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蛇王

　　宋鼎闭着眼睛，眼角处不停有眼泪滑落。役尸们的身形比之前暴涨了一倍，他们发疯般地拿着木棍、石块攻向巨蛇。
　　巨蛇的身体上有几处鳞片被砸掉，石块砸到伤处，钻心地疼。它用尾巴扫向役尸，有几个被甩飞，剩余的，仍不遗余力地攻击着。
　　安奈的脖子、手臂和腿被树枝划伤，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望着蓝天白云，她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动。她用右手食指蘸了蘸左手臂处的血，在空气中画了一道安魂符。她盘腿坐起，符跟着移动，她的食指轻轻一推，符骤然变大，将巨蛇整个笼罩在内。
　　巨蛇闭上眼睛，蛇头微微晃动，睡着了一般。
　　云谁被蛇一口吞下后，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火红的一片。他发现自己身在岩浆一样的液体中，温温的，就像在温泉池中泡澡一般，还挺舒服。他凑近闻了闻液体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云谁试着向上爬，可没爬几下就滑落。他想起安奈交给他的噬魂符，从怀中取出一看，被液体浸泡过后，糊成了一团，已然不可用。他泄气地捶打蛇身，就像打在橡皮糖上，丝毫不起作用。
　　不知道是液体的作用还是太累的缘故，云谁浮在液体上睡了过去。
　　眼前出现熟悉的白色，四周空寂。云谁习以为常地盘坐在地上，等待从梦中醒来的契机。
　　“救我！”一道清冷的声音，语气却不像是在求救，而是在命令。
　　“你是谁？”云谁此刻心平气和，没有因为男声的无礼而心生不快。
　　“我是火蛇王，这具蛇身的主人。你居然能听懂我的蛇语，你是谁？”火蛇王试着与进过肚子里的很多人交流，奈何没人听得懂它说的话。
　　“我叫云谁，以前，我只是个普通人。自从跟阴极城扯上关系，我也不能完全理清我的身份。”云谁无奈地叹气，“我自身难保，怎么救你？”
　　“你的伙伴使用安魂术，使姚老二沉睡，我才有机会突破封印，跟你说话。我本来生活在阴极城的地下洞穴，与人类井水不发河水，不曾想被术学会的人察觉到我的存在，那一群人的力量太可怕，我根本无法抗衡，最后被封印。我不知道那群人使了什么妖术，使我的蛇身被姚老二占据，我的魂被困在自己的蛇胆内。”火蛇王发出惨然一笑，“我的族众被姚家兄弟迫害，很多都被取了蛇胆后而惨死。我身为它们的王，只能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活了几百年，我被这样的无力感折磨得近乎疯狂。我想要个解脱。”
　　云谁听着这个骄傲的王者哀泣的声音，心生同情道：“你想怎么解脱？”
　　“吃掉我的火蛇胆，毁了我的蛇身。”火蛇王恢复了冷静，“我的火蛇胆将助你拥有我的赤焰之力，我的族类会听你差遣。”
　　云谁想起那条大蜈蚣，咽了口唾沫，道：“又要吃奇怪的东西吗？”
　　“你不想帮我吗？”火蛇王哀伤地道。
　　“帮，当然帮。可是你的胆在哪里呀？就算知道了，我也没法去吃呀。”云谁犯了难。
　　“你潜进我的液囊里，看到发光的地方，就是我的火蛇胆所在之地。切记一定要一口吞下，你的时间不多了，我感到术学会的人就在附近，他们会使姚老二苏醒。他一旦醒来，液囊就会变的滚烫，你不抓紧时间，会被煮熟，成为一道人肉羹。”
　　云谁在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他所处的地方笼罩着黑烟，液体的温度正在升高。他不再犹豫，捏住鼻子，向下潜去。他越往下，液体的温度越高，他伸展双手，想浮出液面，没想到一股大力使劲地将他往下拉。
　　云谁身不由己地下坠着，他心说自己真的要被煮熟了吧。就在他绝望时，亮光耀眼地出现在他的身体下方。他顺着下坠的力道，欣喜地伸手抓住那抹亮光，手心里是一颗燃着小火苗的珠子。云谁看了两眼，感觉比蜈蚣可爱多了，他一口将其吞下。身体的炽热从心口一路延烧到四肢百骸，身旁的液体沸腾着，他却如身在温水中。
　　云谁的周身围着一圈火苗，他的瞳仁由黑色的圆变成了两团火苗在烧。他轻轻一使力，人就浮出了液面。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蛇身被打穿了一个洞，伤口处有焦黑的痕迹，并伴有一股烤肉的味道。
　　巨蛇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云谁又连续挥出几拳，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他顺着液囊里的液体离开了蛇身。
　　巨蛇睁着猩红的眼睛，恐惧地看着云谁。
　　云谁与巨蛇对视了一会儿，他从地上捡起两块板砖。以极快的速度如履平地地爬到了蛇头上，对着巨蛇的眼睛用板砖一顿猛砸。
　　“这一下是为了火蛇王，这一下是为了安奈，这一下是为了宋鼎，这一下是为了火蛇族类，这一下是为了被你损坏的房屋，这一下是为了被你害死的生灵，这一下是为了砸你而砸你。”云谁两只手不停地砸向巨蛇，“不管了，就是想砸你。”
　　巨蛇的头慢慢地垂下，发出虚弱的“嘶嘶”声，像是在求饶。
　　云谁答应火蛇王的事自然要做到，他的手掌蓄满赤焰之力，准备给巨蛇最后一击。
　　“云谁，小心身后！”宋鼎大喊道。
　　“云谁，不能躲，只能硬拼。”安奈看到云谁还活着，还来不及高兴，见他又陷入了险境，急忙出声提醒。
　　一枝长箭向着云谁的身后袭来，听风声，劲道十足，看箭尖上的幽幽黑光，分明淬了剧毒。
　　云谁没有闪躲，他大喝一声，身上的火苗同时烧向那支冷箭。火苗阻住了冷箭的前行，箭上的黄符被烧化，没过一会儿，箭也跟着化为了灰烬。
　　黑暗处，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对一个手拿弓箭的黑衣人道：“姚老二连半条命都剩不下了，你救了，也是徒增他的痛苦，不如让云家小子给他个痛快。”
　　“你让我眼看着亲兄弟去死，我做不到。”黑衣人准备射出第二箭。
　　“你的兄弟们违反术学会的规定，使用不入流的禁术，结果既没有得到火蛇王的蛇胆，还想私自得到冥契。你觉得术学会的那几位会怎么想？”黑斗篷撂下话，头也没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