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刑场来活了

　　秋高气爽，百草肃杀。
　　津城的菜市口人满为患，老百姓都等着看刑场秋决，尽管生逢乱世，男女老少们还是有着一颗爱看热闹的心。
　　犯人跪成一排瑟瑟发抖，老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行刑前，侩子手拿块半熟不熟的肉往犯人嘴上抹了抹，喂了犯人碗酒——行刑前的规矩，断头饭，朝廷为此拨的银子，本很丰盛，被一层层贪污，最后只剩下一碗酒，一块肉，一般也没人吃的下去，肉也不用煮熟，走个形式。
　　午时三刻，监斩官发令，侩子手举起鬼头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鲜血溅了一地，凑热闹的人大多都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又菜又爱玩。
　　吴锋第一次看刑场杀头，看的是直嘬牙花子，心想这震慑百姓的作用应该是起到了，要是凌迟估计更震撼。
　　看热闹的老百姓渐渐散去，缝尸人的活来了。
　　吴锋去缝尸铺等活，赶尸匠穿着特殊，没多一会就接了委托。
　　这次是两具尸体，一个地方，地点在阴峡旁的寿县渔村，与委托人定好了晚上将尸体送到城外。
　　时间还早，吴锋在城内逛了起来，这阵城里还真热闹，叫买的叫卖的，推车的担担的，街上是熙熙攘攘。
　　这里不像现代，没什么娱乐场所，也就是茶馆酒肆，烟花柳巷。
　　吴锋逛着逛着，走到了一茶楼前，茶楼不大，招牌上纂刻着四个大字“得韵茶楼”。
　　早前听人说过这茶楼不错，掌柜的爱好音律，茶楼因此得名。
　　没什么比在这打发时间更好了，吴锋走了进去，伙计是笑脸相迎，尽管茶楼不大，茶楼里装修的很有品味。
　　吴锋要了碟蜜饯、瓜子、水果萝卜，一壶满天星。
　　他这人好吃，尤其是魂穿异世，什么都想尝尝，对比对比。
　　此刻茶楼里没什么人，就一个人听书，那人找店伙计说话功夫，说书先生还等他说完了才接着讲。
　　说书先生是个年轻小伙，话说的都不太利索，说着说着不经意间还冒出方言，嘴里像拌蒜了似的。
　　说书这行，越老越值钱，四岁孩子上去谈古论今，谁也不会信。
　　吴锋听的那叫一个别扭，心想：“要不我来吧，我去上台讲个《钢铁侠》或者《海贼王》的故事。”
　　经常昼伏夜出，白天爱犯困，慢慢困意涌来，竟靠着椅子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起哄声将吴锋惊醒，扫了眼周围，原本稀疏的座位竟都满座了，连门口都有几个乞丐花子听着隔墙书，伙计正拿扫把赶呢。
　　看台上坐着一富态的中年说书人，穿着一身黑色长衫。
　　老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要想精一身青，黑长衫把他显得倍精神，气场就拉开刚才说书的好几条街，随着一声醒目响，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说书先生微微一笑，开了口：
　　“金山竹影几千秋，云锁高飞水自流;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远至湖北三千里，近到江南十六州;美景一时观不透，天缘有份……”
　　吴锋心想，这诗他熟啊，接起了下茬道：“画中游！”
　　说书先生看了眼吴锋，微微一笑道：“再来游！”
　　周围哈哈大笑。
　　“今儿个各位都想听什么啊？”
　　“奸情人命！”
　　“神鬼妖狐！”
　　“上回的还没讲完那！”
　　“好吧，那今儿就讲个没说过的吧，《张小丙上京城》。”
　　吴锋听得是如痴如醉，这比他前世听过的传统评书，多了一份幽默，在欢笑间听了故事。
　　跑堂伙计端个盘下场收打赏钱，走到吴锋近前，吴锋把伙计拉到了身边问道：“这位说书先生是谁啊？能耐真大啊！”
　　跑堂伙计满脸得意道：“客官，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是津安城有名的说书先生，姓郭，名坑王。”
　　“名有点怪……”
　　“能耐大了去了，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别的说书先生就会个一两段，说个三月两月就得换茶楼说了，好家伙，郭先生在这茶楼说十年了，故事没重样的。”
　　“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刚才故事结尾提到了妖丹，吴锋恰巧斩树妖得了一颗，琢磨着请教下妖丹的事，也没报多大希望，和有能耐的人聊聊天也是好的。
　　伙计没接茬，眼睛盯着手里托盘。
　　吴锋会意，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盘中。
　　伙计见他出手如此阔气，乐的像要咬人似的，笑道：“好嘞，完事您去后台。”
　　书说完了，吴锋跟着伙计进了后台。
　　郭先生正喝着茶水，伙计指了指吴锋笑道：“郭先生，这位客官想找您聊聊。”
　　吴锋赶紧拱手打招呼道：“郭先生，您辛苦。”
　　郭先生微微一笑道：“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这位法师是做赶尸行当的吧。”
　　“正是，正是。”
　　“挺好，灾荒年生存不易啊，管着剃头修脚得有个手艺，赶尸积德行善啊。”
　　吴锋挠头笑道：“粗人也没想那么多，混口饭吃罢了。”
　　聊了一会，吴锋开始插入正题。
　　“郭先生，您说的书中神鬼妖狐什么都有，您说这世上有妖吗？”
　　郭先生微微思索一下，答道：“相传是有，不过我也没见过，也不好妄自菲薄，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吧，就像这空气看不见摸不着的，却不能说它不存在。”
　　吴锋点点头，接着问道：“您在故事最后提到了妖精的内丹，能和我具体讲讲吗？干赶尸这行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挺好奇的。”
　　“嗐，都是些杂书上看的，一听一乐的事。不过，既然法师想知道，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聊会子。
　　妖精内丹就是以妖体为鼎炉，吸收日精月华，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方式而已。”
　　“人能吃吗？”
　　“可以吃的前提是已将妖气炼散，否则人的凡胎肉体承受不住妖气，容易走火入魔。”
　　……
　　郭先生说的是头头是道，吴锋听的是受益匪浅。
　　吴锋聊的很开心，开玩笑道：“您这能耐太大了，不愧是孔圣人门徒，以后等我什么时候不干赶尸这行了，拜您为师，和您学说书怎么样？”
　　“行啊！到时候赐你个字，今儿个天不错，天上一朵云彩都没有，到时候赐你个云字。”
　　“行啊，我不挑，什么字都行，不赐我坑字就行。”
　　“哈哈哈……”
　　玩笑了几句，吴锋离开了茶楼，很开心，人一高兴食欲就好，找了家饭馆吃了个沟满壕平。
　　等吃完，天色也已见黑了，在饭馆打了壶烧酒后，去城外约定地点等着委托人把尸体送来。
　　吴锋谈不上有酒瘾，夜里赶尸，夜风凉，路上喝点能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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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多久，委托人就推着车将尸体送来了，等他走后周围无人，吴锋开始做法。
　　吴锋先将朱砂涂在了尸体的额头、胸口、肚脐、左右手掌、左右脚掌，用符箓压住，封住死者的七魄。
　　又用朱砂塞入死者耳鼻口中，再塞符箓堵紧，堵住死者三魂。
　　将高筒毯帽扣在两具尸体头上，口中念念有词：“跟我走吧，天黑就出发，魂穿中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你的老家……”
　　两具尸体应声而起。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遇树妖的经历，吴锋这次心理强大了很多，摇着摄魂铃，喝着城里打的陈酿，开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