类势力进行“技术扩散”，将许多魔法知识教授给人类。
　　得到了魔法文明启蒙的人类飞速发展，从一个与地精并列的种族，成长为西大陆的霸主，把精灵、兽人、地精等其他种族驱逐到了贫瘠的东大陆和各个世界角落。
　　有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后，人类厌倦了战争。
　　一千多年前，一位名叫格里高利的人类横空出世，成为人类的第一位传奇强者，他带着自己的十二位圣域级门徒创立了光明教会，成为首任教皇，并得到天堂背书，成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言人。
　　随后他带领着人类，在天使们的帮助下，彻底将深渊势力驱逐出人类位面。
　　不过，这是阿克莱德一百多年前来到人类世界后听到的版本，那时的他还不够成熟，听完后竟然在一众人类面前大笑起来，然后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那个叫布鲁诺的人类家族。
　　当场就有两位家族成员崩溃了，剩下的人后来被教会送上了火刑架。
　　真实的情况是，格里高利带着十二门徒辗转于天堂和深渊位面，拜访各路有影响力的大人物，送了不少礼物，磕了不少头，作了不少让步后终于让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
　　深渊撤出人类位面，承认天堂对人类世界的所有权，并在必要时配合天堂在人类世界的行动，然后所有人类位面提供给天堂的祭品中，要拿出七成给深渊。
　　格里高利很有才能，他将自己驱逐深渊恶魔的故事编成诗歌，让吟游诗人们代代相传。
　　天使们被描述成美丽、圣洁的，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恶魔们被描述成阴暗、堕落的，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恶魔们虽然被打败，但贼心不死，随时计划重返人间，奴役人类。
　　事实上，恶魔们的确对人类世界发动了数次反攻，阿克莱德甚至还参加了一百多年前最近的那一次，不过这都是应教会之邀。
　　每当压迫过甚，各地叛乱增多，教会顶不住压力时，恶魔大军就会重返人间，然后被教会和天使们的联军打回深渊，提醒世人，只有教会才能带领人类对抗恶魔的入侵。
　　只是恶魔大军的传送门总会精确地出现在叛军的大本营，不过这种细节教会会模糊处理的。
　　另外，格里高利还创造性地提出了“地狱”的概念，作恶的人死后会下到地狱，行善的人会上天堂，教会则拥有善与恶的裁量权。
　　所以，阿克莱德除了在恶魔大军里当“群演”外，还经常扮演来自地狱的魔鬼，恐吓教会的反对者。更高级的恶魔还会接到以魔鬼的名义进行暗杀的委托。
　　教会、天使、恶魔三方的默契持续了近千年，或许以后也会持续下去。
　　直到理想国出现，将一切颠覆。
　　阿克莱德以前和教会合作最多，突然有点好奇现在教会的情况，如果它还存在的话。
　　接驳车进入一栋大厦底部的入口，停泊在其内部的停车场。
　　乘客们知道，虹桥枢纽到了。
　　众人从停车场乘坐电梯来到候车大厅，从这里出发到各自的目的地。
　　这里的确是重要的枢纽，在宽阔的大厅里，密集的人群夹杂着各种阿克莱德见过的、没见过的种族如潮水般涌来，又往各处分流而去，仿佛永不停歇。
　　他们都有自己明确的目的地，脚步看不到半点犹豫，对阿克莱德既不漠视，也不过分留意。
　　年轻的半恶魔在汹涌的人潮中间呆立着，仿佛世界的弃儿。他黄色的瞳孔中透出茫然和呆滞，突然巨大的孤独、无助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现，让心脏隐隐作痛。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种抱住那个装着母亲骨灰的盒子。在这个陌生而快速变化的世界，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两样东西。
　　他突然有种马上躲回深渊的冲动。但他深知，深渊不久也将巨变，他必须向前。
　　恍惚间，阿克莱德又看见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尼米兹。
　　这位切斯特家族真正的天才只剩下半截身体，生机在快速流失，他一只手臂环抱着阿克莱德的脖颈，另一种手紧握住他的手掌，用最后的力气在阿克莱德的耳边呢喃：“换个……活法……吧。”
　　尼米兹的手无力地垂下，阿克莱德摊开手掌，是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稍微平复下情绪，阿克莱德找出拜尔迪给的那张名片：
　　理想国贸易部
　　驻深渊开发局全权代表
　　方觉
　　工作账号LXG50023167
　　办公地址五星大楼11012
　　拜访这位方觉是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阿克莱德想起了什么，“安娜，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这位方觉先生。”
　　“好的，没问题，正在呼叫中……”
　　阿克莱德的个人终端上出现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的全息影像，“您好，我是方觉先生的个人助手鹿鸣，请问是深渊维新贸易公司的阿克莱德先生吗？”
　　阿克莱德有些惊异，“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美丽女性的身边冒出来一位看起来脏兮兮、戴着眼镜的肥胖男性，阿克莱德仿佛能通过全息影像闻到他散发出来臭味，“拜尔迪把你的事情给我说了，要不是我帮忙，你不可能这么顺利来到这里，你在机场一开通居民账号我就知道了。
　　“明天下午两点，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来。”
　　阿克莱德的个人终端随即收到一条地址，向对方确认这个位于城市郊区的“开心农场”地址无误后，年轻的半恶魔回道：“我会准时到达的。”
　　与方觉的通话结束，阿克莱德开始让安娜规划去开心农场的路线。
　　虽然和安娜相处才几个小时，但阿克莱德已经回不去只有手机的日子了。
　　看着安娜设计出的不同出行方案以及旁边标注出的不同价格，阿克莱德意识到了一个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我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