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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从团长开始弥补遗憾 / 第二章 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人

第二章 他们是一群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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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井的进口,有一个躺椅,椅子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魁梧男子。
  他就是东北大汉——迷龙。
  他是张阳不得不正视的一个存在。
  东北人迷龙,上等兵,从东北一直打到黄河,再从黄河到长江,从长江到西南。
  从北到南,一路失败,几乎跨越了整个中国。
  他心中当然愤怒,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连吃败仗。
  可是,他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他们的战斗就是如此,一退又退。
  甚至曾经没放一枪一炮,就撤出了东三省!
  全是一帮认怂的瘪犊子玩意儿!
  迷龙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自己也不知道骂的究竟是谁,反正包括他自己在内。
  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小仓库,在他的身前,有一个“童叟无欺,概不赊欠”的牌子。
  他正和他的亲信羊蛋子在躺椅边的一张小凳上掷骰赌博。
  赌注很好笑,谁输了,就在对方在屁股上踢一脚。
  迷龙占尽便宜,十有七八是他赢,而羊蛋子就算输了也只敢轻轻的来一下,迷龙则不怎么喜欢节省力气,总是一脚狠狠踹出。
  就像踹某些不争气的人一样。
  从外表无法看出,迷龙只是一个上等兵,因为这货穿了一件并不合体的校官服,为图凉快又撕去了袖子,下身是条轻纱纺绸的裤子,加上裸露在外结实隆起的肌肉,看起来像个野蛮人。
  他赢了就躺在竹椅上闭上眼睛小憩,之后顺便吃一片羊蛋子早给他切好的西瓜。
  少尉李乌拉在旁边怯怯地欲言又止,眼中如狼一般看着红红的西瓜,吞咽着嘴里的唾沫。
  但每一次伸手想要去拿一块,总被迷龙例无虚发的向后一肘子捅了回去。
  上天有饥馑,小院有规矩。
  这群人中,除了霸道的迷龙外,最让人注意的,当属孟烦了了。
  人称小太爷,也有人叫他烦啦。
  他的父亲大概是烦恼很多的样子,以至于希望用他的名字把今生的烦恼全部了却。
  但是,事与愿违,孟烦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他看什么事情都比较透彻,似乎自学过心理学和微表情学,甚至包括推理学。
  他受过很好的文化教育,喝过洋墨水,会说半吊子的英语。
  不是吹牛,在那个年代,这种人无比稀少。据说,能够识字看报的,都能当大官。
  也不知他怎么混的,反正现在只是一个中尉副连长。
  上一次,日军把他们打散了,食物又把他们重新聚合在一起。
  孟烦了因为上一次战役,小腿被鬼子刺了一刀,至今未好,因此,总是瘸着一条腿。
  郝兽医正在为他检查腿上的一块溃烂,他是望闻问切,加上摸心脏看舌头,主观加客观地分析猜测,可以说他用尽一切在无器械无CT片子的情况下,能用到的所有的诊疗手段,但是,在没有任何的治疗药物情况下,只能用土办法诊治。
  所以,他又被孟烦了戏称为“能把脚气治成截肢”。
  老头子五十六岁,或者说,才五十六岁,就被不客气地称为“老头子”和“老不死”。
  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的医生。
  做老百姓时,给牛羊配种看病,之后战争爆发,被赶鸭子上架,前往战场救助伤兵,然后被伤兵裹挟着进入了溃军大潮,套上了一件军装,便成了军医。
  他的医术很怪,三分之一的中医,加上三分之一的西医,再加三分之一久病成医。
  他从来没治好过任何人,所以大家都爱叫他兽医。
  蛇屁股的胳膊上也受了伤,排队等候着医治。
  他希望得到治疗的心愿是虔诚的,但对眼前这位医生心里是不信的。
  在他的后腰上,横跨着一把菜刀。
  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根绳子,绳子上串着一枚蛇牙,牙的主人早已经进入了他的肚子里了。
  而剩余的这枚舌牙被他当做驱邪的挂饰给保留了下来。
  广东佬儿,蛇屁股,为人所知的事情只有三件:
  一、他打过淞沪之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兵;
  二、附近能找到的蛇已经被他全部吃光了;
  三、他把菜刀放在身上,因为他爱做饭。
  当然,大家都知道,蛇屁股的厨艺,尚需要再练十几年。
  除了不想当将军的厨师蛇屁股外,这群人之中,还有豆饼。
  豆饼瞪着眼睛被几个人围在中间,他在做这群人的小白鼠。
  他从要麻的手上,扯出一把草,从中间择出一些,一根根的嚼,千万别以为他这么无聊,他是真的指望那些青草能充饥。
  只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也在怀疑——为何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而人吃的是馒头,拉出来的却是屎?
  这是一个十九岁的河南佬儿,五年前他下地割麦子,被某位连长慧眼识珠,征做了马前卒,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战斗任务,可惜,至今,赶走小鬼子的战斗任务仍没能结束。
  要麻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表情随着豆饼苦涩歪咧的嘴角,一起跟着变换。
  尽管他仍坚持着给豆饼以鼓励,但如果不是抱着一种“反正不是我吃”的心态,他可能早已经中断了这一次的“人吃草可以挤出奶”的科学研究。
  川兵要麻和湘兵不辣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但要麻远比不辣来得更谨慎一些,所以当不辣叫嚣着饥饿的时候,而他却在这里尝试着解决饥饿的方法,当然,不是他吃,而是欺骗傻傻的豆饼吃,所以,脑袋决定等级,他是下士,而不辣是上等兵。
  然而豆饼,却是一个真正冲锋陷阵的大头兵。
  从进入天井开始,每一个人都在摆弄着自己的小事情,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张阳刚来,对这群人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一时半会,也融入不了他们。
  他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默默地坐了下去,仔细地观察着这群人,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倾听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康丫开始了他的又一轮索取,“有火的没?”
  他问的是郝兽医,郝兽医掏出一个布包,里边妥帖地放着干燥的火柴和其他物什。
  康丫有了火,开始在蛇屁股的身上一阵摸索,找到了一根旱烟,然后又从孟凡了的衣服上拽走了一个扣子。
  康丫是个山西佬儿,这也是他的真名。
  他的原名叫康火镰,算命的说,他若叫男儿名,会活不过三十岁,但当他的爹妈给他换了名字之后,康丫坚信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
  因为,他觉得,康丫是一个非常女性化的名字。
  而他自己十分确信,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虽然二十多年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但是,他不是弯的,早上的时候,他很顶的,很硬的!
  而他现在,今年正好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要成家。
  二十五岁,要娶妻。
  二十五岁,正是一夜几次都不够的年纪。
  康丫执着地继续询问:“有针线的没?”
  郝兽医收好一个包,打开另一个包。
  这包里面是一些针头线尾,甚至被老头儿仔细地分出了好几种型号和颜色。
  康丫属于那种没给也不会生气,给了也不会言谢的主儿。
  他走到张阳的面前,看着刚来的新兵蛋子,因为跟他不熟,但依旧伸手要道:“有扣子的没?”
  张阳看着他,不明白康丫为何收集这些针线和扣子,轻声问道:“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康丫觉得张阳看起来面善,似乎有些好说话,说不定他新军服上的那一排扣子能要到一两个,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张阳点头。
  康丫趴到他的耳旁,轻声道:“我想给未来的媳妇做一套嫁妆。”
  对于这个答案,让张阳有些吃惊,更让他的心里产生一种深深地震撼。
  他什么话也没说,将军服上的那一排完好无损的扣子一一拆下,塞进康丫的手里。
  最后才说道:“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听我的,因为活着才能娶媳妇。”
  康丫不明白张阳话里的真正意思,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继续乞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迷龙的鬼叫声:“我整死你!”
  他那边发生了一件小事:迷龙终于不耐烦李乌拉的偷瓜行为,在一声暴骂中转过身来,用肘弯夹住了李乌拉的脖子,在他后脑上狠捶了下去!
  东北大汉迷龙狠狠揍着李乌拉,李乌拉宁愿被揍,也不愿意放弃手中的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块西瓜。
  东北佬迷龙和东北佬李乌拉是有着深深宿怨的一对,真实的原因好像是李乌拉在做排长时曾经虐待过上等兵迷龙,后来又把整个东北排断送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一直以来,迷龙觉得,自己打了败仗,就是李乌拉太孬,太怂,不会指挥所致。
  所以,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他心里愤怒,他心里不甘,他心里憋屈,因此,他朝着李乌拉一顿拳脚胖揍。
  没有人敢上去劝,他们也知道,迷龙压了很久的怒火,根本劝不住。
  打就打吧,有些人的确也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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