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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伶陪七臆 / 第一章 最后的零星半点

第一章 最后的零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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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白耀,我的工作是研究人类的进化。有不少人尊称我为科学家,我也以此沾沾自喜。
  不过,最近我手里的一份研究结果,却让我苦不堪言。也许,我引以为豪的“科学家”的道路,就此终结。更甚者,我内心深处,凭借数年的科研生涯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就此崩塌。我感觉自己像是沙漠里渴了很久的人,找到了水喝了下去,又被人扣住嘴巴,残忍地催吐了出来。
  我不敢写成论文发表,我不敢哗众取宠,我不敢把未来赌在这上面。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但其实我也不敢否认。我已然做过了数百次的验证,房间里充斥着我的手稿,硬盘里堆满了我的报告。但结论,依旧简单明了,简单到一句话,可以讲述完;明了到一个东西,可以与整个世界依理据争。
  一位记者找到了我,说是有幸读过我的论文,想见一见真人,云云。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目的,不是这样。这份直觉,是我从事科研工作的根本,不然我也发现不了,那个石眼上,蕴含的一切,让我当下为之恐慌的一切。
  这个记者是个温和儒雅的青年男子,语气很有涵养,话里常有玄机,与他交谈起来很舒心。我没有主动询问他来此的真正的目的,他也没有主动告诉我的意思。我们俩人就这样,围绕着人类起源的种种,聊了数个时辰。
  直到天色有些暗了,我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这个记者的耐心,比我所认识的任何人包括各种大牛,都要可怕。突然,我想到了那个石眼,没错,这个男子让我想到了那个石眼。我下意识地,摸了摸上衣右边侧兜里的石眼,他貌似察觉到了我的举动,眼睛直勾勾地盯了过来。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他的温和儒雅,语气的函养,话里的玄机,统统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谁?”我主动开口了,我放弃了主动。
  果然,他不回答。他的眼神转移到我的脸上,转移到我的眼睛。怎么形容呢,他的目光,带着厚厚的年代感,像是一颗星,穿越了几十亿光年的距离,第一次在夜空中发亮。
  我有些唇齿发麻。我早已崩塌的世界观,继续崩塌着。我的直觉也不灵了,种种猜测,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他开口了,语气依旧很有函养,话里依旧带有玄机。“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白烨。”
  这是巧合吧?我想。我攥紧了石眼。
  他好像猜出了我要做什么。他站了起来,朝着我,轻轻地一挥手。他这一挥手,我就感觉到了一阵疼痛,那是指甲陷入了肉里。我的手,空了,石眼,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物种进化被称为随机中的必然,人类起源如同概率论里的一次事件的试验。这句话来自你的论文,我很是喜欢。不过,还有一次‘试验’发生的更早,早在七百万年前。但那次‘试验’遗留下来的痕迹,现在,可能连零星半点的零星半点,都找不到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把玩了一会儿石眼,继续说道:“但我手中刚好有这么一个零星半点,就拿来给哥哥你了。你还真能发现啊。”说完,他像一个孩子般天真地笑了。
  这不是真的,靠科学工作树立起来的残存的世界观顽强地解释着;这是真的,拿事实和证据说话的科学精神带来的世界观轻柔地说着。不,要么是他疯掉了,要么是我疯掉了。我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于是我开口说道:“你不会是故意来整我的吧?拿着伪造的证据,伪造的遗迹,来满足你心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龌鹾的怪僻。你今天还居然出现了,我马上报警,总有人来安顿你这种人。”我越说越快,说到“怪僻”二字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捏造着种种事物,来整蛊我,并且发现我信以为真后的充满快感的画面。想到这儿,我也才意识到,怪不得这次的研究,那么荒谬,却又那么顺利,每次遇到难关时总有着蛛丝马迹等我来发现,又确实被我发现了,让我一步步顺藤摸瓜,挖出来这么一个与世界背道而驰的“真相”。
  他对我激动的情绪似乎是视而不见,保持着沉默,手里还玩着,那颗石眼。我突然意识到,刚刚石眼,从手中瞬移到他手中的那一幕。那一幕怎么说呢,像是错觉,完全是错觉,只能用错觉两个字来形容。而在错觉之后,那颗石眼,的的确确,从我手中,不知怎么到了他的手里。我的手上,还有用力过猛的痕迹呢。
  我冷静了一点儿,无论事实是怎样,但这个看起来年轻的男子,短短的话里,毫无疑问,信息量太大了。对哦,他叫我什么来着?哥哥?我一下子想到了他刚刚的自我介绍还有我的名字。很多时候会涉及到一丁点考古,我的各种文字功底还可以。我们同姓不说,烨字和耀字,一个光而静,一个光而动。想到这儿,我又深深地觉得,他多半是来整蛊我的了。至于石眼的消失,或许是某种魔术?
  我迅速地摆头,往左右和背后瞧了瞧,除了我满屋乱放的手稿,基本看不见别的东西,最多看到一个木柜在纸堆里露出的一角。
  他这时开口了,语气恢复到了之前我们洽谈时的那种语气,“我大致能理解,你的想法”,他叹了一口气,“我暗中插手了不少,但我不是来捉弄你的。我是你的弟弟呀,”他又苦笑了一下,“也许,我醒来的太早?”
  TM的!果然是疯子,不,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天哪,我研究这个有多久了?四个月?还是半年?就因为这个傻子心里捏着一个傻不拉几的想法?
  “请你出去。”我勉强还能保持理智。天色很晚了,等到送走这个“客人”,我就把房间,电脑好好整理整理,开始下个课题的研究。
  他应该是没听见我的话,表情依旧沉浸在他那可笑的苦笑之中。他看了看我,下定了决心似的,把眼石猛地按进他的眼睛里。
  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心中充满了震撼和后悔。要是早点报警,说不定能把这个可怜人送到精神病院去,他也没机会做这种自残的事了。我想到他之前的彬彬有礼,还是很难对他生出太多的恶意。
  没有一声惨叫。我虚睁开了眼,想看看他。眼石在他的眼部位置,但他的眼睛,没流血,看起来也没啥伤口。他看到我睁眼了,手里开始动作,变幻出复杂的难以模仿的手势。为什么说是手势呢?因为我也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同时,他口里开始念道,声音温和有力,“天雷击于枯木而有火,火星燎于草野而成灾。有一他人自他处来,以他法解之。而后,传于他法,兽与灾俱不畏也。”
  他念着这半白话半文言,惹得我想笑。这下我可以肯定了,他眼部处的眼石,也是某种魔术技巧吧。可我依旧看不出,这个男子费尽周折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还没有思考出来一个所以然,他已经念完了,我眼前的场景也变了。
  我来到了一片草原,应该是秋天,因为草都是黄绿色,看起来比较枯干。我眼前较远的地方有一棵矮树,没有一片叶子,貌似是死了。我拨弄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发现戴上或者不戴,我都看不清楚,眼镜这东西,居然失效了。我正想着,突然天色大作,风起云涌,很快一朵乌云不偏不倚地凝聚在了矮树正上方。这也太不自然了吧,我感觉我或许是中了某种催眠术,那颗眼石,是催眠的关键。于是我不再多想了,安静地看着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乌云蓄力了很久,在矮树上方扩张开来,弥漫到整个天际。毫无征兆地,电光一闪,闪电劈中了矮树。矮树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这时,起风了,肉眼可见地,火飘到了草原上,向我席卷而来。来不及多想,我转身就跑,一转身,我才发现,原来我身后,有不少简陋的屋子塌拉在草原上,不少毛发旺盛的人聚在屋子前,摆弄着一些东西。那些人看到这突然而起的大火,茫然失措着,怔在了原地。
  啊?原始人?这也太夸张了吧。我突然想到我应该在催眠术里,就停下来没跑了。如我所料,大火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却没伤到我分毫。但火势越弥漫越大,飞快到了那群人眼前,然后,火就停了。对,就停了。我仔细一看,发现有个人站在火前面,伸出了一只手抵在火墙之上。很遗憾的是,眼镜的失效,让我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我甚至判别不出来他是男是女。但我能看到那个人伸出的手,手指捏着一个奇怪的手势。再然后,他的手往前一探一抓,漫天大火,就这样消失了。
  到这儿,画面就停滞了,然后光影慢慢消散,褪去。我又回到了我的房间里,眼前还是那个男子,他的双眼很正常,那颗古怪的眼石已经不见了。我右手还在上衣侧兜里,却摸到了一样东西,捏捏形状,感觉,像是石眼回来了。这时我才发现外面天色很明亮,仿佛过了一整夜。不过很奇怪的是,时间过了那么久,我却没有很疲劳的感觉。
  正胡乱想着,男子开口道,“你好,很感谢你能抽空接受我的采访。邮件里我说想采访一下你,其实是我以前读过你的论文,觉得很有意思,今天下午特意来请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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