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作之合”

　　却说用了那“沼火”之后，村中确实少了许多野兽滋扰，传将开来，各村俱皆学去，更有那取巧工匠用其打造物什，倒也省事，于是大开方便之门，各有用途，盘龙亭由是俞加兴旺起来。
　　到了三月时节，有县署来人将那“沼火”蕴、制事宜巨细无遗录下，报将上去，听闻原是亭上校尉欲将此报得天听、推广天下，好为众人讨得封赏。
　　陪同上司前来的村正刘叶私下里跟李虎谈了些事儿，让其颇为上心。刘叶说：“本初兄，某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大人言重，但说无妨。”“我观那后生无尘，仪表堂堂，是位君子，又聪慧非凡，甚有奇谋，今至此不过经年，便有如此功业，前程可期啊！”“大人所言甚是。”“想我踌躇半生，尚为村正，可见为官艰难。”“大人勿虑，此番亭上治下，必有封赏。”“校尉大人权柄通天，那是不消说的，你我私交甚笃，我是为本初兄计较啊”“大人？”“令爱年已十八，尚待字闺中，可有打算？”“属下愚钝？”“你看那无尘如何？”“倒也般配。”“善。”…….
　　原来村长李虎，字本初。膝下有老大长子李聪，字伯明，年二十有八，已有妻室；老二长女李嫣，唤翠儿，年已十八，未出阁；老三最小，为次子李兴，乳名三儿，正是八岁稚龄。想那李嫣，却是个美人胚子，打小伶利，极为乖巧，又善女红，精庖厨，甚得李虎喜爱，到得及笄时节，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实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平时不教抛头露面，再加上那女孩儿识读诗书，作得文章，有着大志向，虽左邻右舍十里八村之人求得媒婆踏破门槛，却仍未出阁，非是不能，而是不愿，盖因李虎也觉那粗鄙之人，不合其女，故而不舍。
　　待得刘叶提醒，李虎也是想将开来。琢磨之下倒也是个理儿。想刘叶本一外来者，初来时便是李虎接应，虽也生而识字，但未及无尘聪慧，作下些许功业。却也因缘际会，入了亭长法眼，做那村正已二十余年，倒跟李虎也真是熟人，平明蛮是照顾，私交不错，断断不会害我。如今自己年已花甲，虽在村中薄有威仪，但总非官身。而爱女李嫣，其貌甚佳，若有那上峰相中，强娶为妾，如之奈何，怕是纵然不舍，但终将嫁去，不若早作打算，为她寻得良配，谋个前程。
　　打定主意，李虎俞加留意起无尘来，总是找些理由，把无尘带到村中行走，并又常唤那些小娘子出来客套。其实李虎是在暗暗观察无尘，看他有无些许不妥行当。
　　却说无尘也是奇怪，这些天来，村长李虎有事没事总爱领着自己往那小娘子处跑，却不知是何理，怕不是要给自己作媒？但自己未有那番心思，想是要让李虎失望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天晌午，李虎唤无尘前去吃饭，本来是平常的事儿，但今天却并不寻常。因为无尘打从到这越龙村来，跟李虎混的厮熟，倒是也时常过来打尖，只是从来没见过他的女儿李嫣，不想这天便见到了。却见那小娘子，生的是明眸皓齿、玉面朱唇，青丝顺滑、云髻缥缈，亭亭玉立，宛约可人，那冰肌玉骨，仿佛吹弹可破般。无尘一时竟看得呆了。
　　却说那李嫣，正是二九妙龄，读得诗书，心中自有计较，虽无意显贵，但终想寻得那神仙伴侣。试问哪个少女不怀春？故此当无尘初初到自家作客时便在里间偷偷看了几回。但见那无尘生得天庭饱满，眉清目秀，粉面朱唇，风度翩翩，端得是仪表堂堂，不似这村野蛮夫，不由注意上了。后那无尘又时常过来打尖，便总是偷偷打量，一来二去，不由间便暗生情愫，只是心底也不自觉。到得前天，听得父母在那房里偷偷商量，却是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那无尘，虽是意外，却也期许，不由心中鹿撞不已。今日父亲唤自己前来堂前相见，不想那无尘这般大胆，死死盯着自己来看，不禁娇羞不已，又觉无尘如此轻佻，这可怎般是好，愠怒之下，白了他一眼。
　　其实李嫣却是错怪了无尘。话说无尘刚刚看到那李嫣时，便觉脑中似有雷鸣，无数不曾见过的影像突兀而来，光怪陆离，而后便看到一个女子来，那人儿生的便是李嫣那模样儿，如此的熟悉，好似千秋万世以来便是伴侣一般，那种感觉，绝对没有任何虚枉。“爱玲”。脑中蹦出一个名儿来。没错，就是爱玲，想也不用想，就是这名儿。千思万绪上得心头，无尘不由便呆住了。
　　李虎见无尘这般模样，倒也不觉得意外，自己女儿如此美貌，却也是应有之态。不过今日无尘好似太过失态了，毕竟如此盯着一个女子来看却也是不该。给女儿使了使眼色，李虎咳了两下。“咳，咳，无尘哪，你看，这便是拙女嫣儿…..”其它的无尘根本没有听到，见那“爱玲”正白眼看向自己，情知是惹恼了人家，不由手忙脚乱“啊，啊，啊，小娘子你好，小生无尘这厢有礼了，唐突之处，原谅则个。”“先生不必多礼，却是小女子失礼了。”（这冥冥中不但长者为师可唤先生，便是有奇才异能者也能唤作先生。）“无妨，无妨”。无尘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便见那李嫣回房去了，不由一阵失神。李虎见状也有些尴尬，打个圆场道：“拙女自幼宠溺，失了管教，倒是让你见笑了。”......
　　话说席间无尘是不知怎么就过去了。回得房中，仍是浑浑噩噩的。虽然确实是跟那李嫣从未见面，但又确确实实的感觉非常熟悉，很多朦胧的影像出现在脑海，即清晰又迷离，都是自己跟那“爱玲”在一起时的片断。想自己在这冥冥中出现，对往事全无印象，对这冥冥的一切也都一无所知。如今这事来得离奇却又似乎正常。反正世事的奇怪就在这里，也难怪诗书中有那一见钟情的事儿出现，想来也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