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坚持考试

　　“你真的……”任雪也想劝说向南，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没事，你要没事的话，赶快去考场吧，不要耽误了考试。”向南把右手放在肚子上，然后用左手按住，一瘸一拐地朝着路边走去，回身去找自己的笔袋和耳机。看热闹的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把笔袋和耳机递到了向南手中。
　　“谢谢！”向南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朝着云水中学的大门走去。
　　“我帮你拿。”任雪背着书包走上来。向南没有逞强，任由她把笔袋和耳机抢了过去。
　　“同学，你们叫什么名字？”周正叫住了两人。他没有再阻止两人去考场，现场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他想先记下两人的名字，余下的事情等考完再说。
　　“我叫任雪，任性的任，冰雪的雪。他叫向南，方向的向，南方的南。”任雪很自然地说出向南的名字。虽然在这之前，两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知道——向南肯定和她一样，也知道她的名字。
　　两人肩并着肩，一瘸一拐地穿过斑马线。云水中学门口聚集的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路，目送两人走进云水中学。
　　“哇，居然是向南和任雪！”人群中，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发出一声尖叫。
　　“他们很出名么？”有人问道。
　　“那还用说，云水中学就没有不知道他们名字的人！”短头发女生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这位同学，请等一下……”
　　“你谁呀？”短头发女生感觉到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她回过头，诧异地说。
　　“我是云水电视台的记者，能不能耽搁你几分钟？”刘胜男虽然工作时间还不满一年，但是嗅觉却很灵敏。她从短头发女生那一声尖叫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新闻素材。
　　“可以啊。”女孩一听是电视台的记者，激动地应了下来。她在镜头前用手整理了几下头发，清了清嗓子。“向南读的理科，几乎每次月考都是第一名，听我们老师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年的理科状元。任雪读的文科，一直都是文科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今年的文科状元……”
　　女孩噼里啪啦地说了好一会儿，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还要参加考试，惊呼道：“哎呀，我还要去考试，不说了！不说了！”
　　刘胜男亲眼目睹了刚才的车祸现场。男孩冒着生命危险扑过去的画面，至今还地停留在她的脑海里。她看着女孩离去地可爱背影，脸上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都是津津乐道的话题。要是真如刚才那个女孩所说，这个英雄救美的新闻绝对会城为明天的头条，说不定还有机会登上晚间新闻联播。
　　如果两人真的拿下文理科状元，考入燕京大学或者水木大学。这个新闻说不定会成为这个夏天最热的话题。
　　不，绝对会成为这个夏天最热的话题。刘胜男心想。她作为第一手挖掘出这个新闻的记者，好处自然少不了。编制就不说了，甚至有机会进入市里面的电视台。
　　同样是毕业于山南大学传媒学院，班上大部分同学都进入了省、市一级的电视台。没有任何背景的她，只能回到县城电视台，当一名合同工，连事业单位的编制都拿不到。
　　这不是她的梦想。她坚信总有一天，她会像所有人证明，聪明加上努力能够弥补出身的差距。
　　“陈哥，我们去学校里面吧。”刘胜男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摄像师陈东平说。
　　“算了哟，差不多行了。这个天气，再晒下去就要中暑了。我们还是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台里交差。”陈东平扛着摄像机，挺着个大肚子，一脸不情愿地说。他只比刘胜男大三岁，曾经也刘胜男一样，满腔热血地想要干出一番成就。被社会毒打了几年过后，他接受了这个社会的现实。
　　“哎呀，平哥，走嘛，晚上我请你吃串串。”刘胜男扭动着身子撒娇道。白色衬衣随之轻颤，似乎随时都有崩开的风险。
　　“走嘛……”陈东平吞了一口一口水，手一抖，摄像机差点掉在地上。“还有，国宾随便喝哦。”
　　“不存在，到时候我陪你喝。”刘胜男想着即将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心中涌起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
　　陈东平扛着摄像机，脸上洋溢着笑容，屁颠屁颠地跟着刘胜男进了云水中学。
　　而此时此刻，向南和任雪已经到了考场门口。
　　“东西给我吧，我到了。”向南满头汗水，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太阳晒的。
　　“我帮你拿进去吧。”任雪说。
　　“没事儿，你快去自己的考室吧。”
　　“那好吧。”任雪乖乖地把笔袋和耳机递了过去。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向南的话生不出一点儿反抗的念头。
　　“记得检查一下耳机是不是好……”
　　“嗯，考完试我在楼下等你，我送你去医院。”
　　“好。”向南没有拒绝任雪的好意。在他看来，这件事毕竟是因她而起，她送自己去医院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任雪看着向南走进教室，自己也转身上楼，朝着自己的考室走去。向南默默地走到自己位置坐下。两位监考老师正在讲台上闲聊，看到血迹斑斑的向南走进来，立刻停止了交谈，投来诧异的目光。
　　向南刚坐下，就听到考室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随后就看到一群人冲进教室，走在最前面的是云水中学的校长周海清和高三年级主任熊昌平，后面还跟着刘胜男和陈东平。
　　“周校长……”其中一位监考老师认识周海清，赶忙躬身上前打招呼。
　　周海清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向南面前，急切地问道：“向南，你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影不影响考试？”
　　“右手骨折了，我也不知道影不影响考试？”向南面无表情。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周海清真正关心的是什么。
　　周海清听到右手骨折，哪里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他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向南，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吧，身体要紧……明年再考也可以的。”熊昌平是向南的班主任。高中三年，他一直把向南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救护车就在外面，我先送你去医院。”
　　“熊老师，我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放弃。”向南摇摇头，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坚韧。他坚持参加这场考试，并不是为了最后的成绩。对于重生的他来说，成绩已经不重要。他一直认为，过去的十五年是从今天开始的。重返十八岁的他，想用一种不一样的方式，迎接下一个十五年。
　　熊昌平能理解向南的心情。寒窗苦读十余载，换作是他自己怕也没办法轻易说放弃。“好吧，如果实在坚持不了了，就提前交卷吧，没考好也没关系的。”
　　“熊老师……等我拿下理科状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向南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抬起左手做出一个喝酒的姿势。上一世的他终究没有履行这个约定，这一世他不想再给自己留下遗憾。
　　“好——”熊昌平摘下眼睛，用手背揉了揉丝润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