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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动不动就论生死,却不是不怕死,面对这个实力远胜自己的敌人,连拼命都沾不得对方的身,心中骇然,哪敢停留,突然间便作鸟兽散。
田庆面色如上,握刀的手有些抖动,强自支撑着才没有当场崩溃出丑。
慕容还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田庆,目光有如九天之上而来。
“你不会武功,我自不好杀你!”
白衣飘飘,慕容还已离开城墙,在他眼里,田庆一介凡夫,又不是能入自己法眼,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杀他反失了自己的身份。
田庆脸上露出怨恨之色,自以为是坐拥数万大军,数州之地,称雄一方的豪杰,却原来,在对手眼中,连值得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田庆将目光转向另一道已跃上城头的白色身影,怨毒之意,让人不寒而栗,金刀一指,大声道:“快用床子弩杀了那个女人!”
忽闻刀风从背后临身,只觉颈间一痛,本能的拿左手去摸脖子,便觉得目光向下,又看到了自己胸腹间,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旁边的南阳军将士看着自家的王上,突然间就身首分离,错愕、惊恐、惶然无措,一时间死寂一片。
迟重丢了手中滴血的佩刀,走过去弯腰抓着田庆首级的头发,高高举起,说道:“田庆已死,大家随我降了吧。”
死寂中,只有首级刀口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墙头,敲打在众人心口。
随着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便是一片。
到了此时,南阳军已败,整个南阳路尽落于燕军之手。
时也,命也。
曾经自以为是四路反王之首的田庆,却成了最先败亡的一个。
当迟重来到慕容还跟前,跪拜献上田庆首级时,慕容还盯着他看了许久,沉默无言。
直到迟重脸上冷汗岑岑而下,这才淡淡说道:“你若有心,这一刀早已落下。此时再卖主求命,是不是太迟了些?”
迟重顿首伏地,不敢稍作分辩。
慕容还脸色一变,便要出手,却又忍了下来,看着慕容以沫跃出,一剑斩断了迟重的脖子,苦笑道:“这个迟重是个人才,爹爹还想着敲打敲打再收为己用。眼下的燕国,正是用人之际,以后可不许这么鲁莽了。”
慕容以沫看着迟重的尸体,脸上犹有厌恶之色,冷啍了声,说道:“我还嫌他脏了我的剑呢,这种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无耻之人也要收为己用,爹爹就不怕教中的兄弟心中不服?”
慕容还苦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到,如今自己既然立志光复燕国,那么现在这种****的政权体系日后会不会是个问题。
看着自己的女儿,慕容还心中有了主意。
崇宁十四年的正月初九,慕容还正式称帝,建立大燕国,年号复兴,定都广宁,自称天赐帝。
慕容还诏封慕容以沫为安庆公主,慕容心许为兴庆公主。
正月初十,慕容还以圣火教国教,册封慕容以沫为圣教主,大燕国师,专司圣火教教务,又以慕容心许为禁军都统,统领御前一万二千人的禁卫军,又从圣火教中抽离精英弟子,重新编组燕军。
燕国与圣火教,至少从名义上,已经开始剥离。
慕容还称帝的消息传到登州,北阳军上下,请求徐天自立为帝的呼声高涨,枕风却坚持徐天应缓称帝,适逢镇北军六万大军在粱飞的统率下,正南下向着野狐岭而来,此议就此搁置。
枕风与徐清照率北阳军主力北上,进驻野狐岭。
北阳军在野狐岭南北与山脊各构筑了一道防线,积极备战。
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三路反王中,只有燕军上下有心情过此佳节。
良山寨中,赵贤点齐众将,吩咐众人各自准备,今夜便去偷袭印城。
印城县衙大堂,明月霜对高骏、高烈兄弟道:“江南水师张都统伪装成商船的二十艘战船已经进入广平湖,你二人待良山寇倾巢而出之时,领五千精兵乘坐战船杀入良山寨中,占领并守住。”
高骏、高烈领命而出。
“印城就在广平湖边,不利于设伏,姚克用,你率步骑各一千,驻守印城,待良山寇攻城,你且战且退,争取将良山寇引诱到离广平湖更远的地方。”
“其余众将,随我先埋伏于县城两侧,到时切断良山寇退路,争取一战将良山寇尽数剿灭。”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出去准备。
日暮时分,良山寨前的码头上,数百船只满载待发,船上站满了良山军士。
而此时的印城,街巷之中,搭建了不少彩楼,商人们开始布置灯会,十数个县衙的差役正在维持秩序,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至少在良山军的探子眼里,并未发现异常。
入夜时分,灯火通明,将大街照得亮如白昼一般,三三两两的人们开始向大街上汇聚。
夜色中的广平湖,良山大军乘着战船在印城护城堤靠泊下来,开始集结列阵,等待赵贤的军令。
他们并不知道,黑暗中,早已有不少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印城水患严重,所以历年来对护城堤常有加固,又因离京城不算太远,所以没有坚固的城墙,只有高度一丈不到的夯土矮墙。
良山军的先锋五百余人顺利攻占了县衙,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一问之下,才知道明月霜带着所有人去城西五里外的官军大营与将士同乐,过元宵去了。
唐江礼与赵贤闻报,急令众军扑向官军大营。
刚接近官军大营,便被官军布置的暗哨发现,发出了警报。
官军仓促应战,与良山军厮杀起来,这些官军不同于良山军以前碰到的朝廷兵马,不仅个人勇猛,而且战阵转换自如,与数倍于己的良山军血战,并未落入下风。
唐江礼与赵贤一看,反而更加欣喜,这样的精锐,怕不是明月霜身边的明月铁卫才怪。
马蹄声响起,有不少骑兵出了官军大营向西而去。
“大家快追,莫要让明月霜走脱了。”赵贤急令良山军仅有的两千骑兵不要管官军大营的人,直接去追赶那队骑兵。又令步军立即攻破官军大营,速度去接应骑兵。
良山军攻入官军大营时,良山寨却遭到了官军的偷袭。
高骏、高烈兄弟在到达良山水寨时,水寨大门正洞开着。
一路无阻,过了小黄山与大黄山两道险要山寨,经过断魂崖吊桥,一直到了主峰良山的大寨才遇见了良山寇的士卒。
高骏、高烈两兄弟直接带人冲进了良山主寨,却见大寨之中,灯火通明,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两伙人仍然在做生死搏杀。
高骏、高烈一怔,却听一名汉子大叫道:“还不快来帮忙?霜殿下是叫你们来看热闹的?”
高骏、高烈再次一愣,认真看了过去,才发现那名汉子左臂上缠着根红布条,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兄弟们,杀了那些左手没缠红布的良山寇。”
明月霜只说良山寨中有人接应,倒没有想到接应的人居然已经将良山寨的匪寇基本上清理干净了。