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黑马功成

　　第四十回
　　尼维尔惨案警世
　　季军战双星闪耀
　　胆小不得将军做，我若起时地结沙。
　　作檄文，观天下。
　　利剑一柄初征战，独立为尊新国家。
　　遍地黄金甲，江山手拿。
　　话说1998世界杯半决赛已经结束。
　　东道主法国队凭借后卫图拉姆铁树开花般的两粒进球终结了克罗地亚队的黑马狂奔，即将与巴西队争夺本届世界杯冠军。
　　不过在决赛之前，还有一场三四名决赛要率先进行。
　　对阵双方便是半决赛失意的荷兰队与克罗地亚队。
　　在世界杯历史上，只有1930年第一届没有三四名决赛，诚然，世界杯往往只有冠亚军甚至只有冠军才容易被记住，每届的第三名和第四名很难让球迷回忆起来。
　　很多球队其实并不愿意去参加这样的鸡肋比赛，而是想尽快带着身疲心伤的球员们早些回国度假，同时还可以避免受伤的危险。比如荷兰主帅希丁克就认为世界杯赛程太过拖沓，取消三四名决赛可以让赛程更紧凑些。
　　这似乎也预示了荷兰队上下并不太重视这场季军战。
　　不过，国际足联一直坚持季军争夺战是世界杯的必要组成部分，因为这牵涉到赞助与广告，直接关系到国际足联的钱袋子。此外，国际足联强调三四名决赛也会影响到国家队的世界排名，因为获胜方将获得一定的积分。
　　季军战往往关注度不高，但三四名决赛向来是球队释放进攻天性的舞台，球员一般都比较放得开，很多比赛都非常精彩，而且半决赛失利的强队还可以通过出色表现挽回些许颜面。
　　如果有非传统强队打到了三四名决赛，除了商业价值外也希望通过这比赛赢得荣誉。比如四年前的保加利亚与瑞典就奉献过一场精彩对决，诞生了布洛林打进的经典任意球配合进球。
　　此外对球迷来说，也希望在决赛之前最好能有个垫场赛，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市场需要，季军争夺战有大比分传统，场面热闹，而决赛参赛球队也能多获得一天的休息时间。
　　同无欲无求得荷兰人相比，这比赛对克罗地亚队来说却是显得意义非凡，此乃他们国家独立后首次参加世界杯，如果能够获得季军，无疑会是克罗地亚足球的里程碑。
　　1998年7月11日，两家这场季军战在巴黎王子公园球场展开。
　　克罗地亚队主力齐出，正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荷兰队方面，除了半决赛停赛的后卫纽曼复出外，最大的变化则是此前在希丁克手里上场机会不多的10号西多夫首发出阵。
　　克罗地亚主帅布拉泽维奇一如既往，在每一场比赛开始时都会手捧一顶法国宪兵帽。
　　乍一看这十分令人费解，却原来此举颇有深意。
　　书中代言，话说在本届世界杯开赛之初的小组赛阶段，1998年6月21日，德国队和南斯拉夫队在法国北部城市朗斯的比赛结束后，大约三十几名德国足球流氓在朗斯街头闹事，事后的录像和照片调查表明，早有预谋的德国足球流氓在先由部分人引开一队警察后，剩下的六名德国青年便手持金属棒等凶器殴打了守候在原处的法国宪兵尼维尔。
　　后来被抓捕的德国足球流氓承认他们当时还用脚踢了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尼维尔，甚至还有一人残忍地用催泪瓦斯枪打中了尼维尔的后脑，这导致尼维尔的脑部遭到了永久的损伤。
　　从那一天起，尼维尔一家的生活坠入了黑暗之中，那六个残忍的德国足球流氓事后分别被判处三年半至十年的有期徒刑。
　　这些人现在都已经出狱，但尼维尔在袭击中伤及大脑并昏迷了6周，至今在行动和说话上仍有困难，伴有严重的后遗症，他失去了嗅觉，也失去了味觉，他的一个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甚至就连走路都很困难。
　　这样的惨状不禁令人辛酸，他的妻子罗勒塔也曾表示再也不愿谈起那黑暗的一天。
　　在本届世界杯期间尼维尔一直处在昏迷和生命垂危的状态，此时尚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能醒来，布拉泽维奇的举动正是为了表达对尼维尔的牵挂之心。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只见那获得首发机会的西多夫状态不错，表现地很兴奋。
　　他积极拿球制造威胁，一脚直塞身处对手禁区的克鲁伊维特！
　　荷兰9号顺势转身打门！
　　克罗地亚门将拉迪奇毫不留情将球封出！
　　看来双方皆是压力不大，尽情发挥便是，就此展开对攻。
　　第13分钟，荷兰队阵线前压，克罗地亚队断球反击，边路快马贾尔尼风驰电掣般自左路前插拿得皮球，眨眼间就杀到了对手禁区附近。
　　荷兰人斯塔姆见势不好，急忙赶来阻挡。
　　但见贾尔尼一对一面对这荷兰铁卫却毫不慌乱，稍作停顿后突然加速横向内切！
　　斯塔姆不敢大意，紧紧贴身纠缠！
　　忽然间中路一道身着格子军团战袍的人影杀出，直直冲入了禁区。
　　贾尔尼瞄到此人跑位后当即把球一脚斜塞传去！
　　那边厢前插接应者正是普罗辛内斯基！
　　一众荷兰球员见状便纷纷围拢过去，准备围剿这杀上门来的克罗地亚球星！
　　再看格子军团8号脚步轻灵，接球之际便选择顺势转身！
　　在荷兰人的包围圈中，以皮球为轴心把自己的身体在空气中优雅旋转，画了一个圈。
　　他这一记颇似华尔兹舞蹈般的转身动作过后，不但在对手的围堵中成功护住了球，还就势推进几步，闪出了起脚空间，真可谓一举两得，出招精妙。
　　当下的普罗辛内斯基却极为冷静，面对纽曼再做一记带球节奏上的变化来调整！
　　猛然起右脚低射球门远角！
　　这射门又疾又狠贴地而行，穿过出击的范德萨身侧，飞速蹿入网底！
　　1比0！克罗地亚队领先了！
　　进球来自本场首发的普罗辛内斯基！
　　但见这位中场球星当即展开双臂飞奔角旗方向，开始接受本队球迷的欢呼！
　　看起来本届世界杯最大的黑马克罗地亚队到现在依旧冲劲十足，他们对于荣誉和胜利的渴望与饥饿感明显要比荷兰人这样的传统强队更强烈。
　　不过那荷兰队上下虽有些心不在焉，但有一人却不肯放过这难得的表现机会。
　　这便是整届大赛貌似都不受希丁克重用的西多夫。
　　丢球不久，只见这荷兰10号再次发威，从中路带球突破，直传队友琼克。
　　克罗地亚人岂会大意，琼克当即被犯规，荷兰队获得任意球。
　　好个西多夫，见状疾步上前，俯身扶球，趁对手众将皆稍稍停顿喘息之际，突然一脚快发任意球，瞬间刺穿了克罗地亚队防线，交到了对手门前的克鲁伊维特脚下！
　　荷兰9号顺势单刀赴会，直面拉迪奇一脚推射！
　　孰料想克罗地亚国门的反应相当迅捷，见势不好快速出击，二人短兵相接下横身将球封出！
　　荷兰人错失扳平良机，但橙衣军团的战斗激情也就此点燃。
　　过不许久，第21分钟，荷兰小将岑登自右路带球突进。
　　迎面正碰上了对手阵中的第一快马贾尔尼。
　　当下这小岑登毫不怯场，竟是猛地加速，欲跟这克罗地亚飞翼拼一拼速度！
　　这二人皆是足球场上奔袭如风之辈，论起速度来倒也不相上下。
　　两相较量，只见这高速奔跑中的两道身形紧紧纠缠！
　　贾尔尼断不下球，岑登也无法彻底摆脱。
　　哥俩儿眼瞅着就自右边路一直相持到了禁区前沿。
　　关键时刻，博格坎普洞察到了战机，突然向自己右前侧的禁区方向前插！
　　顿时吸引了克罗地亚后卫的注意力。
　　他通过跑动撕扯对手防线，瞬间给岑登腾出了前进的道路！
　　再看岑登当即果断变向，内切转走中路！
　　贾尔尼虽一直紧紧跟随，但冰王子刚刚这一记虚跑已经吸引走了对手的中后卫。
　　克罗地亚队门前此刻出现了瞬间的空虚。
　　但见岑登当机立断，在横向盘带中突然拧身起左脚大力轰门！
　　此球一出，呼啸着高速蹿向了球门！
　　老成稳重的拉迪奇眼见球来急忙跃起扑救！
　　没成想这射门路线相当诡异，那球却是划出了一道拐弯的弧线！
　　轨迹猛然一变，飞奔了他扑救的反方向后坠入网底！
　　1比1！荷兰队扳平比分！
　　年轻的边路好手岑登亲自示范了一把左脚球员右路带球内切打门的标配程序。
　　若干年后，又一位橙衣军团左脚将把这一招发扬光大，并成了其个人标签，此乃后话。
　　当下两队重回均势，荷兰众将在追平后士气大振，渐渐掌控比赛占得上风。
　　却不料，橙衣军团的大举压上之举毕竟是一把双刃剑，久攻不下倒给了对手反击机会。
　　第35分钟，在荷兰人再次重兵压境下，克罗地亚后卫比利奇于本方后场右路成功断球，随即发起反击，一脚传给了接应的队友阿萨诺维奇！
　　此时荷兰队后防正是空虚，出现了大片开阔地，格子军团趁势发起快速闪击战！
　　但见阿萨诺维奇与队长博班打出撞墙配合后，顺势拿球长途奔袭。
　　自右路迅速推进到了荷兰队禁区前沿！
　　这克罗地亚7号并不蛮干，带球过程中在对手大禁区前忽然急停回身，护住皮球并甩开了西多夫的纠缠，随即稍作观察，一脚横推传向了中路跟进的队长博班。
　　再看格子军团队长毫不拖沓，并未停球直接左脚外脚背一磕，又分给了左路接应的苏克！
　　当下克罗地亚队这一连串快速传球推进早已搅乱了本就有些空虚的荷兰队防线，橙衣军团后防大将斯塔姆好汉架不住人多，也只能是追着对手的传球疲于奔命，迅速向苏克靠拢过来！
　　那苏克见状稍稍减速，撤身调整。
　　对准来球起金左脚射门！
　　只见那球瞄准斯塔姆胯下而过，蹿向了荷兰队球门的右下角！
　　这混战中范德萨猝不及防，又被身前的斯塔姆阻挡视线，忽瞧见身侧有一道寒光掠过！
　　待荷兰国门看清楚状况的时候，那球早已稳稳滚入了自己身后的球门！
　　2比1！克罗地亚队再次领先比分！
　　左脚提琴手苏克打进了他本届世界杯的第六粒入球！
　　这格子军团9号当下正领跑射手榜！
　　本来压着对手打的荷兰队竟然再次落后又岂会甘心，尤其是西多夫，表现更加积极，甚至直接前插到了禁区中路抢点头球攻门！
　　可惜这并非西黑强项，一顶高出。
　　反观克罗地亚队则心安理得打起了防守反击，不过也并未能扩大战果。
　　伴随着博班在禁区左路的一脚小角度射门偏出，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声也吹响了。
　　看起来克罗地亚球员明显要比无心恋战的荷兰人更加兴奋和积极，反击战术又比较有针对性，终是凭借苏克与普罗辛内斯基这双星闪耀，比分暂时领先。
　　双方很快易边开球，荷兰大帅希丁克虽对这季军战颇有微辞看不上眼，但许是他觉得若轻易输给克罗地亚人也有些抹不开颜面，是以这下半场一开始就用奥维马斯换下了科库。
　　西多夫依然是荷兰队最积极的球员，可惜他两次威胁对手球门，一次进球被判越位无效，一次近距离射门被对手门将拉迪奇用脚挡出，依然无有斩获。
　　另一方面，荷兰队的进球功臣岑登继续着带球内切的表演，不过对手对他早有防备，重点照顾，他屡次内切之后却无法顺利起脚攻门，只得分给另一侧的奥维马斯，但有伤在身的小飞侠明显功力没有恢复，虽说获得了一次射门机会却还是打偏了。
　　克罗地亚队则一心一意稳守反击，众将在比分领先之下已是思想统一尤为坚决，扎紧篱笆。务实的他们在整个下半时最有威胁一次进攻便是前场左路任意球开至禁区右路后点，苏克飞身抢点没有够到球而已。
　　希丁克见状似乎也不再较劲，未做太大调整，只是用范霍伊顿克换下博格坎普，简单摆出双高中锋起高球，打算最后试试运气。
　　布拉泽维奇当即也十分配合似的用年轻的高大后卫图多尔换下了队长博班。
　　双方如此对弈，结局已无悬念。
　　终场哨响，克罗地亚队小胜荷兰队！
　　橙衣军团就此彻底结束了他们的1998世界杯之旅，杀进四强的橙色郁金香已经向世界展示属于荷兰足球的独特魅力，况且这支球队的大多数成员其实还很年轻，还处在职业生涯的上升期，相信两年之后在荷兰本土举办的2000欧锦赛必将还会是属于他们的舞台。
　　再见，荷兰队。
　　克罗地亚队这支世界杯新军首次参赛便获得了季军，堪称本届世界杯表现最令人称奇的球队，随着比赛结束，他们的庆祝也开始了。
　　对这个新国家的人民来说，这一战就是他们的世界杯决赛。
　　克罗地亚队众球员终于用自己的出色表现为自己的祖国赢得了荣誉。
　　这支神奇的球队也将永载世界杯史册。
　　无论多少年之后，一提到世界杯上的黑马战绩抑或神奇球队，人们总难免会想起1998年夏天那群穿红白格子战袍的克罗地亚人。
　　想起普罗辛内斯基的小角度吊射和如华尔兹般的转身过人。
　　想起苏克那可以拉小提琴的精湛左脚射术。
　　此正是：
　　忆昔九八世界杯，
　　黑马狂奔势如雷。
　　竟是新人搅旧局，
　　首秀季军舍其谁。
　　只是这热闹喜悦的氛围中，布拉泽维奇还是想起了生命垂危尚在昏迷中的尼维尔。
　　布拉泽维奇在后来回忆道：也许是因为克罗地亚队在这届世界杯上的表现不错，尼维尔受伤之后，当地宪兵部队的头儿找到了我，并且送给我一顶宪兵帽，希望我能为他不幸的同事祈祷，祈祷奇迹能够发生。说实话，当时看到尼维尔受了那么重的伤，在那个宪兵头儿跟我说这件事情之前，我们都以为他撑不过来了。能够为尼维尔和他的家人做点什么，我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第一个晚上，我把那顶宪兵帽放到了自己房间里，第二天，又把它放到了博班的房间，然后是苏克和普罗辛内斯基。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把帽子放进不同队员的房间，让所有队员都为尼维尔祈祷，同时也希望能把我们的幸运，带给这个不幸的人。真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用自己的神奇，换回尼维尔的健康，哪怕是世界杯的季军奖牌，我也愿意。后面的比赛中，我一直拿着那顶帽子。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尼维尔，不光是我们，球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会与他一道，与死神进行抗争，都会为他加油，为他祈祷。足球流氓伤害了尼维尔和他的家人，但足球，以及所有喜爱足球的人们，永远都会跟他站在一起。
　　2006年，事发八年之后，51岁的尼维尔坐在多特蒙德威斯特**球场内，看着场上奔跑的德国和波兰的队员，他突然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痛楚。
　　眼前的一切跟八年前是如此相似，却又如此陌生，那应该也是一场德国队的比赛，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几乎听不见场内的欢呼声了，仅有的一只眼睛也常常隐隐作痛。
　　八年前的那个夏天永远改变了他的人生。
　　尼维尔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德国足协秘书长施密特造访了他在朗斯的住所，诚挚邀请他来观看2006德国世界杯，并许诺由他本人选择想看的比赛场次。
　　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尼维尔没有说一句话。
　　八年前在德国迎战南斯拉夫的比赛时，尼维尔倒在了场外，八年后，他靠着自己的力量，艰难地步入了威斯特**球场。
　　又是一场德国队的比赛。
　　这是尼维尔自己选择的比赛，他似乎是想证明些什么，尼维尔的家人则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当最后他被记者问到，对于那些袭击他的鲁莽无知的年轻人，他是否能够原谅他们时，尼维尔在艰难思考了将近一分钟之后，脸抽搐地几乎有些变形，终于吐出了两个词：不，绝不。
　　也许对于他来说，能够重新有勇气来到球场，来看充满复杂与伤痛情感的有德国队参与的比赛，就已经是一种自我升华和超脱。
　　人，不能够一直生活在过去里，即使那段过去如此的黑暗，如此的迷茫。或许他仍然不能原谅那几个年轻人，他也将永远带着他们给他的伤痛过日子，但是，生活毕竟还在继续，足球还在滚动。
　　有足球的日子，即使对于一个曾被足球深深伤害过的人来说，一切还是那么美好。
　　足球无关生死，但，足球也永远不会高于生死。
　　愿暴力与伤害远离足球，远离那些热爱足球的人们，永远。
　　至此，本届世界杯的最后一场比赛---决赛，终于要开始了。
　　东道主法国队与巴西队马上就要争夺1998年世界杯的冠军！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大结局：
　　未解之谜，外星人突发怪病
　　新王登基，齐达内一战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