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风书斋

　　丁母看到周熠摇头，生怕他又憋出什么坏主意，当即说道：“你真想买间书斋，也不是不行。”
　　“当真，”周熠大喜道。
　　丁母注视了周熠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约法三章，你需应我三个条件。”
　　“莫说三个，十个都行……”
　　见丁母不为所动，糊弄不过去，周熠旋即说道：“娘，你直说便是。”
　　“第一，你不许和那贱人见面；第二，你老老实实去参加今年的秋闱，不许耍花样；第三，买书斋可以，但我不会直接给你银两。”
　　第二个条件印证了周熠的猜想，想必是皇后姐姐跟母亲说了什么；第三个条件就更简单了，怕周熠以买书斋为由，拿钱去寻花问柳；真正让周熠为难的，只有第一条，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陈圆圆那绝美的面容。
　　“莫要为难，当我没说，”丁母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可以答应母亲三个条件，”周熠顿了下，郑重地说道：“但有一件小事，母亲也需依我。”
　　“说来听听。”
　　“我可以不见陈圆圆，但母亲也不能从中作梗，将陈圆圆赶出梨香园。”
　　梨香园是他家养的戏班子，陈圆圆是戏班子里的一员。
　　一提起陈圆圆，丁母就来气，她开口训斥道：“差点因那贱人丢了性命，这个教训还不够惨烈，不行，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这就叫做蛮不讲理，把过错全丢给陈圆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当然丁母在气头上，周熠不会蠢到同她讲道理，这样只会使丁母越来越恨陈圆圆。
　　“只要母亲答应不将陈圆圆赶出园子，儿子愿娶贾元春，”周熠脸上表情犹如肝肠寸断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唉…”丁母叹了口气，不忍逼迫过甚，只好答应下来：“罢了，就让她待在梨园。”
　　“母亲英明，”周熠当即作出保证：“儿子定当遵守和娘的约定，今生今世不与陈圆圆相见…”
　　“停，”丁母才不信周熠满口胡言，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道：“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正所谓知儿莫若母，丁母岂会不知周熠的如意盘算，信誓旦旦的，她一个字都不信，不过是那混小子的权宜之计。
　　一间书斋换周熠安分守己一阵时间，对丁母而言这就够了，不与陈圆圆见面的约定，那是纯赚的，至少短时间内，他会遵守的，以她对周熠的了解。
　　还是得想个由头把贱人送走，免得周熠心里头老是惦记，可一想到周熠为了贱人连他老子都敢忤逆。
　　把人送走轻而易举，就怕周熠到时候又惹出什么祸端来，丁母心里很纠结，罢了，姑且先放过那个贱人，等熠儿娶亲之后，让媳妇儿来管他。
　　※※※
　　按周熠的要求，两天不到的时间，由府内大管家刘伯出面买下一间印刷作坊齐全的书斋。
　　——清风书斋。
　　——两袖清风身欲飘，杖藜随月步长桥。
　　给书斋取名‘清风’二字的人曾任顺天府府尹，因贪污受贿，被革职功名，抄家，流放宁古塔。
　　寓意虽好，实难做到。
　　更巧的是，接任顺天府府尹便是红楼第一白眼狼贾雨村。
　　从官府那里买下书斋后，周熠不打算给书斋改名，他要引以为戒，为官清廉，做到两袖清风。
　　“好地方，贤弟你这一招，妙啊！”
　　书斋里屋，贾琏拱手表示佩服。
　　“兄长误会了，我买书斋的用意不是为了金屋藏娇，”这个色痞，成天就想着女人，周熠心里骂道。
　　“哦，愿闻其详？”贾琏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兄长请过目。”
　　贾琏视线慢慢从周熠脸上移到他手中的一卷纸，周熠那鬼画符一样难看的笔迹，旁人甚难模仿。
　　密密麻麻的字，在周熠的示意下，贾琏硬着头皮看下去。
　　越看越心惊，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贾琏读完了第一回‘风雪惊变’，抬头对上周熠的视线，重新组织语言，道：“兄弟可是打算从商？”
　　“是也不是…”周熠给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回答。
　　贾琏又猜道：“愚兄知道了，兄弟这是为了蘼芜君。”
　　周熠一时跟不上贾琏的脑回路，这怎么又跟女人扯上关系了。
　　“想当初兄弟在蘼芜君那里受挫，当众被嘲没有才气，兄弟非但没有气馁，如今更是呕心沥血创出如此佳作，兄弟为博佳人之心，愚兄万分敬佩。”
　　贾琏起身朝周熠作辑道。
　　“请受愚兄一拜。”
　　……
　　周熠嘴角抽了抽，他想起来了，原主在柳如是那里受挫后，留下一句誓言‘日后定让蘼芜君刮目相看。’
　　同为勋贵子弟，又是街坊邻居，兴趣相投，好色，却从不倚靠身份去做强取豪夺之事，这是原主与贾琏能够玩在一起的原因。
　　像前些日子来京的薛蟠，原主就十分看不起，还发生过冲突，当着贾琏的面让家丁揍过薛蟠。
　　误会就误会了，原主身上的名声早就烂了，不外乎这点，周熠顺着贾琏的话题，接着道：“柳如是摒弃我没有才气，我偏要让柳如是为我的才气所倾倒。”
　　“兄弟心中可有计划？”贾琏好奇问道。
　　“著书。”
　　周熠轻轻吐出两字。
　　“著书？”
　　贾琏重新凝视手上的手稿，出声道：“兄弟志向远大，愚兄佩服，可就此著书，篇幅是否太少，兄长再想想。”
　　周熠摇摇头，道：“兄长先看完，再说。”
　　一个时辰后，贾琏读完‘射雕’前六回，激动夸道：“精彩、当真精彩，”旋即向周熠追问道：“后续呢，倒人胃口，一并拿出来瞧瞧。”
　　妥了，见贾琏这反应，周熠便知道妥了，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也是，这个时代连《西游记》这种神魔鬼怪小说都能接受，武侠的飞檐走壁和内功不在话下。
　　“后续还有三十四回，全在这儿，”周熠指着自己的脑袋，又道：“兄长读完后感谢如何，可否著书。”
　　贾琏没有回答周熠的问题，委婉劝道：“关于著书，事关重大，影响甚广，兄弟再考虑考虑。”
　　“兄长心中有何顾虑，但说无妨，”周熠摆手道。
　　贾琏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语气严肃道：“愚兄心内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兄弟，望兄弟不要欺瞒。”
　　神神叨叨的，周熠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装作礼下于人的样子，拱手道:“请兄长指教。”
　　“此作出自何人之手？”
　　“尊你一声兄长，你不要以为你真就是我周熠的哥哥，”周熠瞬间勃然大怒，原主的性格一点就炸，受不得委屈冤枉。
　　见周熠反应如此激烈，贾琏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倒是让周熠感到奇怪，拂袖不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