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进洞殓骨

　　尽管来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自己也跟着牛叔看过很多次，对殓骨这一套流程早己烂熟于胸，但当自己真正第一次单独去殓骨时，真真正正的用手去触碰那些骸骨，阿牛心里是有点犯怵。虽不至于惧怕，心里总是怪怪的别扭。
　　心里怎么想当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任何的不适感，好歹自己是大师，殓骨的大师身份。阿牛稳定着紧张的心情和苏建生边闲聊边看着众人挖墓。
　　“东家，这你家哪位先人？”
　　“是我大伯，生前没有子女，死了十几年了，后事也只有我们这些子侄来料理。”苏建生答道。
　　“哦，今天不是双墓么，还一个在哪里？”
　　苏建生指了指山背后面，“在这山后面，下午再去捡那边的。”
　　很快，约莫半小时，众人己将墓穴外面的石墙和回填的暖土全部清理出来，露出一个大约直经一米左右的拱形洞口，黑幽幽的。
　　阿牛暗吸了一口气，该自己了。
　　在带来的背篓里取出了一应工具，叫旁边的苏家人提过早己准备好的碳炉，撒上些檀木香的小木屑。檀木经火烧之后，顿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阿牛取过一个竹筛，筛上铺上一层棕树叶，让一个帮闲的人端好，置于碳炉之上。
　　又取来一些纸钱点燃撒在地上，手持3根香祭拜。
　　口中则念到：“子孙至孝，惊扰先人，乞骨还乡，另择宝冢，祭慰先灵，福泽后世。”
　　这都是牛万金所教，每每开棺之前都要虔诚的颂念，焚香祷告。
　　“好了，拉棺吧”阿牛吩时众人道。
　　苏家人有一胆大的便拿着一卷麻绳和两颗硕大的柳钉钻进墓穴，把绳子固定在棺材上。
　　几分钟过后，大概是固定妥当，里面传来声音，“把竹板伸进来。”
　　之所以要用竹板，是要把竹片一端嵌入棺材底部，把棺材拉出时能起到很好的溜滑作用。
　　于是有人拿过2片销好的几米长的竹片伸进去，里面又传来声音。
　　“使劲推。”
　　外面的人赶紧死命的推，“好了”，里面的人也随之爬了出来，出来拼命的喘气，很明显里面空气的味道难闻至极。
　　一切准备停当，五、六个人拿着绳子开始喊着“一、二、三”的号子往外拉。
　　使了几次劲以后，终于绳子开始往外移动，突然一顿响动，绳子明显一轻，快速的往外抽出，只听到有东西在竹板上摩擦的声音往外传来。
　　终于绳子一端锚着还依稀可辩有个“寿”字，黑乎乎不再油光发亮的棺材出现在洞口。
　　待棺材全部拉出之时，众人才发现不对劲，苏建生看了忙问阿牛，“这怎么搞？”
　　原来拉出来的棺材只有棺盖和外面一端横板及两侧的2块侧板，底板和另一端横板显然还在穴深处。
　　“看来这地方土质潮湿，底板己经烂掉了。”阿牛无奈道。
　　这种情况牛万金也不是没碰见过，棺材烂得剩下渣渣的也有，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牛万金只好自己爬进去，点个灯到里面把骸骨一一取出。
　　此时此刻，阿牛是真有点手心冒汗身体发虚了，第一次就碰见这种样式的，爬死人洞。
　　“牛师傅，这下也只好劳您进去了。”苏建生在一旁道。
　　阿牛僵硬的干笑了下，尽量的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复杂。
　　进呢，还是不进呢。
　　对于进与不进的纠结，毫无疑问最终答案一定是进，不想进也要进，殓骨人怕钻死人墓那不笑掉人家大牙。
　　为了自己的脸面，牛叔的招牌，此时的阿牛也只有打碎牙齿自己吞下去，爬进去能咋的，光天化日之下，洞外还那么多人守着，还能冒出个鬼来么？自己虚个啥。
　　打定主意，阿牛从自己的背篓里找出一个马灯，点燃，走到洞口蹲下身子，拿着马灯伸到洞里照了照，隐隐的看见深处有一堆若隐若现的东西，应该是骸骨。
　　“你们也来个人，把竹筛端进来盛骨头。”阿牛回头看着苏建生吩咐道，说完把炭炉也放到了洞口，塞了一把檀木条到里面，浓浓的檀香味顺着洞口飘了进去。此举阿牛是为了冲散一下里面腐臭的霉味，不然人呆在里面很有点受不了。
　　“我来给你打下手吧。这种活也只好自己来。不好劳烦几位相帮的亲邻”，没想到苏建生自告奋勇的端过竹筛。
　　几个帮闲的觉着苏建生此举很是得人心，他们几个绝对没有人愿意爬进去帮忙捡骨头的。
　　阿牛却非常清楚苏建生的用意，昨天晚上给自己包了一个这么大的红包利市。自然是为了里面陪葬的价值不菲的东西，正常情况下棺材完好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殓骨，自然不会担心阿牛私藏物件。而现在必须要阿牛爬进去把骨头捡出来，没人看见，保不齐阿牛动些别的心思。
　　所以，以苏建生的想法，跟着阿牛进去是必然的。就算阿牛没有吩咐要人帮忙，苏建生也正准备主动提出来爬进去看看。
　　阿牛当然不会点破苏建生的小九九，既然终究是要爬进去的，便不再犹豫。提着马灯，蹲下身，半脆半爬的向洞内爬去。
　　刚一进来，便闻到除了檀香味，还有墓穴里特有的腐臭味。虽然一般殓骨都会在下葬十年后进行，人体的肌肉组织也腐化完全，只剩下骨骼，此时正常并不会出现腐烂的味道。但在人心理作用下，让人分外的觉得想吐，空气说不出的难以呼吸。
　　阿牛强忍住不适感，爬过太约2米左右，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了己经腐朽破碎的棺材底板，底板上能看见头骨和一些四肢骨，躯干骨上还挂着零零碎碎的布条，这是下葬时死者身着的寿衣和盖的寿被。
　　苏建生在后面把竹筛往前送了过来，头尽量的往前凑，“怎么样，还完好吧，没被白蚁吃掉吧。“
　　“还好，这洞土质稍微有点潮，看起来没有白蚁。“阿牛把灯在旁边放好，鼓起勇气伸出手。
　　先轻轻的扯去那些寿衣碎布条，这才看清全貌，初看一下，并没有发现骸骨中发现什么首饰金银之类的，兴许这是男性的原困。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等会边边看会有什么东西么。”阿牛对苏建生说道。
　　苏建生似乎并不意外，“没事，一会再看，应该有点东西的。”
　　第一次接触这些骨头，阿牛伸手摸到冰凉的骨头，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尤其是那颗头骨时，黑洞的眼晴望着自已，张着只剩几颗牙的下巴，头盖上还粘着几缕头发还未完全脱落，看得阿牛头皮麻了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