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

　　许平安大概了解了沸血的过程，他不怕痛苦，他已经等不及成为一名仙人了。
　　“平安，修士和凡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我们依然是人，而不是凡尘中所谓无所不能的仙，但你记住，我辈修士，在对天道怀揣敬畏之心的同时，当披荆斩棘，破除万难，稳步在大道之路上前行。”孟贺之一直知道许平安很渴望成为一名仙人。
　　仙，只是凡人对于修士的称呼，对于飞天遁地，寿命极长，好像无所不能的修士，相比凡人，确实可以称之为仙。虽然在修炼界并没有仙这个说法，这只是流传在偏远凡人世界的一个尊称，像很多大的城市，凡人对于修士司空见惯，虽然修士相比凡人依旧高高在上，但并不会有一种远不可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的形象，孟贺之早已明悟了这一点。
　　“没有仙么？”许平安有些失望，因为修道之路和他想的不一样。
　　“若说真有仙的话，那应当是一种精神境界吧，逍遥自在，行侠仗义，就像我们归云山的立宗理念一般，执正义之剑，斩诸天之恶！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仙了吧。”孟贺之想了想，觉得不该打击许平安小小的梦想。
　　许平安听了孟贺之的话，眼睛一亮，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对！师傅，我一定要做仙人！我要走遍这个世界，斩去世间万恶，做真正的逍遥仙人！”
　　这时，许平安的心里，彻底埋下了一颗成仙的种子，不是原本意义的仙人，而是许平安心中的仙人，师傅孟贺之所说的仙人。
　　看着斗志昂扬的许平安，孟贺之心中叹了口气，相比成为仙的理想，称霸亓国仿佛不值一提，因为这是一个大到没有边际的梦想，想斩去世间万恶，何其艰难，大概成了圣人，才能做到吧，但无尽辽阔的大地上，听说只有圣地之中才有圣人，甚至孟贺之都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
　　“成仙路上，必有无数艰难险阻，你，准备好了么？”孟贺之认真的看着许平安。
　　“我准备好了！”许平安也严肃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
　　“师傅，那古乾域外的世界是什么呢？”许平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古乾域外的世界，为师也没有听说过，不过，它一定很大，大到值得一生去探索，平安，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有机会踏足在那片土地上。”孟贺之看向远方，露出了一抹向往。
　　“明日便是你们新弟子药物沸血的日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为师来找你。”孟贺之说完，转身离开了洞府。
　　归云山主峰住着的，只有掌教和宗门资历最老的各位长老，他们不参与任何一山的事务，只有在发生关乎整个宗门的大事时，才会露面。
　　此时的主峰山顶，宗门真正的最高层齐聚于此，掌教和几位老人盘坐在地，像普通人一样的喝酒聊天。新任掌教并没有上台多久，在场的各位长老都是他的长辈。
　　“说起来，我们这一代人真是归云山的罪人呐，师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归云山还是亓国五宗之首，连皇室也不敢轻易得罪我们。转眼，岁月不留人，落到我们这一代的肩膀上，归云山日渐式微，早已不复当年荣光，要不是忌惮归云山还有些底蕴，皇室恐怕早就动手了。”二长老叹了口气。
　　“皇室不是向来中立吗？据我了解，对我们归云山虎视眈眈的不是那两家吗？”掌教有些不明白，因为皇室向来很少插手五宗之间的恩怨。
　　“你知道百鬼门和万刃山为何会盯上我们吗？哪怕我们不复当年强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吞并我们，并不容易，但他们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们的信心来源于何处。”诸位长老今天找掌教来，也是打算商量这件事。
　　“难道...”掌教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是的，背后正是皇室在挑拨，有皇室作为背景，他们自然是没有了顾虑。”
　　“可是皇室为什么要这样做？”掌教有些不解，因为皇室向来中立，且与归云山关系不错。
　　“他们不希望在他们的领地内还有不受控制的势力存在，当年我们五宗始祖与亓国高祖皇帝情同手足，助其立国，但沧海桑田，昔人已逝，当年的情谊早已不在，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现在皇室的眼里，只有利益，我们归云山日渐衰弱，便成了最好的目标，百鬼门和万刃山，怕早已与皇室达成了协议。”二长老说道。
　　“现在亓国境内暗流涌动，但短期之内，他们还不会动手。”二长老继续道。
　　“为何？”掌教问道。
　　“因为他们还没有必胜的把握，皇室不会亲自下场，光靠两宗的力量，虽然足以吃掉我们，但他们势必会元气大伤，他们很清楚皇室的野心，毕竟谁也不想被别人捡了个便宜。”
　　“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他们必会动手。”二长老看着祥和的归云山，有些不忍它陷于战火。
　　“那另外两家呢，他们不怕步我们的后尘吗？”掌教问道。
　　“慈悲谷向来与我们关系不错，此次更是答应了和我归云山结盟，至于临初寺，他们向来是不关事己，高高挂起。”大长老说道。
　　“奕鞅应该出了不少力吧。”二长老叹了口气，奕鞅原本是他们的小师弟，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归云山。
　　“若皇室也亲自动手，我们两宗联手怕也凶多吉少。”三长老苦笑的看着天空，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掌教闻言，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实力低微，身为一宗之掌教，在宗门危机时刻，起不了任何作用。
　　“当年百鬼门祸乱亓国，还是我们归云山出手平定下来的，还不到百年，他们怎么就走到了一起！”新任掌教心中痛恨皇室，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面前，他们会联起手来很正常，可惜了师公他老人家和猛鬼王同归于尽。没想到昔日的朋友，如今变成了敌人。”二长老早已垂垂老矣，他不想归云山毁在他们这一代的手中。
　　没过多久，掌教下山去了，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用力握紧拳头，又轻轻松开，纵然身死又很何妨，为守护宗门而战，死得其所。只要归云山还有一人在，那便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这一切，归云山的弟子们并不知晓，贸然传出去，只会引起弟子们的恐慌。
　　百鸟山，许平安洞府内。
　　“仙人...我一定要成为仙人。”此时的许平安早已进入了梦乡，洞府中传来他断断续续的梦呓。
　　夜晚的归云山，人迹罕见，很少会有弟子晚上还在外游荡，大多数人都会留在洞府修炼，只有少数外出的弟子归来，修士很少会睡觉，因为涅槃过后，早已褪去了凡体，即使不吃不睡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沈桓走在回洞府的山道上，肩上扛着半截断裂的灵木，他是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因为路途遥远，所以连夜赶了回来，他的袖里乾坤并不高深，不足以收下体积宽大的断木，不过修士的体魄惊人，一路扛着回来并不吃力，此行收获颇丰，这种灵木很是难得，回洞府的路途不算短，但以他的速度很快就能到达洞府，他走着走着，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响。
　　“是大哥吗？”沈桓以为是哥哥来接他了，因为他快到宗门时，曾给大哥传信。
　　但无人回答他，寂静的夜里，悉悉索索的声音越发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缓缓爬过地面。
　　沈桓不以为然，只当是某只小兽在拨弄着树丛，没走两步，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越发清晰，沈桓回过头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猛的放大，肩上的断木落下，咕噜噜的滚落到了山脚下。
　　沈桓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截断木，静静的躺在山脚下。天边逐渐泛起了朝霞，悉悉索索的声音慢慢消失了，有早起的弟子发现了这半截灵木，只当是某个弟子粗心落下的。
　　今天，便是新弟子沸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