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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我问你——你愿意为了人类赴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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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押着女武神来到了基地深处某个军事宿舍。
  他们为她解开了束缚袋,甚至贴心按摩了一下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脚关节。
  “进去吧。”士兵们冷漠的说道。
  女武神没有反抗,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周先生跟个死猪似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女武神看他一眼都欠奉。
  她取下外套,从容的坐在沙发上,在闷热中给自己扇了扇风。
  “先知就是想知道这个?”她一个自言自语,但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
  女武神面容微沉,令她感到心悸的是,自己可以肯定,有一个人一直跟着自己。
  哪怕同为救世主联盟的同伴,也让女武神感到了不信任和危险!
  地王的时候,扮成焰火师的人······将周先生在军事基地中无声无息的弄昏,让士兵为她松绑,仿佛理所当然的人······
  这种玩弄人心的恐怖,令她毛骨悚然。
  女武神烦躁的起身来回踱步,现在看来,先知似乎就是想要试探黑暗真理会的【方舟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但这种任人驱使的感觉·······
  “实在是令我不爽啊!”她嘴脸狰狞的说道,单手抡起沉重的沙发,暴戾的砸到周先生的脸上!完全是下死手!床板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坍塌,门外的士兵惊骇的一抖,接着又慢慢的平静。
  房间中,周先生的无头尸体微微抽搐着。
  女武神杀完了人,内心却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的疲惫。
  她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错误和问题,像是误入沼泽上方蛛网的昆虫般越陷越深,最后和断裂的蛛网一起沉入泥沼。
  “周先生?”门口的士兵敲了敲门后打开门说道:“注意一点,会有影响······这!?你做了什么!?”
  进门而来大吃一惊的士兵,和浑身绷紧的女武神,她明白自己刚刚还是太冲动了,现在只有在整个军事基地反应过来杀出去!
  “死!”
  女武神暴起,长枪扎穿那个无辜士兵的身体,正对着房间的墙壁几乎被刺塌,血泡从他的肺部逆涌而出。
  女武神一人一枪,只身孤影,从走道中杀出!
  她对于青海市军事基地人生地不熟,刺耳的警报声中,闻讯赶来的士兵犹如潮水一般,火焰临头,地化为沼,金属的墙壁里伸出铁手,个性十足的异能,即使单个没有女武神强大,结合起来也将她打的狼狈不堪。
  护体的神光蒙尘,被不洁感染,她枪尖染血,衣衫破碎,呼吸开始絮乱,而且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剧痛。
  女武神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到了肺部,之前正面吃下那一发火箭筒,自己从爆炸中悍然将敌人绞杀,冲击波炸伤了自己,累积的伤害,已经快要到她的临界阈值了!
  “我杀了多少个人了?”女武神麻木的想,“100人?200人?”
  这听起来只是一串数字,还是一串微不足道的数字,区区百人而已,无论放到那里都掀不起什么浪花。
  但女武神已经要杀吐了!
  亲眼面对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将人变成尸体,将尸体变成血肉,那种来自同类死亡的本能惊怖,让她的喉咙一阵阵反胃,火辣辣的烧着。
  更令她恐惧的是,自己能够感受到那涌出的热流是什么······是血,现在她闭眼,就是无数张惨死的面孔。
  她在这座青海市迷宫中打转,绝望的发现根本找不到出路!这里的每一个转角都一模一样,清冷的铁灰色,指示标牌早已被士兵击毁,将军通过无线电和监控调动士兵,在整场布局下,女武神犹如瓮中捉鳖,困兽犹斗!
  那是一种天翻地覆也无能为力的绝望,女武神此刻的敌人不是士兵,不是将军,不是黑暗真理会!
  而是整个青海市军事基地!和现代战争的情报系统以及战术规划!
  每一个士兵的文档都在被人阅读······末日到来后,他们的能力被第一时间的测出分类,并进行了精细的数据测量,国家为每一位士兵分发了编号,在能力值清楚的情况下,所需要做的就是兑子。
  不断的消耗女武神的体力······精神······力量······蚁多尚能咬死象,这冷酷的计划,是在以群体的大势碾压个人,女武神很强······但她太渺小了。
  ······
  军刀切开了女武神的腹部,艰涩的像是在切割钢铁,力尽之后,缓过一口气来的女武神怒吼一声:“死!”
  她的秀拳也带着凶厉,看似纤细的手臂实则能够打出超过600斤的巨力,使刀的少尉被打爆。
  刚缓了一口气,女武神又听到了跫然的脚步声。
  “还有?”她哀嚎一声。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白微微一笑,疲于奔走的女武神撞进电梯,单手以巨人之力,勒死了电梯里的特警,她彻底杀疯了,把武装枪都丢了出去,赤手空拳,半步之内,人尽敌国!
  癫狂的血战之后,电梯的大门终于关上了。女武神手脚发软,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无力的瘫坐在尸体间。
  女武神抬起自己满是血污的手掌,那只手在颤抖着,抖的很厉害。
  好可怕······
  杀人让她觉得好可怕!
  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在她的14岁的时候,那个试图强奸她的人渣父亲是第一个,但这是她第一次杀了这么大量的人类!
  女武神不是因为脱力而颤抖,而是因为恐惧而颤抖!她害怕死亡,制造死亡的人往往越接近死亡,她害怕,内心因缺少安全感而啜泣,又因孤独而坚强。
  女武神第一次意识到了,伤害别人,是一种责任。
  【叮~】
  电梯到了顶楼,她走出狭窄的空间,空旷的平台上,狂风猎猎,像是置身云海。
  “你来了?”顾白的身影微笑着站在平台边缘等着她。
  这里是青海市军事基地修建的高塔,从这里,可以直接看见青海市区,也可以俯瞰整个青海市基地的全貌。
  这座塔的意义就在这里。
  女武神走过去,她的情绪很复杂,有着无穷的质问,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杀人的感觉如何?”顾白说道。
  女武神目光黯然,语气低迷沉重。
  “很糟糕。”
  “但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做法不是吗?”
  女武神张了张嘴,又沉默的闭上。
  “在青海市,你以自己的私欲屠戮了首富周彦武一家,使得我们这边的一位同伴叛逃,第二先知那边与资本产生了联系,并与各大财阀间产生了交集,而你呢,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连环杀人犯,并为救世主联盟成功抹上了一层浓重的黑历史。”
  “那是他们偷窥我的房间!”女武神忍不住辩驳。
  顾白语气平静严肃:“所有人都那么做了吗?”
  女武神语塞。
  “孔夫子曰,以德报德,以直抱怨,然而你却祸及了无辜的人,这是无可饶恕的罪过,我知道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我从来不做什么劝人为善的言说,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吧。”
  “所以我让魔术师漠视黑暗真理会暗算于你,地王打断了你的脊椎,周彦武削去了你的面皮,他们都是你杀的······”顾白露出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微笑,“既然你喜欢杀人,那么我就让你杀个够,一人不够就十人,十人不够就百人······现在我问你,你杀够了吗?”
  女武神点头如捣蒜。
  先知和她共同眺望下方的风景,诺亚方舟的龙骨巍峨壮观,顾白缓缓低语:“我让你看见所有的一切······是因为旁人说的再多也不如亲身经历的信服。”
  “诺亚方舟计划是什么?”
  顾白一字一句的说道。
  “诺亚方舟计划是逃避!”
  顾白面向她,女武神竟然被他的气势压倒了,明明这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虚影,但女武神还是为那种伟岸的气势震撼了,那是一种信念,一种她还不理解的信念。
  “黑暗真理会欲穷尽人类的资源建造诺亚方舟,逃离地球!而救世主联盟则是为了守护!组织是建立在一个伟大的信念上的,这种崇高精神的本质······是无私······是爱!”
  “爱?”女武神呢喃着这个陌生的词语。
  “曾经的你不能理解这种信念,因为你并没有爱,你的心中只有冷漠、只有怀疑、只有对他人的不信任和自我的残暴,之前的你是暴君、是死神、是刽子手!”
  “但是现在,你厌倦了这一切······”
  女武神脱口而出:“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
  她瞬间就想清楚了一切,摧毁她的正是她自己,先知其实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放纵了自己的恶念,任由她杀人,然而没有人性的人只能成为野兽。
  女武神再也没有肆意杀人的想法了,她的气质平和,从兽进化成了人,这一切都在面前之人的计划之中!环环相扣,分毫不差!
  “这就是······先知吗?”她颤抖的声音,却不如曾经的桀骜,发自内心的感慨与敬畏,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这是人类的智慧!
  顾白叹息道:“未来是毁灭,第二先知名义以方舟计划保持人类的火种,但未战先怯,其名为怯懦;舍本逐末,抛弃绝大多数人类,以少数独裁者避难,其名为自私!自私自利,这就是黑暗真理会狭隘卑劣的本性!诺亚方舟计划从不是为了人类而实现的,而是为了资本家,为了政治家们对死亡的恐惧,他们害怕即将到来的黑暗,害怕战争!害怕死亡!”
  “简直可笑!难道我们就不害怕了?难道我就不害怕了吗?但救世主联盟的信念是博爱,是那份身为人类骄傲的荣誉!是那份为自己的种族自豪的归属感!是对人类之中无辜者们的同情,是善良,是无私······黑暗将至,由我们来直面黑暗,未来,我们与人类站在一起!”
  顾白一番话说得字字珠玑,热血沸腾,他再次、郑重的向着女武神伸出手,问:“女武神沈弦思······你是否愿意为了人类而战?”
  女武神沉默了很久。
  她弯下腰,将手掌置于顾白的掌面之上,如古时的骑士一般鞠躬行礼,心悦诚服道:“谨遵您的意愿,先知。”
  这一次,她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尊敬。
  也正式的成为了救世主联盟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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