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鬼仙术

　　由于明天才是一月一日鬼门关开的日子，吴梦兰等不到，颜云玉特地走后门，请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上来，亲自护送吴梦兰下去。
　　这还是李卿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黑白大哥。
　　两人甫一出现，护天楼楼顶气温骤降。
　　白的那位身材修长，一身白晃晃的衣服，头戴白帽，手执一条白色棒子，腰间缠着锁链，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江湖中人给个面子，都叫他七爷。
　　黑的那位身材矮胖，全身黢黑，除了衣服是黑的外，肤色也黑。手执一条黑不隆咚的棒子，同样腰间也缠着锁链，不苟言笑，面若冰霜。人称八爷。
　　“颜宗主叫我们上来，不知所为何事？”
　　七爷敲着棒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颜云玉对着两人说明情况，七爷不时点头，八爷没有反应。
　　“小事一桩。”
　　七爷听明白了，二话不说，把吴梦兰牵引过来，打算撕开虚空裂缝，钻进地府。
　　李卿突然冒出来，问：
　　“两位大哥，小弟一直有个问题不解。轮回乃是天地大道，那么请问两位也要轮回吗？判官也要轮回吗？阎王爷呢？”
　　八爷眉头微蹙。
　　七爷笑道：
　　“这位小兄弟为何这样问？”
　　“我怕以后修为精进不了，成不了飞仙，身死道消后终免不了轮回，一身功夫又要重头开始。”
　　“哈哈……害怕重头再来，确实是人之常情。哎，连道门中人也有这顾虑，”七爷叹了口气，“难怪魔道有机会重现人间。”
　　八爷给了七爷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说那么多话。
　　七爷随意吐了吐舌头，只见舌头从他嘴巴里耷拉出来，舌尖拖地，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传说七爷是上吊而死的，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李卿抓到问题的关键点：“七爷是说魔道会利用人们想长生的念头，重现人间？”
　　七爷收回湿潞潞的舌头，“没错，轮回是大道，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证得大道，包括但不限于道门飞仙佛门菩萨，还有少部分神祗。像我等鬼仙，因为有天庭冊录，也能避免轮回。而堕入魔道，不生不灭不死不休，门槛低收益高，是一条捷径。”
　　李卿点点头，“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吴梦兰有没有机会修习鬼仙之术，有朝一日像两位一样，成为鬼仙？”
　　“噢？”绕了这个大一圈，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七爷疑惑地看着吴梦兰，吴梦兰顺着李卿的杆子往上抓，她说道：“朱星汉侮我杀我，原本以为破案后能让他得到惩罚，没想到他却像中了邪一样，变成魔鬼，差点害我又死一遍。小女子不甘心就这样投胎……”
　　“这可由不得你。”七爷用棒子捅了捅后脑勺，把歪掉的高帽重新弄直。高帽上写着四个大字：一见生财。
　　吴梦兰跪在原地，不肯起来。
　　七爷一下犯难了。
　　要是人人都不想投胎，那哪里有出生人口。
　　世界还怎么运转？
　　李卿说道：“朱星汉之所以会成魔，也是因她而起，你不让她自己了断，下辈子投胎也不会有好结果。”心里却在想，吴梦兰走后，只能憋到六品境，凭自己的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努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无论如何也要试着再挽留一下。
　　八爷突然抡起手中的哭丧棒，一棒敲击在吴梦兰头上。
　　嗡——
　　吴梦兰娇躯一震，眼泪止不住地滴溜往下掉。
　　她斜趴在地上，一会儿骂朱星汉不是人，一会儿感叹眼瞎老母无人照顾，一会儿又含情脉脉看着李卿。时而疯癫，时而痴情，所有情绪都以一股浓浓的愁绪作为底色。
　　哭丧棒就是人们出殡时，孝子手里拿着的棒子。那是人一生中最痛苦的几个时刻之一，把所有痛苦凝聚在出殡的那一天。被七爷八爷手中的哭丧棒敲打过的人，能够把所有的哀愁通通释放，得到解脱。
　　但吴梦兰不然，她的愁绪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没有止境。
　　好一个偏执到病态的人。
　　八爷动了恻隐之心，再哭下去，魂体会受不了。
　　他再次敲打吴梦兰，吴梦兰停止了哭泣。
　　李卿与她四目相对。
　　八爷和七爷在一旁嘀咕。
　　良久，两人有了结果。
　　七爷捋了捋舌头，像常人捋胡子一样，“你因果纠缠太重，个性又偏激，像这位小兄弟说的，让你投胎，恐怕不会有好结果。现在地府正是用人……鬼之际，我们今天破个例，教你鬼仙之术。”
　　李卿一听，“还不拜见师父。”
　　吴梦兰收起鼻涕眼泪，纳头就拜。
　　“你不要高兴太早，这一条路不好走。将来如果受不了诱惑，堕入魔道，我们会取你性命，让你万劫不复。”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你对外不要说我们是你师父。”
　　“……是。”
　　“起来吧。”七爷把吴梦兰扶起。
　　八爷左手摊开，掌心对天，一本书出现在他掌心处。
　　“这是鬼仙术，你勤加苦练，有不懂的地方记下来，遇见我们的时候提问，我们会告诉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话，原来他不是哑巴……李卿腹腓着。想到以后吴梦兰练功，可能一起运动的时间不多，暗下决心要学会时间管理。
　　吴梦兰毕恭毕敬地接过，还想说什么，一抬头，两位老师已经原地消失。
　　李卿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死亡离他是那么近。
　　原本以为有了点微末修为，生命多少能够得到一点保障。
　　但在面对真正的威胁的时候，那点微末本事根本不够看。
　　若不是司辰师姐赶到，只怕现在已经被朱星汉撕成烂肉。
　　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更加厉害？
　　他心有所动，厚颜无耻地向颜云玉说道：
　　“师父在上，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徒弟？”
　　颜云玉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她选择不说话。
　　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沉默不说……李卿心里飘过一句歌词，“今晚幸亏有司辰师姐，不然徒弟可能和师父人鬼相隔。如果徒弟也能有一把飞剑，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不知师父有没有宝剑相赠？”
　　“只有到了六品凝丹境才能御剑飞行，现在给了你也不会用。”
　　如此说来，还是不肯啰……李卿也不要相逼。
　　颜云玉又说道：
　　“我有一把青云剑，已有灵智。不需要你御剑控制，可以自行斩妖杀敌。”
　　李卿对宝物还是有点认识的。
　　宝物可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只有天字等级的宝物才有灵智，这样的宝物已经不仅是主人身体的延伸，还可以是主人的随从。一个成熟的宝物甚至能自己和别人讲道理，打架斗殴。
　　原本只是想求一把普通的利剑，没想到颜云玉出手那么大方。
　　李卿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唯一担心的就是有灵智的宝物性格都很古怪，你们想想，在诞生灵智之前，它们的人生完全被别人操控，让剁菜不能切肉，让砍人不让拉皮，一旦它们有了灵智，有时候比人还难控制。
　　青云剑凌空立在李卿面前，剑身发出嗡嗡的声响。
　　它与李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在打量这个新来的主人。
　　李卿伸出手，要去握住它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